16、后悔
新世界，萨摩岛—— 白胡子老爹要隐退的风声在三日之内传遍了整条伟大航路。前来悼——啊呸，嗅着风声前来看望的各界人士数不胜数。一时间，这个不算小的补给岛上的访客一波接着一波，几乎没有断过。 闻讯赶来之人，自然也包括那位正在红土大陆兴风作浪的弗罗洛·安娜斯塔西娅，现在应该叫她皇帝陛下了。 那艘依旧印有天龙人标志的潜艇浮出海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舱门，侍者放下阶梯还铺出了一条长长的地毯直至穿过那可能让沙子进到鞋里的沙滩。然后面色不善——看上去还挺生气——的世界皇帝穿着厚重的衣服，顶着烈日，胳膊上还缠着纯白的皮草走了下来。 众海贼：“……”Σ(°△°|||)︴！ 可这女人很有让所有人心情都不舒服的本事。只见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扬着下巴像是在命令：“带路啊，贱民。” 虽说用膝盖想也知道她肯定是来见老爹的，可这语气就不能改改么？都作死敢称帝了，怎么还……呃，好像的确是更没人管得了她了。 遗憾的是，虽然之前有过几次接触，这个海贼团对她还算是没那么陌生，但海贼们本性中的那个“善于反抗权威”并不为因为她而改变。 听说上一个揍天龙人的是谁来着？哦对“草帽”路飞，在香波地群岛，你看这不也是海贼么？ 于是，免不了一番争执。 听着身后侍者与海贼的口水仗，安娜斯塔西娅用扇子遮住毒辣的阳光，内心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这就是这群家伙永远都当不上领导的原因。 与此同时，“圣地”玛丽乔亚—— 皇帝陛下的寝宫外。 伊曼纽尔暗紫色的眼底带着戏谑，“善意”满满地追问：“陛下她真的在睡午觉？” “是，大人。”阿瑞斯与他对视，淡然回答。 “我有急事禀报。” “那恐怕要等等了。” 望着油盐不进的亲卫队队长，他突然想起数日前当他问起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时，安娜斯塔西娅的回答：这是她在民间偶遇的美男。可伊曼纽尔动用了明处暗处的所有力量去调查，却一无所获。 她是在说谎。正如现在。 “阿瑞斯队长，”用上了敬语，他在话语中带上了几丝讽刺的意味，“实不相瞒，我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比如说陛下她现在出现在了新世界的萨摩岛，我想我有必要亲自确认一下这件事。” 阿瑞斯吐出一口气，一手摸上腰间的剑鞘，抬眼道：“伊曼纽尔大人，如果您继续纠缠下去的话，有必要讨论一下您的失礼了。” 看似有火药味蔓延，实际上空气中什么都没有。 帝国的宰相轻笑出声，道：“看来我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不要打扰陛下休息，大人。”皇帝的亲卫队队长做了最后的警告。 伊曼纽尔不以为意，转身离开，主动结束了这个无意义的对峙。而阿瑞斯……他侧目看了看门另一侧空空如也的位置：在伊曼纽尔找他说话前，还有个侍女乖乖的站在那里。从伊曼纽尔说第二句话开始，她便离开了。 ——真是蠢爆了的行动方式。 那么，去哪儿了呢？ 距离寝宫不远处的地下调|教室内。 “侍女K”一手端着蜡烛，一手拿着钥匙，找到了那个单间。开锁的声响，铁门被推开，蜡烛的光线照亮了刑♂房，光影分明，交界处的色差刺激着人的视觉细胞。 里面的男人——整个玛丽乔亚最当红的奴|隶“10010号”——已经被责♂罚了二十多个小时，没人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也没多少人想知道，毕竟天龙人一向喜怒无常。 斯图尔特没有把海上的情报及时传达给安娜斯塔西娅，而他本身的理由则是……祈求得到惩♀罚。那就如他所愿好了，殊不知自己触碰了什么底线的男人满怀喜悦地被捆绑在这里，持续运转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电动马达发出无力的嗞嗞声。而全身被狠狠蹂|躏过的痕迹明显与陛下无关，都是这群看人眼色的下人们的杰作。 过气的奴|隶总有这么一遭，这大概算是一种灰色的规则。毕竟……是连人都不如的奴|隶啊…… “瞧瞧我们玛丽乔亚的大红人，这是犯了什么错误被弄成这样？”她端着蜡烛走了过去，照亮了他惨不忍睹的全身，“不过，你看起来倒是挺高兴的。” 手中的蜡烛托微微倾斜，红色的蜡油滴到了他的大腿上。 被蒙住双眼的斯图尔特猛地颤抖，被口|球堵住嘴只得用喉咙发出呜呜的痛呼，胯间早已伤痕累累的欲|望却缓缓苏醒。 很好，她想，男人这种低等的生物都是受欲|望支配的类型。 “我们做个交易吧，”红色的蜡油一点点向前滴着，在他的抽搐中，“侍女K”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我来满足你，而你……谈谈都帮‘那个女人’做了些什么？” 新世界，萨摩岛海岸上的争执持续了那么大概2分钟13秒，然后被走过来的马尔科队长打断。明明一身懒散样却自带严肃气场海贼团二把手望向她，抬手用拇指指着后面的房子，道：“老爹让你进去。” 安娜斯塔西娅轻哼一声，瞥了一眼周围，不忘挑眉向马尔科纠正道：“是我要见他。” 然后提着裙摆走了过去。 马尔科：“……”较真儿的意义在哪里啊→_→。 房间里，爱德华·纽盖特本人的精神看起来不错。与大步冲进来脸色难看的她相比，这位长|者此时更为健康也说不定。 “怎么，丫头，来讨酒喝？” ——递给她的，是一盅清酒。 …… 安娜斯塔西娅直接举着那有半个她大的酒壶，灌了整整半壶有余。弄花了唇妆，锋芒毕露的怒火终于收敛了起来，像是被一层飘渺的柔和笼罩。 坐在上位的白胡子终于开口：“冷静下来了？” “嗯，冷静下来了。”她答道，“就这么跑过来是我的冲动，可您……明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在做什么？ 白色的王者发出了久违的大笑，道：“要知道，老夫早已死在那个战场上了。” 所以，这几个月不过是帮助新世界完成一次较为和平的过渡罢了。 在他自己的人生规划中，“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作为一名在新世界举足轻重的海贼，早已死在了马林弗多的战场上，而他的遗言是——大秘宝OnePiece是真实存在的。 这也是在指责她的所作所为吗？ “没错，是我的失误。”安娜斯塔西娅抬头望着身材高大的老者，难得正视自己，自嘲笑出声。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插手那场海贼和海军之间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还能怎样？她只能站在自己该有的立场来守护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连您也认为我还太年轻吗？” 白胡子坐在那里，抬臂灌下一口酒，告诉她：“丫头，想做的事就要趁着年轻去做！” 这听起来的确很有大航海时代的悸动，只是…… “还真是没有立场。”她带着几分讽刺，放下酒壶，转身离开。 身后，她听到那位叱咤风云多年的大海贼道：“海贼从来就没有过立场。” 被世间厌恶之人、被社会抛弃之人、被世界憎恶之人……只得泛起孤舟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汪洋上与风暴作对，探寻未知的宝藏。当独行者变为团体，当孤舟变为船队时，规则也应运而生。 她停在门前，对身后的白胡子道：“不必着急推举新的‘四皇’人选，只要我还在天上飞着，这片天空就塌不下来。” 然后，推门而出—— 看到了一个人。 “哟，”这个庞大集团的二番队队长站在那里，打了个不痛不痒的招呼，“好久不见。” 安娜斯塔西娅：“……” 房门的在身后自然关上，她沉默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尴尬。 安娜斯塔西娅是故意让他尴尬的。她终于摆出笑容，可出口的话语却是：“我后悔了，关于你的事……哥尔·D·罗杰的后裔怎么想还是死了比较省事。” 无比冷静，她说出了这样的话，当着他的面。 艾斯反而笑得轻松，耸肩道：“看来那场之于我们的灾难对你的打击真不小。” “那是我的‘计划’。”她扬起下巴，反驳着。 “是，是，你的计划。”他敷衍着，随后坦然道，“所以你今日是来取我的性命？” “官方虽未表态，但我复活你的事想必已经口口相传……所以，我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同理，估计也不会有智障明目张胆地找你的麻烦，因为这等同于打我的脸。”她显然对这样一个既成的事实感到不爽。 “……”他却沉默了下来。 最后在看了他一眼，她抬脚向她的潜艇走去。 ——“死人就要有死人的样子，管好你自己，不要给我添麻烦。” 擦肩而过的时候，安娜斯塔西娅轻声向他说了这句话。 死人就要有死人的样子。年幼时，她也曾对着父亲那新鲜的尸体说过同样的话。只可惜，她知道，这位海贼王的子嗣会才不甘心从此销声匿迹，就如同她不甘心被算计、重返圣地一样，他会继续驰骋于这片碧蓝的大海，搞不好还会活得长命百岁，比她活得还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