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要复仇
现在沐清漪总算理解为什么沐紫烟不肯承认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而要把这个黑锅推给傻子皇子北冥莲瑾了。 她要让沐菲蓉相信她，更需要沐菲蓉来帮助她在沐占元和老夫人的眼皮底下将孩子保下来。 对沐菲蓉而言，这个孩子重要的，而对沐紫烟而言，这个孩子，是必须要的！ 没有了孩子，她就不能翻身，她就永远都没有机会！ 沐清漪眨了眨眼睛，稍稍挪了个身体想要舒展一下发麻的身体，可不想刚一动，一直随身藏着的玉扳指就从袖子里滚了出来，清清脆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清晰可闻。 沐清漪眼睛瞪大，里屋也在同一时间发出一声冷喝。 “谁在门外！” “谁在门外！” 沐清漪在心底暗咒了一句该死，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她拉了身边刘mama的手，准备往外跑。 刘mama却是猛地攥住了她的手，漆黑的眼仿佛带着某种巨大的力量，坚定满满，让沐清漪产生一时的怔愣。 而下一秒，沐清漪感觉到刘mama的手爬上了她的后颈，她一时陷入太深来不及避开，只觉脖子上一麻，就在那么一瞬之间，她便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一般，无法动弹！ 她张着嘴，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字一句。 只能无声的张嘴呓语——刘mama！ 刘mama深深的看了浑身僵硬、双眼吃惊的沐清漪一眼，在主屋房门打开之前，率先冲出了盆栽。 “给我站住！” 沐紫烟最先冲了出来，她似乎也顾不得自己怀有身孕，直接脚尖一跃，转眼间落到了朝着盆栽反方向跑的刘mama面前，冷眉拦下了她。 沐清漪死死的咬着牙，瞪着眼看着那边的景象。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直在外人面前柔柔弱弱的将军六小姐，身手可是不比那泼辣的沐菲蓉逊色！ 沐清漪意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将军府都需要费如此大的心力来争夺、勾心斗角，果然处处都不得不小心。 华夫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眼眶还是一片通红，手上绞着手帕，一眼就认出了刘mama。 “你是……三小姐身边的人？！” 沐紫烟皱着眉头，完全撕开面具的她再也不费力气来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哼！我就说是谁敢这么大胆擅自闯进飘雪院，原来是那个傻子院子里的人……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来。”嘲讽的语气可不必沐菲蓉要平缓。 瞧啊，这个meimei平时是隐藏的多么深，现在丑陋的面具展现出来了，果然是看不得一眼的。 刘mama听闻自己的主子被羞辱，一张老脸上满是愤怒。 “六小姐，您可以羞辱老身，却不能够如此说我家小姐！” 沐紫烟勾着唇笑了出来，“哈哈，你这奴才可真是可笑，果然够傻的，死到临头了还敢对我诸多要求……” 忽的，她换上了一副凶狠的目光。 “我就说那个傻子又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沐紫烟伸出手将刘mama推到在地，嗤笑声更甚。 “那个臭傻子和沐菲蓉一样都让我恶心，沐菲蓉有她的亲娘撑腰就算了，凭什么那个臭傻子娘不要爹不管的，还能得到皇家的垂爱，还能够被封为三皇妃！” “就凭她想要超过我，做梦！” 刘mama狼狈的趴在了地上，她垂着头，幽幽的眼角余光一直瞄着盆栽这边的方向，看见沐清漪担忧的双眼，她微微露出了微笑，示意她不要惊慌。 华夫人绕到了沐紫烟的身边，低眉看了眼刘mama，生怕节外生枝的她询问着女儿的意见。 “烟儿，她刚刚一定听见了我们的话，这可怎么办……” 沐紫烟瞪了华夫人一眼，鄙夷的哼了哼。 “这么慌张做什么，被听见了又怎么样，我现在还会再怕什么么？” 都已经被抓住怀了‘野男人’孩子的不贞事实，现在的沐紫烟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华夫人心头一惊，深知女儿真实性情的她似乎知道了沐紫烟的打断。 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的害怕和恐慌，“难道说，烟儿，你是想……” 沐紫烟唇边的冷意绽放更甚，“呵，娘，您都知道了，还问我作甚……管她是哪个屋子的人，要想万无一失，只有……” 沐清漪没有听见后来沐紫烟说了什么，因为她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 凄然的夜色下，飘雪院主屋门口只投下屋内幽暗昏黄的光，而那一身粉色青嫩的年轻女子，毒辣的伸出手朝向将趴跪在地上的老妇人，不过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那妇人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的挣扎，更来不及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刘mama，就这样倒在了地上，那还对视着盆栽方向的慈爱双眼，此时只剩下一片的空洞幽暗，诡谲的可怕。 口腔里，满满的血腥味。 沐清漪不知道自己是太过麻木亦或是太过伤痛，竟然完全察觉不出一丝的痛楚。 更可能是，心口那处仿佛陡然被人用刀割剜的感觉，已经将她没顶，叫她再也感觉不出其他。 刘mama……刘mama…… 沐清漪在心里一遍遍的喊，可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通红的双眼丝丝的瞪着至始至终带着淡笑的沐紫烟，恨意愤怒满满，全部倾注于投向她的目光。 许是沐紫烟太过自负，所以一直没有发现不断用仇视眼神盯着她的沐清漪。 华夫人却是做贼心虚，看着地上了无生息的刘mama，拉了拉女儿的手。 “烟儿，你怎么这时候就下手了……现下要怎么处理她才好啊？” 沐紫烟从怀里抽出手帕，擦了擦手，而后将帕子扔在了刘mama死不瞑目的脸上。 她厌恶的撇撇嘴，“看你那胆子，怪不得当年你和那贱人一起弄死了杨娉婷，你还是压不过她的风头！待会儿让人把她扔到后山去，一个老妈子，谁会在乎……那个傻子，又有谁会去管她。” 话说完，沐紫烟便不以为意的进屋去了。 而听见那熟悉无比却又陌生至极的三个字，沐清漪恍惚的神智再一次被吸引了过去。 杨娉婷……那不正是沐清漪那可怜的娘么？ 当年杨娉婷的父亲不同意她和沐占元的婚事，杨娉婷便跟着沐占元私奔到了沐家，在这个仍旧封建的地方里，聘则为妻奔则妾的规矩一直在，所以当年沐占元即使很喜欢杨娉婷，可到底也不能娶她为妻。 后来沐府上来了茹夫人和华夫人两位妾侍，沐占元对杨娉婷心怀内疚，便在得知杨娉婷怀有身孕之后，力排众议将她抬为妻子。 可惜没人命薄，生下了女儿却香消玉殒，也来不及享受天伦之乐…… 沐占元亡妻伤心至极，便去了边外，对沐清漪的关爱也就这样被搁浅了下来。 沐清漪以为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过是一场意外而亡，没想到……呵，竟然是这些人在背后搞的鬼！ 很好，太好了…… 既然她们都如此不顾及亲情血义，那么她一个‘外人’，又在顾忌什么？ 沐清漪淬了毒般冰冷的眸子看着华夫人叫来心腹的下人将刘mama的尸体抬走，她眼睁睁的看着，双眼中的焦距一点点凝结如冰。 刘mama下手不重，半个时辰之后，沐清漪便能够活动了。 飘雪院的光亮早就暗了，沐清漪走出院子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眼那主屋的方向，眸底爬过一抹如藤蔓般蔓延而出的冷，转了身，她一步比一步走的缓慢。 下半夜，沐清漪在后山找到了刘mama的尸首。 她没有哭，甚至连眼眶都没有流。 最初的愤怒和痛心，已经被她在冷风中吹拂平静，而现在，她满脑子想的，就是要如何将仇给报回来。 竟然有胆子动了她身边的人，那么她们就要做好准备付出一切的代价！ 沐清漪将刘mama待会了涟漪园，涟漪园后头有个小花园，那处很是偏僻，极少人来往，沐清漪打算将刘mama葬在这里。 她用锦被将刘mama的尸体过好，便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挖着土。 “三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三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沐清漪微微一震，支起了身子，抬起头，看向了半倚在旁边梨树下的蓝衣男人，银色的面具在月光的晕染下散着一层柔柔的光，面具下勾起的似笑非笑的弧度，给人一种莫名心动的错觉。 沐清漪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继续自己的动作，丝毫不忌讳自己被人抓的现行。 反正这个面具男已经知道了她装傻的事情，而且明天之后，她便要重新扭转这个身子的命运……她已经不怕了。 男人对沐清漪淡然的表情有些讶异，挑了眉头走近了一步。 他低头看了眼锦被裹着的尸体，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异色。 他的声音很好听，似乎带着某种特定的磁性一般。 “你杀人了。” 肯定句，却带着上扬的尾音，而非是一种询问，反而是像是一种试探，也可以说是一种好奇。 沐清漪动作一顿，偏过头看他的视线里带着阴霾。 忽然，她勾着唇，露出了笑意，可是眼中闪烁的光，却是冷如霜雪。 “今晚本小姐心情不好，如果你是来要回你的玉扳指，那我劝你还是滚回去的好。” 面具男微微一愣，眼中的惊愕如第一晚他们初见那时被她冷魄的气势惊到一般。 好一会儿，他才摇着头低低的笑了起来。 “哈哈，有趣有趣，你这个傻子小姐可真是有趣呢……”他走到她的身边，无视她恶意的瞪视，蹲下。 “你这是要挖坑埋尸吧？看你小胳膊小手的要挖到什么时候，不如我来帮你？” 沐清漪撇开脸，避开他因为接近而变得更加火热的目光注视。 “不用你管。” “诶，别这样嘛，好歹我们也算是一场朋友……” 沐清漪冷笑，“朋友？我们算哪门子朋友？你在我沐浴的时候莫名其妙的闯入，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还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也没有告诉我你的来历……你大晚上是闲的没事来找茬么？” 沐清漪的心情的确不好，即使她能够冷静下来，可不代表她能够彻底的抹去伤痛。 刘mama和绿袖都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对她最好的两人，关怀和心疼，这些都是她在现代完全没有享受过的…… 她很珍惜，也很感激她们为自己的付出，即使知道她们真正效忠的人并不是自己……可她还是舍不得这种温暖和感动。 而现在，刘mama却是因为她而牺牲了性命，沐清漪再冷漠沉着，也是有脾气的人，所以现在有人送上门了，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面对沐清漪一大段毫不留情面的话，面具男一直都是淡笑面对。 他半拢着拳头，抵在唇边顿了顿，好听的声音才缓缓道起，“那天我只是对三小姐表示好奇而已，并没有冒犯之意……” 他顿了顿，接道，“至于要戴面具，是因为我的身份还带没有到公之于众的时候。” 沐清漪停下了动作，目光看着前方，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男子挥了挥衣袍，“我是真心想交三小姐当朋友，三小姐怎么就不接受我的一番好意呢？” 沐清漪终于给了反应，转过头，冷冷的笑了几声。 “好啊，我交你这个朋友……不过，你的诚意呢？还有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沐清漪眼珠子一转，“你那玉扳指价值不菲吧，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恐怕也是为了它吧？” 男子摇摇头，笑容带着几分诡秘。“不，今夜我为你而来……玉扳指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见面礼，这就算是诚意吧，至于好处，以后三小姐能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 沐清漪拍拍手，站起了身。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还矫情什么？ 何况她的确也需要一些‘朋友’来帮助自己，不然自己在这个世界太过孤立，势单力薄的，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也是很难解决。 虽然这个面具男人身份不明来历不清，可是好歹人家都对自己示好了，她为什么平白打人的脸，她可不会浪费好机会的。 沐清漪淡然的笑了笑，伸出了手，“那好，既然我们是朋友，你依旧就叫我清漪吧。” 男人微微一怔，反应到沐清漪的意思之后，眼中兴奋的光芒闪烁更甚。 他反手握住了她，男人宽实的大掌将她小小柔弱至极的手给裹了起来。 “傅凉景，你叫我凉景便好。” 沐清漪在心中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心头似乎擦过什么，可是她没有来得及抓住。 “嗯。” 傅凉景看着沐清漪将手抽回，他低眸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心，眼眸一闪，抬眼示意了地上锦被之中的人。 “清漪，这是……” 直觉的，傅凉景都不相信沐清漪会做出如此凶狠的事情，适才打招呼的时候，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现在他们都确定了合作的朋友关系，他自然想要解开自己的好奇。 沐清漪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实话实说。 “我的奶妈，因为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被人灭口了而已……” 她的叙述，风平浪静，听不出喜怒，而傅凉景一直盯着她的脸，所以没有错过她幽深瞳孔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沐清漪眨了眨眼，道。“刘mama是因为我而死，可我不能为她办一场葬礼，只能亲手埋葬她。” 傅凉景看着粉嫩的小脸上不断闪现的挣扎表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被跟着扯动的感觉。 忽的，他萌发了一种伸出手抚平她脸上伤痛情绪的冲动，可是很快，他便攥紧了自己的手。 该死，这种感觉，怎么可能会出现？！ 傅凉景喘息几口，而后低言，“我陪你。” 沐清漪缓缓露出笑容，“谢谢你。” “我们是朋友……清漪。” 沐清漪转过头蹲下去继续用手挖土，也巧妙的隐藏了自己眼底熠熠闪过的亮光。 朋友么……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