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83;欺骗
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还能见到樱花，只有数天花期的樱花应该已经谢尽了才读。 “第三侦察点，樱花公园，好像危机爆发前这里的樱花没有按时开放还上了新闻呢。”说话的是在地图上确认了我们位置的平野。 “嗯，准确的说从3年前开始，这里的樱花都会晚开一定时间。”我回忆了一下说道。 “说起来……为什么千月这么肯定？”丽拍了一下手，不解地问道。 “因为这下面已经不是完全的土壤了，三年前完成的工程在这一片区域埋入了很多的金属管道和地下仓库，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土壤吧。”我摇着指头解释了一下，“嘛，能在这个时候欣赏一下樱花什么的也算是意外吧。” “你在说什么啊学姐，在这种地方赏樱什么的，我可没有这个兴趣啊。”孝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当然我也没有这个兴趣，欣赏这种盛开在尸骨之上的樱花什么的。是我的错觉吗，还是人的血液和rou体真的成了樱花的肥料，眼前的花海鲜红而妖艳，弯曲的枝条像是人痛苦舞动着的肢体，而火焰般的花冠就像是在痛苦呐喊的灵魂。日本本来就有樱花成为妖怪的传说，这里的樱花也是妖艳得可怕。 离开那个地狱一般的西乡酒店广场，没想到又是黄泉一般的道路，部队的抵抗在这种狭小的地形之中似乎越加坚强，层层叠加的丧尸已经完全堵塞了道路。当然部队最终还是失败了，现场的痕迹显示在丧尸无尽的攻击下他们只能一边射击一边撤退，只把这些尸体留在了这里。在对了几次地图之后，我们前进的路线似乎正好和这条尸骸之路重合，但是没有兴趣在尸骸中行动的大家只能在一旁建筑的顶部行动。最终当我们来到目的地樱花公园时，似乎也来到了那支部队随后的覆灭点。 “为什么他们不选择继续后退呢，要知道丧尸的移动是很慢的，拥有运输工具的自卫队只是逃跑的话是没有问题的。”平野不解地问道。眼前是层层的沙堡，不同的轻重武器搭在上面构成了防线，无数的尸体分布在防线内外，而大量的仍在活动的丧尸宣示着他们才是胜利者，其中很多甚至穿着自卫队的军装。 “啊，只是自卫队的话当然没有问题，但这个樱花公园是床主东区最大的**********，拥有最大的直升机降落场地，当时从全市救援出来的市民大概都在这里等着转移吧，部队是没法放弃这些市民后退的。”我低声说道，这种行为很伟大，但是也很没有价值。不过如果让我设身处地地去做出这个决定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命令部队为了保存力量而放弃这里所有的人。 失败是必然的，匆忙组织的部队没有任何应对这种战斗的经验和准备，他们的弹药和武器都不适合对付需要打击头部才能杀死的丧尸，更不要提他们的后勤保障也已经渐渐陷入了混乱，没有任何物资和通讯支援的他们选择了保护自己的同胞也就选择了一同覆灭在这里。 “**********，所以我们才来这里吗？”平野明白了最后一个侦察点选择在了这里的理由。**********是最近才在各个国家流行起来的城市公共设施，里面有应急的供水系统，发电系统还有通讯系统，这些都是在末世是非常重要的设备，如果把这里的东西转移到基地里就可以使基地以最快的速度保证水电供应和通讯。 “不全是这样，樱花公园在建设**********工程时，以工程为掩护在这里建了一个地下武器库。”我看着大家亮起来的眼睛连忙摆摆手，“说是武器库其实只有一个连的装备，虽然还有3辆装甲车，一套反坦克系统和一套‘复仇者’防空系统啦，没有什么坦克火炮的。” “为什么要在这里修建这种东西啊。”孝奇怪地问道，任谁知道自己天天来玩的公园下面藏着武器都会感到很奇怪吧。 “啊呵呵，为什么呢？”我难道要说日本那些****为了绕开和平宪法在私底下动了多少小聪明吗？“总之这些武器虽然很少，但是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因此我想来看一看能不能取出来。但是……这里的有这么大规模的部队驻防，这些武器可能已经被用掉了。” “我想没有的，学姐。”平野摇摇头。 “说明下理由，平野。”我问道。 “如果真的有学姐说的那些装备，这些部队应该会用装甲车试图突围吧。但是在这一片区域没有任何车辆离开的车痕。”平野低着头分析道。 “这样吗……等等，没有车痕，难道他们没有突围吗？”孝明白了平野的意思，但是也马上明白了另一个令人伤心的事实。 “我想可能和我们在御别桥时一样吧，被救的市民里也有被咬伤的人，局面太混乱了，大家根本没有机会组织突围。”平野点点头，声音低沉下来。 “那么直升机呢，应该还有自卫队的直升机可以就走一些人把。”孝不甘心地喊道。 “如果是那些直升机的话，从这里应该能看到那三个藏在树中的旋翼吧，我想那应该就是所有的直升机了。”平野没有抬起头，只是指着公园的一个方向说道。 没想到不但所有的部队都牺牲在了这里，而且这种牺牲竟然是如此的没有意义。我们一瞬间都被这个残酷的事实打击到了，没有谁再说些什么，只有风声把我们的哀悼带给这些埋葬在樱花之下的勇敢战士们。 “学姐，我们还要要进去吗？”长久的沉默之后，平野问了一句。 “既然已经确定物资还在了我们就不去了，那些装甲车是封存状态，没有加汽油的，我们进去也开不出来。”我摇摇头，接着我伸手给丽舒了舒眉头，笑着说道，“大家都很努力了，我们进行完最后的实验就开始返回基地吧，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回去吃晚饭了。” “哈哈，学姐这样说好吗？”平野突然笑了起来，“要知道这句话可是打败了历史上无数的名将啊。” “哦，你是说我的话不吉利吗？”我瞪了平野一眼，这事我当然知道，什么拿破仑啊，希特勒啊，麦克阿瑟啊，无不在说了一句“我们的士兵就能回家过圣诞了”之后纷纷悲剧在已经取得无比优势的战争上。但是我说了就说了，你发现了就发现了，你在指出来就是你的错了。 “啊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平野干笑着摆手说道。 最后的实验就是要验证开发的心跳发声器能不能正常工作，能不能正常的吸引丧尸。我从背包中取出来那个小型的试验用心跳发声器，是两个电脑上的音响和一个绑在一起的智能手机组成，底座是一个小型的蓄电池，心跳的音频和整个装置的开关由手机控制，而开关的控制可以选择遥控或是定时两种。使用非常简单，把装置放置在开阔的位置，然后打开开关，装置就会释放出心跳的录音，理论上这个装置会吸引200米范围内的所有丧尸。 “要放置在开阔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孝看着手册上的使用说明问道。 “就是不会阻碍丧尸接近和声音传播的地方，比如说开阔的广场，多车道的十字路口之类的。”作为手册编写人员之一的我解释了一下。 “那么眼前这个十字路口就是最好的选择之一吧。”丽看了看公园前的这个十字路口，东西方向是8车道的城市主干道，南北是6车道的道路，再加上公园方向没有建筑阻碍，的确是难得的试验场。 “但只这么多的丧尸我们要怎么把装置放在路中间啊。”丽问道，“要一起冲进去吗？”她挥了几下手里的长枪，好像决定让她和冴子在前面开路之后，丽就变得相当的好战了。 “不行，装置的吸引范围只有200米，我们的动作太大会惊动过多的丧尸，实验数据回不准确的。”我摇摇头否决了丽的建议。 “那么就投掷下去吗？这么轻的东西做个简易的降落伞就好了。” “啊，降落伞吗？可以是可以，但是实际的设备是非常重的，恐怕没有正规的降落伞是没法用的。” “找一只小狗绑在它的身上，再让它把装置带进去。”丽拍了一下手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噗呵呵，丽……好可爱，”我们不禁被这个提议逗笑了，“想法是很好，但是我们去什么地方去找一只狗啊。啊……不要抢，还给我啊桔梗。” 大家都被丽的提议逗笑了，谁也没有发现一直待在冴子身边很安静的桔梗跑到了我的身后，一下子把我手里的实验装置抢走了。我伸手就想去把装置拿回来，没想到桔梗灵活地跑来跑去，一点也没有还给我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跟我玩一样，越来越来劲了。 “给我适可而止啊。”我看准机会直接扑上去抱住了桔梗把她扑倒在地，但是撞击地面的是我护在她前面的双手，桔梗一点疼痛也没有感觉到，反而似乎对自己被突然扑倒在地上这件事感到非常有意思，竟然笑出声来。 我没好气地一把从她手里拿回来设备，弹了一下桔梗的脑袋，桔梗收起了笑容不依不饶地围着我想抢回来。 “我说学姐，也许我有个提议。”孝举手说道。 “嗯？说。”我一边躲着桔梗的手一边没好气地问道。 “也许可以让桔梗她放进去。”孝喃喃道，“你不是说她是被感染者吗？也许丧尸不会攻击她。” “嗯……嗯？啊……”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个似乎有一定可能性。 我想试一试，关键不是桔梗放设备这件事，而是对桔梗的一个实验。桔梗她能不能按照我们说的去完成扔东西这一任务，还有就是丧尸会不会攻击桔梗这一件事，特别是后者我非常想知道答案。 “桔梗，你听好了哟，你要走到那个路口，然后把这个东西放在地上就回来明白了吗？”我不知道桔梗能不能听懂，只是反复用手势和语言来告诉她要怎么做，桔梗迷迷糊糊地听着，然后似乎明白了一样笑了起来。 是明白了吗？我看着桔梗的神情猜测到，就这样试一试吧。我让孝他们4个人把桔梗带到楼下，然后让她去试着完成这个她来说的一个小游戏，同时一旦发现丧尸有攻击桔梗的意思，孝他们就会冲出去把桔梗保护回来，理论上万无一失。我则留在楼上观察情况，最后我还让孝留下了自己的枪，让我可以在上面保护她。 “大家注意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一旦有什么事情要全力保护她安全回来。”站在楼顶的我反复叮嘱道。实验结果很重要，但是桔梗更加重要。既然桔梗和辻堂都拥有免疫力，那么拥有免疫力的人肯定不止是桔梗一个人，不过也绝对是极少数。而且在这场危机中死亡的原因不只是感染，能活下来还能拥有免疫力并且已经被感染过的更是不知道有还是没有了，满足这3个条件的奇迹也许全世界唯一一个就在我面前也说不定。 “了解了，学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孝回答道。 “那么就开始吧，我会在上面观察情况的。”我命令道。接着就看见抱着设备的桔梗走出了下面的门口，她似乎发现了楼顶上的我，抬起头朝我笑了起来。 “还真像个小动物一样，我现在该怎么办？扔骨头吗？”我无奈地看着少女天真无比的神情。我试着指了指路口的位置，似乎有了点作用，少女转过头开始向前走走去。我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看是紧张起来，因为桔梗马上就要接近第一个丧尸了。 竟然撞上了，桔梗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一下，没有跌倒却撞在了前面的丧尸身上。丧尸被撞得晃了一下，然后就毫无反应地继续站在原地，我松开了握紧的手舒了一口气，安全通过吗？是桔梗因为被感染而缓慢的血液流动无法被丧尸感知到吗，还是丧尸认为撞到自己的是一个同类？我不能确定，但是如果能发现相应的原因的话，或许可以发现安全出入丧尸包围的方法。这也是非常有价值的，因为如果实现的话或许所有的幸存者都可以安全地离开藏身地前往最近的避难所，或是去获得足够的物资等待救援。 目前最关键的还是桔梗的行动，我用望远镜捕捉着桔梗的身影，她已经到达了路口中央停了下来。我在心中默念道：“放下然后回来，放下然后回来。” 突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桔梗转过身来，她抬起头转动眼睛略略搜寻了一下楼顶就发现了我的望远镜镜头，她竟然对着我笑了起来。不再是那种天真和懵懂的笑容，而是因为狡黠和得意而弯起的嘴角；鲜红的双眼明亮起来，似乎知道我在看她，也知道我在因为吃惊而张着嘴巴；那发达的犬齿可以在上唇下看到露出的尖端，微微闪着寒光。她摇了摇手里的装置，把它放在了地上，接着就抬起脚做出要踩碎它的姿势，然后转过头看着我，似乎在问我要怎么办。但是已经被这突然的发展完全惊呆了的我哪里还有什么反应，她等了我一会，见我只是在楼顶呆呆地拿着望远镜，就有些不满地放下脚嘟起了嘴，继续看着我。 我被骗了，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昨晚那个3岁的孩子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她一开始就是一个足够清醒足够智力的人。也许是骗取我们的同情，也许是降低我们的警惕，或者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变化，她装作一个失去记忆失去智力的少女，而且用她的可爱和天真成功地骗过了我。她能毫无阻碍地通过所有的丧尸，只要带上什么隐形眼镜又能混进人群，可以自由地来往于两个对立的阵营。更关键的还不只是这个，想想一个有智力的丧尸或者是半丧尸，而且能骗过5个人，说明智力不低；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要用装傻来降低自己的威胁和我的警惕；不信任正常人类，所以现在要离开我们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传染别人，被传染的人能不能保存智力和记忆，但我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一个扣动着扳机，驾驶着战车的丧尸大军向我冲来。她会成为人类的敌人，而且很有可能相当有威胁！我立刻扔掉了手里的望远镜，拿起最后让孝留在这里的M4A1就把瞄准镜里的准星对准了桔梗的脑袋，本来是为了保护她的武器，现在我打算用它消除一个我觉得最危险的因素。 混蛋，我本来是想让你幸福的，我本来是打算用我的一切保护你的。即使你是骗我的，就那样装傻装到底不好吗？为什么最后还要这样在我面前揭开真相。可恶，欺骗和玩弄少女纯情的罪过就用这一枪偿还吧。被骗的怒火简直要烧掉我所有的理智，我咬着牙，狠狠地盯着瞄准镜里的那双红眼睛，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桔梗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然还有能威胁到她的手段，她看着突然出现的枪口不禁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但马上她又笑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是看着我。我不明白她的反应，是有绝对的把握躲过这一枪吗？还是在赌我不会真地开枪？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这样在瞄准镜里对视着，我的手指时紧时松，我的理智和感情一次次地冲突，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等着时间过去，只能看着她朝我摇了摇手，然后一边笑着一边后退到街角的一个房子里，消失在建筑内。 我拿着枪狠狠地甩在了地上，我又一次心软了，每当我想起那个躺在沙发上被我用“桔梗”的名字唤醒的少女，想起她坐在我身边吃着我做的rou串的样子，想起她躲在冴子身后怯怯地看着我的样子，我知道这都是装出来的但是我就是无法扣下扳机。我不敢承认这种心软，只能一遍遍用她是宝贵的研究对象来说服自己，但是我明白我刚才有很多方法留下她，然后把她像个动物一样关在基地的笼子里。 “学姐，学姐，情况怎么样了？”孝在无线电里问道。 我喘了一口气，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都上来吧，装置已经放好了。” “但是桔梗还没有回来。”孝有些焦急地说道。 “她……她走了，不会回来了……她很安全就是跑到另一边的楼里去玩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情况。 “我不明白，我们要进去找她吗？”孝半是疑惑半是不解地问道 “不用了，那里有不少丧尸，而且桔梗跑得很快不是吗？我们找不到她的。”我都要被这种无法说明的难堪而弄得哭笑不得了。 “但是……”孝的声音戛然而止，应该是冴子她们发觉了什么阻止了他吧。 大家回来之后都没有再提桔梗的事情，只是冴子露出了关切的目光看着我，我笑着朝她摇摇头。总之装置是安放好了，我们一边从楼顶远离目标区域，一边寻找着回家用的代步工具。最后我们选定了一辆宝马的SUV，附近的丧尸也不是很多。我回头估计了一下距离，差不多有300米远了，这样就算是发生什么意外应该也不会影响这里，我示意大家注意周围，就打开手机拨通了发声器的号码。几秒后电话拨通了，我输入了启动命令，不一会手机里传来了心跳的“碰碰”声。 当然在我们这里用耳朵是听不见的，声音到达这里也许只有10分贝不到，比安静的图书馆里的声音还要小，而且一瞬间连手机里传出来的心跳声都被各种各样的声音淹没了。无数人奔跑的声音，许多人冲破了玻璃砸坏了木门的声音，还有撞到了家具发出的声音跌落到了地上的声音。我们看着从窗户上冲出来跌倒在地然后爬起来的那些丧尸，看着从各个小巷冲上道路然后奔向路口的丧尸，看着从建筑里蜂拥而出的丧尸。这是真正的尸潮，丧尸如同奔涌地海浪冲向路口包围了那个装置然后就在那里挤压着撕咬着。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我勉强笑着对大家说道。丧尸竟然在奔跑，而且是如此的凶猛，每一个人都被眼前所见给吓到了，特别是丽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我抓着丽的手轻轻摩擦着，直到她从恐惧和惊吓中恢复了过来。 实验是不是成功了，我不确定，虽然像之前预料的一样，设备吸引了大约200米的丧尸，但是这种吸引引发的现象却让我笑不出来，反而感到一种不安。先是桔梗的欺骗，再是实验的意外，我无比沮丧地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小队清除了SUV边上的丧尸就发动汽车向高城家基地驶去，时间是下午2点10分。 算起来这次行动我们一共在外面不到两天的时间，侦察了3个地点，找到了一批幸存者和两批物资并拍摄了照片，发现了一个中间物种桔梗的存在，观察了发声器的存在并首次确认了丧尸的奔跑现象。 家就在不远处，我看着防线已经建成的基地努力想笑一下，却还是没有成功。我挪动一下头，靠在了冴子的肩上。冴子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环，我没有阻止她，就这样陷入了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