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小姐清醒了
沐清漪在冷剑和绿袖醒来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乖乖的睡着。 一夜没睡，而沐清漪仍然萌生不出丝毫的睡意。 也许是恨意太多，决心太大，令沐清漪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 就在她将刘mama埋在土里，跪着磕头的时候，她的脑袋里蓦地闪过了一个计划，一个极好的报复。 沐紫烟不是很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么，她们母女不是不得不靠着那个孩子来翻身，从而飞上枝头变凤凰么？ 那么她就让她们彻底断了美梦，而且她还要借她们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令所有人都知道她沐清漪，‘清醒’过来的目的！ 沐清漪闭眼休憩了会儿，不久后便听见外间贵妃椅上的绿袖醒来的动静，她微微侧了侧身子，让耳朵贴着枕头，这样能够更清楚的听见绿袖的动静。 无端的昏迷，绿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急急忙忙的冲进里间察看沐清漪，见自己的小姐安好的躺在床上，她松了口气，转了身便风风火火的往外走，沐清漪知道，她这是去找刘mama了。 沐清漪的眼眸闪过一抹的黯然。 当太阳温暖的光线透过纱窗映入卧房的时候，绿袖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在床边低低的呼唤。“小姐，您该起身了。” 沐清漪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睁开眼，黑而亮的双眸对上绿袖忧心忡忡的脸，她的天真懵懂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破绽，露出了清晨中最璀璨的笑容。 “绿袖，早安。” 绿袖淡淡的应了一句，便伺候着沐清漪穿衣。 “小姐，您还记得昨晚刘mama去了哪儿吗，绿袖今早到处都没看见刘mama，她的床褥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绿袖帮坐在铜镜前的沐清漪熟透，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了刘mama的情况。 沐清漪歪着头，思考了会儿，而后露出一脸的不解。 “刘mama？好像说是要去找六meimei啊……” 啪嗒一声，绿袖手一松，她手中的桃木梳子便掉在了地上。 “六，六小姐？！”绿袖陡然拔高了音调，就在这么一瞬之间，绿袖的面色就苍白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她似乎在自言自语，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惶恐。“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刘mama怎么会……”她又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身子猛然一颤，“难道说……刘mama她去飘雪院，她是代替我，去了飘雪院！” 绿袖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打击，怔愣了好久，久久没有动作。 若不是门外冷剑敲门，沐清漪都不知道绿袖能够回过神来。 冷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看起来他对自己昨晚莫名其妙的熟睡没有感到怀疑。 “小姐，殿下来了。” 冷剑只忠于北冥莲瑾，所以他口中的殿下，就只有三皇子北冥莲瑾了。 绿袖回过神来，眼中的酸涩红肿也来不及收拾起来，可是她还是手忙脚乱的帮着沐清漪打扮起来。 “小姐，皇子来找您了，绿袖这就帮你打扮打扮，美美的去见三皇子。” 沐清漪假装一脸高兴，“好啊好啊！清漪要变得美美的！” 再怎么打扮，胭脂再怎么掩盖，她这张脸，也终究美不到哪里去。 不过没关系，她既不用以色侍人，又不是没有能力养活自己，何必要天姿国色？ 不过现在对于一个傻子来说，任何的讨好都能轻易的让她开心。 反正今天过后她就不需要再掩饰了，现在就好好珍惜一下‘傻子’的生活吧。 绿袖帮沐清漪梳了百合髻，乌黑浓密的发只用了一根珍珠玉白簪，简单来又有几分少女的清纯亮丽。 沐清漪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由感叹，这么好的发髻，却浪费了她的这张脸上。 “好了，小姐现在美得跟月中的仙子似的……咱们现在出去见三皇子吧！” 沐清漪笑着回应，“嗯嗯！” 沐清漪欢脱的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门，绿袖跟在后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可恍惚的神态，对刘mama的担忧和愧疚，一直没有放下。 沐占元去了上朝，北冥莲瑾来了，自然是由这个府上的‘女主人’茹夫人招待了。 茹夫人安排北冥莲瑾在后花园的凉亭中等候，精美的糕点摆了一桌，笑脸盈盈。 沐清漪来到的时候，茹夫人正热切的跟北冥莲瑾说着自己女儿的绝世无双。 心中冷冷笑了一句，沐清漪便提步走了过去。 “茹夫人，三皇子。”沐清漪露出一丝怯怕的神情，行了礼之后便下意识的往北冥莲瑾身边靠去，似乎是对茹夫人很是忌惮。 谈话被人打断，茹夫人脸上有些难看，可碍于北冥莲瑾的身份，她不好开口责骂什么，便只好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句。 “清漪来了啊，坐下吧。” 沐清漪坐在了北冥莲瑾的身边，北冥莲瑾抱怨的看着她，“娘子好慢哦，莲瑾都等了好久。” 沐清漪挠了挠脑袋，傻傻的笑了笑，没有回话。 茹夫人看了两人一眼，对着跟着沐清漪一同来的绿袖吩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伺候你家主子，还要等着你家小姐亲自动手不成？” 话里的嘲讽，聪明人都听得清楚。 沐清漪敛下眼底的一抹冷光，绿袖弱弱的应了一句，便上前给沐清漪端茶递水。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向手脚伶俐的绿袖却打翻了桌上北冥莲瑾的茶杯，热水撒了满桌，惊得三人都急忙跳了起来。 “啊！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心的！”绿袖急忙跪在了地上，就在那满地的热水上，沐清漪皱了下眉头，生生的忍住了上前扶起她的动作。 茹夫人大惊失色，看着自己一身的金缕花衣被茶水弄出了污渍，一脸的怒气。 “没用的东西，连水都端不好，让三皇子受了惊吓！”她手一扬，“来人啊，把这贱婢拉下去，送到柴房里关上三天三夜，看以后还敢不敢做事不上心！” 绿袖惊得抬起头，“不，茹夫人求您饶恕奴婢吧，奴婢以后一定会万分小心的……小姐就剩下奴婢了，奴婢走了就没人服侍小姐了啊！” 茹夫人看了沐清漪一眼，冷冷的笑，“笑话，三小姐院子里有的人，你一个小奴婢可不要乱说话……” 沐清漪插了一句，“涟漪园子里真的只剩下绿袖了，刘mama都不见了呢……” 茹夫人眼一挑，“刘mama？她去哪儿了？” 沐清漪老老实实的嘟嘴回答，“去找六妹了呢！” “不知死活，老夫人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入飘雪院，刘mama竟敢妄视老夫人的命令？！” 绿袖忙磕头，“茹夫人，我家小姐不知事，刘mama的确失踪，可不知是否在飘雪院……” 沐清漪连忙接话，“那我们去飘雪院看看就知道啦！” 绿袖大惊抬头，一脸的痛苦纠结。“小姐！” 茹夫人本不想多事，何况是因为一个下人去违抗老夫人的命令，这不是明摆着找事儿么？ 她刚想开口打消沐清漪的念头，却不想一直默默在旁的北冥莲瑾就开口了。 “那好啊，我们就去看看刘mama在不在飘雪院，我还没有见过娘子的meimei呢！” 沐清漪转过头看着身边一脸兴致勃勃的北冥莲瑾，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北冥莲瑾带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到了飘雪院。 老夫人的命令在将军府里至高无上，可这天下是皇家的天下，都是北冥家的，既然北冥莲瑾来了，就由不得老夫人下的命令了。 飘雪院的人接到了三皇子要来的消息，每个人都思绪难平。 沐清漪远远的就看见沐紫烟和华夫人跪在院子门前，脸上惶恐的表情一览无遗，她看着，眼中的冰冷一点点的释了出来，其中也夹带着几丝邪魅之美。 沐紫烟，今日，就让你彻底失去一切！ 沐紫烟等人万万没想到北冥莲瑾会提出要来见自己，想到自己昨夜为了保全自己而撒的谎，心中复杂万千，又惊恐，却又带着几分雀跃。 “臣女沐紫烟参见三皇子殿下。” “臣妇华艺芳参见三皇子殿下。” 北冥莲瑾摆摆手，皇家的气势多多少少还是有的。“起来吧。” “谢殿下。” 茹夫人上前，面色和蔼的拉过了华夫人的手，面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和嘲讽。 “哟，芳meimei昨夜是没有歇好吧，瞧这脸色……” 华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异色，那心虚和恐慌的表情没有被沐清漪错过。 “谢谢jiejie挂心，艺芳无碍的。”疏离的态度掩饰的极好。 沐紫烟看了两人一眼，盈盈的朝着北冥莲瑾微微一笑，便面对沐清漪道。 “五jiejie和三皇子来看紫烟，紫烟真的很开心。” 看这幅虚弱中带着受宠若惊的模样，沐紫烟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看来这将军府里面的女人们，一个个的都可以上戏台子表演了呢！ 沐清漪敛下心中的厌恶之感，走上前，笑嘻嘻的拉起沐紫烟的手，脑袋还往飘雪院子里看。 “六妹，我们是来找刘mama的，你有看见刘mama吗？” 沐紫烟嘴边的笑意有一瞬的凝结。 “五jiejie误会了吧，飘雪院昨日没有客人……况且老夫人不是给紫烟下了禁令么，谁还回来这儿惹麻烦，怕是人人都避之不及吧……” 沐紫烟无辜的冲着沐清漪眨眼，“莫不是六妹遣刘mama过来的？” 绿袖立在沐清漪身侧，听了沐紫烟的话，恨不得上前与她大声质问。 刘mama无故失踪，绿袖肯定这事与沐紫烟脱不了干系！ 茹夫人看了沐清漪一眼，“本来我也说清漪这孩子是想多了，可她不听……既然三皇子都提出了要看一看飘雪院，芳meimei和紫烟就不要拘谨了，请大家伙进去坐下喝口茶吧。” 华夫人一向在茹夫人面前低声下气惯了，现在有北冥莲瑾在场，她便更不好推辞什么，只能小声应是，便领着众人入了飘雪院。 飘雪院的亭楼建筑极好，园中有一汪水泽绿妩的小池塘，池塘内莲叶荷花随风摆动，绿粉相配，景致倒显得清雅，与沐紫烟素雅的性格很是调和。 而沐清漪看着这满池子的莲花，眼角处缓缓爬上一抹阴冷。 “五姐，坐下吧。”沐紫烟热切的拉过有些发怔的沐清漪，茶宴设在院子里，阳光温和，倒也不怎么碍事。 沐清漪坐在了北冥莲瑾的身边，一只手伸过来，她的面前便出现一盘粉色透亮的小糕点。 她抬起头，对上北冥莲瑾黑漆的眼，那里面的光芒太甚，令沐清漪产生了一晃的错觉。 “这个味道不错，娘子吃吃看。” 沐清漪接过，咬在了嘴里，清爽可口。 “嗯，好吃。” “娘子喜欢就好。” 茹夫人端着茶喝了一口，瞧着沐清漪和北冥莲瑾之间的互动，带着笑意的眸光有意无意的在旁边沐紫烟的身上扫了扫。 “呵呵，三皇子对咱们清漪真好，以后成婚了定是和和美美，想必若是娉婷meimei还在的话，一定会很欣慰的。”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沐清漪和北冥莲瑾的关系如此和睦，怕是没有人能随便插的进去的了。 茹夫人的意有所指，恐怕在场的只有两位当事人才不知道吧。 沐紫烟顿了顿，脸上和暖的笑意浅浅显显，可到底也带着几分和煦，似乎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好似完全听不出茹夫人的暗讽一般。 “茹夫人说的是，三皇子和五姐如此恩爱和谐，可羡慕我们了呢……也不知以后菲蓉jiejie和我也能不能找到如此和美的归宿。” 茹夫人脸上闪现过极快的阴狠，不一会儿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这些都得看你们自个儿的造化了呢，你说对不对啊，芳meimei？” 华夫人小心翼翼的瞅了自己女儿一眼，低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句。 在旁的沐清漪冷眼看着她们瞎闹腾，倒是一副清闲的模样，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北冥莲瑾的目光一直在池塘和沐清漪之间流连，突地，他指了指池塘边上的一块石头。 “那个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投了过去，而北冥莲瑾直接起身走到了石头边，拾起了卡在石头缝隙之间的一块布料。 “这是从谁的身上撕下来的么？” 沐清漪走过去，眼中有微光流动。 为什么会…… 她昨晚是放了为今日做准备的物件没错，可她是放在盆栽上的，怎么会出现在池塘边呢？ 绿袖眼尖，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这是刘mama的衣服，昨日刘mama便是穿的浅灰布衣。” 华夫人脸色一变，看着北冥莲瑾手上的东西，声音有些颤抖。 “哪来的奴婢乱说话，可不能白白冤枉了我们飘雪院！” 绿袖忙跪在北冥莲瑾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带着哭腔，“三皇子可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刘mama可是最疼爱小姐的奶娘，现在下落不明，又在飘雪院寻到了刘mama的痕迹……刘mama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请三皇子为小姐做主！” “是娘子的人吗？”北冥莲瑾一脸的不理解。 沐清漪点着头，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睛。“昨晚刘mama出去的时候，是穿的这种布料这颜色的衣服。” 忽的，沐清漪转过了头，看着有些僵硬的沐紫烟，“六妹是不是将刘mama藏起来了？清漪不喜欢玩捉迷藏，六妹把刘mama找出来好不好，清漪好想刘mama呢！” 沐紫烟脸上一惊，“五姐，紫烟说了真的没有见过刘mama，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飘雪院子里的人，她们都没有见过刘mama啊。” 言毕，整个飘雪院的人都忙点头说是。 不过沐清漪要的不是沐紫烟的承认。 如果要将沐紫烟承认刘mama的死是和她有关，沐清漪就不用大费周章的将刘mama的尸体搬回去埋葬好。 一个老mama就算死了又怎么样？能够撼堂堂将军小姐的地位？ 不，这远远不够。 而沐清漪要的，是要让沐紫烟彻底没了后路！ 沐清漪换上一张哀戚的脸，哆哆嗦嗦的靠近沐紫烟。 “六妹不要再和清漪开玩笑了，清漪好怕怕啊……不如这样，清漪这次乖乖的听你的话被六妹推进池塘里好不好？这次清漪不挣扎了，这次清漪会很听话的，好不好？” 闻言，众人脸上一阵哗然，其中华夫人和沐紫烟的脸色最为苍白惊骇，而北冥莲瑾，却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唇边溢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 沐紫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沐清漪逼到了池塘边，栏杆不高，直到两人腰间，这高度足以让她们失误跌入水中。 “五姐，你，你在说什么……紫烟没有……” “清漪，你这话是说以前是紫烟推你下水的？！”茹夫人惊讶的声音响起。 沐紫烟慌忙的摆手解释，“没有，我没有，这不关我的是……沐清漪，你不要胡说诬赖我……” 沐清漪步步逼近，突地眼眸冷光一闪，她脚下一滑，手带着沐紫烟，口中尖叫。 “这次清漪一定乖乖听话的，六妹不要推我……啊！” 哗啦—— “小姐，小姐您还好吗，小姐，您醒醒啊……” 绿袖断断续续的哭声传进了耳中，沐清漪觉得脑袋有点嗡嗡的细响，她知道自己定是在落入池塘的时候吃了不少水，有些后遗症是难免的。 她有些艰难的张开了眼，喉咙干干涩涩的。 “绿袖，别哭了。” 绿袖大喜，忙跪在床边，牵起了沐清漪有些冰凉的手，“小姐，您终于醒了……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醒不过来，这样子绿袖要怎么向刘mama交代啊！” 沐清漪眨了眨眼睛，微微张口，声音颤抖。“水……” “哦，绿袖这就给您端过来。” 绿袖扶着沐清漪坐在了床头，小心翼翼的服侍沐清漪喝下了水。 “小姐，还要吗？” 沐清漪摇了摇头，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沐紫烟怎么样了？” 绿袖起初并没有多少感觉，张嘴就回答，“六小姐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满身血……小姐，您刚刚，刚刚说什么？！” 绿袖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盯着沐清漪看了许久，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小姐，适才奴婢没有听错吧，您唤六小姐为……” 沐清漪点着头，完全清醒过后的眸子里一片清明，璀亮夺目。 “沐紫烟，我是叫她沐紫烟。” 天……绿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她的小姐从来没有试过用如此平常冷静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更是没有直接称呼过六小姐的全名！ 而现在，她的小姐竟然…… 绿袖激动又兴奋，“小姐，您是不是好了，是不是都好了？”她忍不住的又哭了起来，沐清漪看着她一下子又红了眼眶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起了笑。 “嗯，我清醒了，我不会再痴傻了。”沐清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刚刚说沐紫烟救上来的时候就满身血迹了？” 但是沐清漪是拉着沐紫烟一起下池塘的，这天气，加上池塘的深浅，换做平时来说，对她们来说并不会产生什么大碍。 可是沐紫烟却不一定了，因为她现今怀有了身孕，而且沐清漪在池塘底下假装痛苦害怕挣扎的时候，还趁机朝着沐紫烟的肚子上踹了几脚，每一脚，都接着水的冲力用的极狠。 所以沐清漪确定，沐紫烟的孩子，绝对保不住。 眼底掠过了暗红的嗜血光芒，绿袖看着沐清漪冰冷的眼，微微一怔。 “是，大夫说六小姐的孩子没保住，而且池塘水凉，六小姐在池子底下呆着久了，恐怕身子也落下了病根，以后若是要生育，怕是……”绿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 小姐果然是清醒了，连神情都变了…… 绿袖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上天感到高兴，还是为小姐突然的变换感到忧心……比较之前的小姐虽然迷迷糊糊痴痴傻傻，可是她真的是很天真的在过每一天，没有忧虑没有悲伤。 可是小姐现在清醒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以后会知道很多残酷的事实……绿袖不禁替沐清漪感到莫名的忧愁，为她心疼。 沐清漪看出绿袖低下头之时的哀愁，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感到忧愁，心里一暖，她低声的安慰着绿袖。 “绿袖，不要摆出这幅表情，你家小姐我恢复了清醒，你不为我感到高兴么？” 绿袖掩饰不住的哭腔，“高兴，绿袖当然替小姐高兴。” “那你还哭什么……记住，以后都不要轻易的掉眼泪……现在我不傻了，以后我们都不会随随便便被人欺负了，知道吗？” 沐清漪用手指抬起绿袖的脸，弓起的手指一点点的帮绿袖擦干了眼泪，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 绿袖愣了一会儿，便重重的点头。 “嗯，绿袖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轻易的哭了！”绿袖拉着沐清漪的手，“小姐，您清醒之后，变了好多呢。” “变聪明了不好么？”沐清漪反问，她知道绿袖定是回答不上来，也没有为难她。 “好了，府上一定还有大夫吧？我突然清醒一定会让大家很吃惊，你现在去请大夫过来帮我瞅瞅身体吧。” “呀！”绿袖这才想起北冥莲瑾离开前交代的话。“瞧绿袖这脑袋，差点给忘了呢……三殿下离开前让宫里的御医留下了，现在就在涟漪园旁的易楼阁歇着，绿袖这就去把人请过来。” 沐清漪心中闪过异样，脸上毫无变化。 “嗯，你去吧。” “好，小姐您先被下床，绿袖很快就回来。” 沐清漪点点头，目送绿袖匆匆忙忙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她从怀里拿出了玉扳指，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放在手心中捏紧。 是她太过敏感么？ 不然她怎么觉得这个北冥莲瑾太过奇怪了些？她怎么觉得今天他是特地过来帮助她的？池塘的衣料，离开时特意留下的御医…… 这些看似平常不过的举动，可却让沐清漪满心的疑惑。 难不成，这个傻子皇子也是跟她一样，是伪装的？ 不，应该说，北冥莲瑾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痴傻过，而他隐瞒真实性情，可能是在伺机等待着什么…… 御医很快就过来了，碍于沐清漪是既定三皇妃的身份，他只能隔着一障纱帘，让绿袖在沐清漪的手腕上搭上了红线，细细诊断。 沐清漪醒过来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不一会儿茹夫人和闻讯积极赶回来的沐占元便一同来到了涟漪园。 御医诊断了会儿，便询问了沐清漪一些身体状况，沐清漪回答的每一句都是条理清晰，语气平和与常人无异，这让听说了沐清漪已经恢复神智的沐占元和茹夫人震惊万分。 最后，沐占元忍耐不住，直接上前问御医。 “我女儿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御医收着东西，脸上的吃惊丝毫不逊与沐占元等人。 要知道，一个痴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之间就清醒了过来，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恭喜将军，三小姐虽气血亏虚，可照小姐谈吐言语来看，的的确确是清醒的，小姐已经恢复神智了！” 闻言，沐占元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这是沐清漪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笑的如此和煦与真心。 这真的是替她高兴么？ 沐清漪在心里问了自己，可是却始终得不出答案。 面对亲情，她还是太过幼稚，她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父亲是抱以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可至少，沐占元还没有对她表现出什么恶意，所以沐清漪也不会轻易的对他作出什么恶举。 可是另一位屋子里的人，面色变了又变，可始终找不出有一丝的喜悦。 茹夫人……呵，她估计是吓坏了吧，没有想过痴傻了十几年的三小姐，终有一天居然会有恢复神智的一天。 她该是要庆幸吧，否则以她与皇家定下的姻缘，没有了痴傻，即使貌丑，也足以成为她女儿最大的竞争对手。 不过现在，她三皇妃的名号已经定了下来，不能更改了。 “太好了，清漪终于不傻了，这真是太好了！”沐占元看起来是真的高兴的，连说话都带着几分难抑的激动。 御医冲着沐占元作揖，“微臣这就回去禀报皇上和皇后此等喜事，相信三小姐会更得皇上喜爱的。” “那就有劳御医了。” 沐占元来到纱帘前，本来打算要掀开纱帘走入，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手。 沐清漪坐在床上，低低唤了一句。 “爹。” “好……你且先好好休息，等你的身子养好之后我们父女俩再好好谈谈。” “是，清漪都听爹爹的。” 沐占元走后，茹夫人才缓缓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她掀开纱帘走了进来，脸上的假笑在沐清漪眼中虚伪极了。 “清漪，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