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征战天下与心有憾焉
有人骑马冲撞而来，魏军兵将只需用鞭子抽打一下周围的牛羊，街上就可立刻乱成一团，骑马和步行皆是寸步难行。也有一些兵将冲到跟前，却皆被苏护等众人斩杀。 魏军众人一路冲杀来到西城门，守城军将见城中忽然出现的几十名身穿柔然衣服魏军立刻恍然。 “我命不足惜，守好城门，杀死魏军！”苏护本想让耶律雄齐劝说守城军将投降，却不料这位俟利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你还是闭嘴吧。”身旁的赫连冲抬起一脚砸到耶律雄齐的头上，竟然将他踢晕了过去。 苏护这时也不想和赫连冲争辩是非，只对众人说：“守城人不投降，我们就用刀枪来说话吧。” 几十兵将提着兵器，赶来西城门冲锋。除去几名武将，这些兵士都出自君子营中的最强者，近战赤膊皆以一当十。在这种猛烈冲锋下，守卫西城的百名兵将很快就被击溃。 “发信号！”苏护下令。 几名兵士从衣服中拿出号角，用力的吹了起来。混重的号角之声顿时响彻夜空。 号角声起，西城门外十里处鼓声亦随之响起，数万魏军提枪持戟，纵马驰骋奔向西城门。夜之寂静，瞬间被打破。 城内，来自四面八法的柔然兵将费力的在牛马羊群中穿梭，很快也接踵而至西城。一些睡意朦胧的柔然兵将，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跟着喊声跑到西城来。当看见几十名柔然人在城西门处横冲直撞时，这些人竟然一阵恍惚，发现自己匆忙之间甚至连兵器都没带。 西城门下，血光四起，一些柔然兵将至死都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速速打开城门！”苏护说完，带着十几个人撤掉顶住大门的树根粗壮木头——西城门打开了。 城外的魏军如潮水一样涌入龙城，这座数百年的古城终于再陷烽火。西城、北城、东城、南城，顷刻间火光四起，杀声冲天。曾经固若金汤的城池就这样被攻陷了。 当耶律雄齐重新醒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魏军，知道大势已去，遂拜降。 苏护纳降。耶律韶光来到弟弟跟前，安慰一番，又道：“苏将军谋略过人，寻常之辈难以匹敌。幸我乞他留你一命，你我能够重逢，真是万幸之事啊！” 耶律雄齐强颜欢笑般的说：“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脸面去拜见祖先的牌位了。” “天意如此，人命难为。你我苟且存命，来日苏将军禀报朝廷，或许还能赏赐你我一官半职。倘若是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死也就是死了。弟弟固守龙城，数日未失，援军却迟迟不到，你已尽了臣子的本分，就不要过于自责了。” “哥哥言之有理，今日既已降了魏军，你我兄弟二人就一起为魏国来征战吧。”耶律雄齐笑着说完，将眼前的哥哥又重新打量一番，“我记得先父临死的时候，曾经留给你一把佩刀，你带在身上吗？” “先父遗物，不敢有失，一直带在身边。” “先父在世之时，我曾听他说这刀鞘之上刻着你我的出生的时辰与姓名，真有这样的事吗？” “未曾耳闻。”耶律韶光解下佩刀，在刀鞘上寻找着那些字迹， 耶律雄齐乘势拔出佩刀，飞速刺向耶律韶光的胸口，一股鲜血顿时浸透了耶律韶光的衣襟。耶律韶光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弟弟，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才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耶律雄齐拔出佩刀，仰天大笑。 原本兄弟相见的惺惺相惜，忽然之间，变成一场血光之灾。 苏护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冲到跟前，而众将皆是愕然。 耶律雄齐发疯似的举刀刺向苏护，却被苏护一条踢到手腕上，佩刀横飞了出去。苏护扼住耶律雄齐的咽喉，怒吼着说：“那是你的哥哥，你这个疯子。” “在我眼中，他就是个叛徒，他该死。”耶律雄齐冷笑着说。 苏护看着倒在跟前痛苦挣扎的耶律韶光，一把将耶律雄齐扔到一旁，而赫连冲进前一个补刀直接砍下了耶律雄齐的脑袋。 苏护单腿跪到耶律韶光跟前，扶起满身是血的耶律韶光，悲痛的说：“将军，是我害了你啊，我应该想到，你们兄弟是不一样的！” 此时的耶律韶光气息奄奄，断断续续的说：“死……便死矣，我……不怪他。苏将军怀疑……我……有二心，我实……有也。但韶光遍观……天下诸将，堪称雄才武略者，惟……将军一人而已。韶光心服，只叹……不能随将军……征战天下，心有憾焉……” 耶律韶光话未说尽，命已销殒，见此情景，左右诸将莫不感怀于心。 苏护徐徐放下死去的耶律韶光，却见他眼角分明有一颗泪珠在闪烁。苏护想起那个困在渔网阵中的俟利，想起那个手持大镗玩命敲打城门的将军，想起那个孤单单坐在岔路口的石头上等待魏军归来的耶律韶光。一股忧伤重重的落在他的心头。 生命转瞬即逝，由不得你不去珍惜。 有人建议将耶律雄齐的尸体扔到城外的荒原喂狼，苏护摆了摆手说：“耶律雄齐为他的国家而死，死得其所。而耶律韶光三番来战，也是为国尽忠。柔然国能有两位这样的俟利，那是国家的荣耀啊。” 第二天，苏护下令将耶律兄弟二人合葬与城南，并亲自写悼文，立碑建祠，曰“忠勇兄弟祠”。 苏护将俘虏的数千柔然兵将悉数遣散，众人感激涕零， 两日后，可汗大檀之弟匹黎联合高车、柔然部落计十万军马气势汹汹杀奔龙城。攻防转换之下，现在轮到苏护来守城了。苏护征战多年，少有守城，于是召集众将商议破敌之计。 尉迟炯认为两军相差并不太多，若以力敌，亦能取胜。 苏护反驳说，包围龙城的柔然部队只是收服柔然中的一个障碍，如果魏军在这里将力量消耗殆尽，便没有力量再进攻可汗王庭了。 中军领军燕青道，现在柔然兵将士气正盛，不宜正面冲锋，应该待敌方士气下降后，伺机而为。 苏护认为燕青说得有道理，并采纳了他的意见。七万魏军守城，抵挡十万军队的攻城，苏护觉得这并不算什么难题。至于机会，只能在战时去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