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北冥寒辰
“菁菁，今日之事你自己找娘娘领罚吧。”北冥寒辰突然说了冷淡的一句，斜眼看了低头的沐清漪一眼，便飘然离去。 “八皇兄！”北冥菁菁跺了跺脚，恶狠狠的瞪了沐清漪一眼，便急急忙忙的追着北冥寒辰的背影求情去了。 而沐清漪愣愣了好一会儿，还在适才北冥寒辰临走时对自己别有深意的视线中，不能自拔。 “娘子，你在看什么？”北冥莲瑾瞅了瞅沐清漪，又看了看一群人离开的方向，一阵困扰。 沐清漪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有……夏，三皇子，你怎么在这里啊？” 北冥莲瑾撅起嘴，“娘子进宫了也不派人告知莲瑾，若不是听了冷剑的禀报，我都来不及赶过来找娘子呢！” 沐清漪一笑，好啊，原来是那个卧底泄的密。 “清漪也是突然被喊进宫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幼稚，可是没办法，谁叫她的身份是傻子，自己的未来相公也是个傻子呢？ 不过她也不能一直保持着傻子的身份，看来得找个时机转变一下，不然许多事情她都没办法出面去办，以后会变得很棘手。 “原来是这样。”北冥莲瑾点点头，忽然提议道，“不如我带娘子四处逛逛好不好？” 这当然合沐清漪心意了，她巴不得不那么早回去呢！ 可未等她开口答应，就见一位老嬷嬷走了过来，朝着两人微微行礼。 “三殿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沐清漪两眼一翻，这下计划泡汤了…… 北冥莲瑾去了太后宫中，出了九公主的事儿，老嬷嬷也不敢再带着沐清漪逛下去，急忙唤来步辇，将她送回了将军府。 而沐清漪不知，就在她离开府中不过三个时辰的时间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刚进门，就瞧见主厅里聚了满屋的人，连平时极少外出的沐老夫人，都端坐在了大堂主位上，脸色严肃刻板。 刘mama走过来刚要带着沐清漪进里屋，不想厅内主位上的老夫人一声开口。 “是清漪回来了吧，你也进来坐着。” 沐清漪眨了眨眼睛，便一脸天真无辜的被带进了主厅之内。 老夫人指了指右手边第一个位置，“清漪就坐那儿吧。” 刘mama刚扶着沐清漪坐下，主位上的另一人沐占元便皱了皱眉。 “母亲，您让清漪掺和进来作甚……” 老夫人看了沐占元一眼，眼中的怪责没有半分隐瞒。 “如今清漪贵为皇妃，怎能还不知家事？况且今日之事，也要为每个沐家的女儿留个警言！”老夫人年事虽高，可是说起话来却是威严不失，不大不小的声音，已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畏怯低头。 沐清漪本来有些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可是一瞧见从后头出来的华夫人用绣帕子擦着眼角的荧光泪痕，她的心里便有了数。 沐占元叹了口气，环视了在场的妻妾子女们一眼，手一挥，总管便哈腰小跑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衣衫带着些微凌乱，秀丽容颜带雨梨花的沐紫烟走了进来。 沐紫烟脚步踉跄跪在了地上，哭着抬起头，华夫人看了一眼，便不忍的别开了头，眼泪流的更急了。 “爹，娘……”沐紫烟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沐菲蓉一直安分的坐在边上，可是瞧见自己的meimei哭成这样，直性子的她忍不住开口了。 “爹，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将六妹禁闭起来，六妹一向安分守己规矩的很，从没犯过什么错误，怎能如此待她呢？！” 沐清漪不住冷笑，这个姐妹情深演的真好。 反观老夫人的面色，却是一下子便更加难看了，手里拿着雕花木杖，重重的敲着地。 “哼！安分守己守规矩？若真是守规矩的小姐，怎么会做出这种丢家族脸面、不贞的事情！” 老夫人一句话下来，已经是让华夫人吓得整张脸发白，沐紫烟跪在地上，也满脸的惊愕痛苦。 “母亲……”沐占元似是痛苦的呼了一声，看了眼哭花了脸的女儿，内心挣扎。 夏氏王朝虽然不会太过重男轻女，可是老夫人出生将门，不免对男儿多有看重，加上平时清修极少出房门，平日与孙女的交往也不多，感情自然是疏落的。 所以这时候看着小孙女哭红了脸要死要活的模样，也没有动摇半分。 极具威严的目光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定在了沐紫烟的脸上，声音轻缓却有力。 “沐紫烟竟犯下最不知羞耻的大罪，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与人私通，并且还怀上身孕……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是哪个混蛋羔子竟敢做出有辱我沐家门的事情，我就让你打掉孩子之后送你到城外的寺庙静修两年。” 沐紫烟倏地抬起头，眼中难掩心惊动魄。 “不，我不能说……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爹，求求您，娘，求求您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您们……” 老夫人站起身，指着沐紫烟瞪目，“混账！谁刚许你留下这个孽种，我这把老骨头第一个打死他！” 沐家的脸面绝对不能丢，若是让沐紫烟生下孩子，这让他们家族的名誉和脸面沦落到什么地步？！ 华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是面对着沐紫烟。 “女儿啊，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啊！” “不，娘，这个孩子不能不要啊！”沐紫烟护着自己的肚子，哭的痛心疾首。 沐清漪在一旁看着，唇边缓缓绽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当然了，这个孩子怎么可以不要呢？ 这可是当朝太子的孩子啊，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呢？ 是的，沐清漪那天看见沐紫烟干呕，就怀疑她怀有身孕，并且是太子北冥莲择的。 北冥莲择那么信誓旦旦的说能让沐占元做他的后台，肯定是要通过什么手段才行，而沐紫烟不正是一个很好的途径么？ 不过沐紫烟怎么还不肯说出太子，这时候能保护她的只有太子这道免死金牌了吧？ 沐清漪目光闪了闪，站起了身，走到了沐紫烟的身边蹲下。 她一派天真的看着她，“紫烟meimei怎么哭了啊，还捂着肚子，是不是肚子疼呢？” 沐紫烟已经是没有了办法，直接抓着沐清漪就哭求着，“五姐，五姐您救救我，您是皇妃，爹娘和老夫人都得听您的，你让他们把孩子留下来好不好，五姐，我求求您了！” 沐占元闻言，瞪大了眼，拍了声桌子站起，“孽障！还不快说那个男人是谁！” 沐紫烟一哆嗦，脸上的情绪变幻莫测，只见她突然拉着了沐清漪的手，蒙着一层泪光的眼闪烁。 “是三皇子，那个人……是三皇子。” 沐清漪唇边笃定的笑，一点点僵硬了起来。 那个傻子皇子会是让沐紫烟怀孕的人？沐清漪不信，而沐家上下，恐怕除了爱女心切的华夫人，恐怕也是无人会信。 不说沐紫烟素日在闺阁极少出府，那三皇子北冥莲瑾是怎样的人物整个京城的人都清清楚楚的，一个傻子，会和将军小姐厮混在一起？还是自己未来皇妃的meimei……这不管如何去想，都是极不现实的。 而让沐清漪不解的是，为什么沐紫烟会说出这个人来呢？ 不过两秒的沉默，沐占元便上前一步，扬起手在沐紫烟的娇养的脸上重重落下一掌，战场男儿的力度似乎没有半分的遗留。 顿时，那粉白的雪颊上，便浮起了带着血痕的五指印，华夫人哀鸣了一声，扑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啼哭了起来。 “将军，烟儿还小啊，她还不懂事啊……” “混账，不懂事还给我惹出这等事情。”沐占元指着沐紫烟，咬牙切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竟敢胡诌冤枉三皇子！真真是孽障！” “我没有胡说，那人真的是三皇子，娘，你相信我，那人真的是三皇子啊……”沐紫烟哭的凄惨，柔柔弱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被刘mama搀扶着缓缓起身的沐清漪看了她一眼，抿着嘴没有说话。 沐占元气的喘了好几口气。 “三皇子三皇子！孽障，你口口声声说那人是三皇子，你可有证据！况且那三皇子是你姐夫，你居然敢背着你jiejie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真是辱没我将门之名！” “爹，这不是我自愿的，是三皇子逼迫我，爹，女儿真的不是有心要抢jiejie相公的，女儿真的不想啊！” “好了！” 突地，高台上的老夫人开了口，“家丑不外扬，把沐紫烟关回飘雪院，除了贴身婢女，任何人不得相见……” “老夫人，让我和紫烟一同进去吧，她是我女儿，犯下此等罪孽都是我的错……” 老夫人看了眼满面泪痕的华夫人，一向雍容华贵的外表此时已经难以维持，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一个母亲的宽容。 沐紫烟被带走了，沐占元警告了众人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便让大家伙儿回了各自的院子。 沐清漪乖乖巧巧的任由刘mama等人带回了涟漪园，进了屋，关上了房门，绿袖终于忍不住要替自己的小姐抱不平了。 “这六小姐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平日见她对咱们小姐挺好的，好吃的好喝的都会记得往咱们院子里送，菲蓉小姐为难咱们的时候六小姐也会出手帮忙，怎么现在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抢了咱们小姐的姑爷呢！” 看得出来绿袖气得不轻，怒气冲冲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每一句都是咬牙切齿的，那生动的模样连沐清漪看了都不禁觉得心里暖暖一片。 这样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恐怕就只有这样可爱生动的绿袖和刘mama了吧？ 刘mama这头刚伺候沐清漪喝了花茶，听了绿袖一大段的抱怨，谨慎的看了眼半掩着的窗外边、即使受伤也尽职的在大树下守着的冷剑。 见他没有半分的动作，刘mama才轻轻的松了口气，反过头不忘嗔怪的瞪了绿袖一眼。 “小丫头，主子的事情怎么能是我们这些下人来评论的，既然你伺候小姐，就要老老实实的守住你自己这张嘴，免得以后我不在了，你胡言乱语的给小姐添了麻烦！” 她们这些下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倒还好，起码是一条贱命，可若是因为自己逞了一时的口舌之说，害了自己的主子，那可是千不该万不该的忌讳。 尤其她们家的小姐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能够出头的日子，终于能够不用再受别人的欺负，她们更加要万分的小心。 况且她们以后要去的地方，可不就是将军府的涟漪园如此简单，那是皇子府，说不定以后更是能入宫的…… 经了刘mama这么一提点，绿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惶恐的捂住了嘴，眼睛瞪大的转了转，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松懈下来，低着头一脸的愧疚。 “是的mama，绿袖知错了，以后绿袖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绿袖是机灵的，刘mama自然欣慰。 可绿袖说的话，刘mama心里怎么能不想？她也想沐清漪过得好，她也不想自己主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受了什么委屈。 可是她们除了能够替小姐感到委屈和不忿之外，实在是无力做些什么。 侧头看仿若不知世事，懵懵懂懂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沐清漪，刘mama一瞬间红了眼，腹中的怨愤和怜惜，加倍的膨胀着。 绿袖看出了刘mama与自己不差多少的表情，压低了声音，不忘补一句。 “mama，咱们小姐不能为她自己争取什么，我们可以啊。” 刘mama转过头瞪着她，而原本在玩弄着桌上玉扳指的沐清漪，也是猛地身子一僵。 她看着铜镜，一脸的天真无邪，可是眼角犀利的光，一直注视着在自己身旁讨论的两人， “绿袖丫头，你想干什么？”刘mama吃惊的问。 “mama别担心，绿袖不是想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现下六小姐咬定腹中胎儿是三皇子的，老夫人又吩咐人将六小姐关在了飘雪院里，不准其他人探视……” “绿袖想，将军和茹夫人一定不会轻视此事，不如让绿袖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探出什么也好。” 刘mama皱着眉头，“擅离职守已经是坏了规矩，如果被老夫人知道我们不听吩咐去飘雪院，恐怕到时候会被赶出府，那么小姐身边可就更没有一个体己的人了啊！” “可是mama，咱们小姐不懂事，您没看见今天将军和老夫人的态度么，整个过程下来完全没有询问过咱们小姐一句话，没有看过咱们小姐一个面色……咱们小姐也是受委屈的那个，怎能白白让人受了欺负去！” “可是……”刘mama有些动摇，可仍有顾忌。 “刘mama，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下了……晚上没人的时候我过去看看飘雪院那边的动静，若是我绿袖真的那般不幸被抓住了……” 绿袖说到一半，顿住了嘴，幽怨却又充溢着坚定的目光看向了对着镜子发呆的沐清漪，一咬牙。 “那就请刘mama您好好照顾小姐，等到小姐嫁到了皇子府，再帮小姐寻个可靠的婢女，帮绿袖继续伺候小姐。” “绿袖！” 沐清漪一点点的听着，手里的玉扳指被她一点点的用力握紧。 今日，绿袖的话点醒了她。 的确，刚刚在大厅里发生的一切，除了沐紫烟想要拉着自己替她求情之外，她，沐清漪，定了身份的三皇妃，却是至始至终保持着一个局外人的身份。 沐占元和老夫人完全没有向她投来一个安慰的目光，恐怕是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舍得施舍给自己吧？！ 她已经不是任由别人cao控生活的傻子沐清漪了，既然她下了决心要让那些看不起、对不住她的人好看，现在麻烦都撞到自己的头上了，为什么她还要忍气吞声呢？那么她也不需要再为了怕惹麻烦再装疯卖傻下去！ 看样子，她得找个契机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神智，已经不再是可以任由别人掌控cao作的傻子，她自己的生活和丈夫，得由她自己的来安排！ …… 绿袖下了决定，当晚深夜，整个将军府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打算去一去涟漪园一探究竟。 而要出去的话，涟漪园里她们唯一搞不定的就只有三皇子的侍卫冷剑了。 不过刘mama好歹也是在将军府呆了十几年的老人，总有法子对付冷剑。她给了绿袖一包蒙汗药，让她落进受伤的冷剑的药中，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还特地加了菊花来混杂味道。 冷剑没有怀疑便喝了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冷剑便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昏天暗地。 绿袖换了身暗色的衣服，进了里屋。 沐清漪还没有睡，正盘腿坐在榻上，桌上摆着张白纸，手里拿着支毛笔勾勾画画的，一脸的兴奋，精神的很。 估摸是进门的时候，绿袖就已经红了眼睛。 她缓步的走到了暖塌前，扑通一下的跪了下去，眼泪也在那个瞬间，滚落了下来，砸在了她扶在膝盖的手背上。 “小姐……”绿袖声音夹带着哽咽喘息，沐清漪勾画的动作一顿，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她。 甜甜腻腻的声音溢出了口，“绿袖，你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晚餐没吃饱啊？” 闻言，绿袖哭的更凶了。 刘mama上前，给绿袖递了帕子，显然也是不忍。 “擦擦吧，小姐该着急了。” “嗯。” 绿袖擦干了泪，看了沐清漪好几眼，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话来，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绿袖也是怕自己会多说一个字，眼泪会再次承受不住落下来。 噗噗噗，三个响头，绿袖结结实实的敲着砖面叩了下来。 刘mama从一边端来一杯茶，绿袖站了起来，“丫头，喝了再去吧。” 绿袖眨了眨眼睛，接过茶仰起脑袋喝下了肚子。 “刘mama，绿袖走了，小姐就交给您了。” “嗯，放心吧，你会没事的。”刘mama放下了杯子，而沐清漪看见了她转身时候脸上投下的一片隐瞒。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看向绿袖，只见她扶着桌子，摇摇晃晃了一会儿，来不及念出几字，就晕了过去…… 刘mama淡然的走过来，扶起晕倒在地的绿袖，让她躺在了窗边的贵妃椅子上，夜深风寒，刘mama还给她披上了宫里赏给沐清漪的银狐袍子。 沐清漪下了榻，穿上鞋子，歪着头走到贵妃斜椅边，天真的双眼炯炯发亮。 “绿袖睡着了么？” 刘mama愣了一下，转过头对着沐清漪和蔼的笑着，“是啊，绿袖已经睡觉了呢，小姐，您也该歇息了呢。” 沐清漪打了个哈欠，赞同的点点头。 “嗯，清漪也好累，要和绿袖一样睡觉觉了。” 刘mama爱怜的目光柔和如水，她伺候着沐清漪喝了安神茶，帮她脱下了外袍，扶着她在雕花大床上躺下，细心的帮她掖好了锦被的边角。 “小姐闭上眼睛，睡吧。” 沐清漪依言，乖乖的合上了眼，不久之后她便听见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随着脚步声的响起，紧接着便是轻轻的关门声…… 沐清漪睁开了眼，倏地从床上坐起，掀开了纱帐，一双黑亮的眸子在黑夜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如同一只诡谲的猫。 …… 涟漪园，甚至是整个将军府都是一派的宁静。 果然没有了冷剑，沐清漪便不觉得那么束手束脚。 找了件与夜色极好融合的黛蓝外袍，披上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重生之后她没有逛过整个将军府，不过之前的沐清漪却是有些记忆的，即使很模糊，可沐清漪依旧能寻着那记忆，还是找到了沐紫烟所在的飘雪院。 这个时辰，飘雪院的主屋依旧亮着灯。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沐清漪放轻了脚步，恍若无人般走了进去。 涟漪园在沐清漪被封为三皇妃之后有做过微小的修葺，可到底也是比较底子比较破败的院子，到底也是比不上光鲜华丽的飘雪院。 沐清漪步步缓慢的踱着走入，看着院落中的每一处清晰可知的细致美丽，微微扬起的唇角透露的鄙夷愈加明显了起来。 主屋子的光很亮，关着门，人影幢幢的照射在门窗上，沐清漪皱了下眉头，不急不慢的躲在了门旁的盆栽边。 屋子里的谈话声虽然被她们刻意压低，可依旧是断断续续的透了出来。 “紫烟，现下被将军和老夫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这可怎么办才好？”着急的语调，听这个声音，是沐紫烟的母亲华夫人无疑。 沐紫烟显然是坐在了椅子上，身影比华夫人矮了一截，只是稍稍的露出了个头。 “娘，这件事我自己会有分寸，您就别担疑了。” “可这要叫为娘怎么不担心，沐菲蓉当初威胁咱们可是……” 华夫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亦或是里屋的沐紫烟给她使了什么眼色，她蓦地止住了话语。 听见本不该出现的那四个字，沐清漪半蹲的身子微微一动，却没想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半个多月来，沐清漪一直复习着自己上辈子最骄傲的近身搏斗，身子底差她就用勤奋补上去，虽然她不能那么轻易的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可是现在这个人距离自己如此接近，她有百分之七十五的信心能够将对方击倒。 沐清漪已经开始扭了手腕动力，准备一招将对方擒拿下来，可是侧头的瞬间瞥见了身后人所着的衣物是无比的熟悉，她眼睛一闪，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刘mama一脸惊慌的拉着沐清漪的手，满脸的担忧和着急，她本想要询问沐清漪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可是碍于此处不便说话，她便扯着沐清漪转身，想要往外面走。 沐清漪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况且她们已经说到了那么关键的地方，她又怎么能够就这样离开？！ 沐清漪反手拉住了刘mama的手，面对她投来的错愕目光，她只是竖起食指放在唇边，黑亮无邪的双瞳紧紧凝视着刘mama，似乎在对她说‘听下去，不要走’。 完全是没有预料到沐清漪会有这个动作，刘mama怔愣了一会儿，便被沐清漪拉着，重新在盆栽边蹲下。 “……娘！不是告诉过您把这件事给忘了的吗，您怎么又说起来了？！”沐紫烟气愤的声音传出，似乎难以保持一向面对外人时的文雅恬静。 华夫人的声音夹带着丝丝哽咽，“女儿啊，娘怎么能忘得掉啊，这种事情，娘一辈子也忘不了啊！” 沐清漪已经听出了华夫人的哭声，她更加屏息好奇。 到底沐菲蓉用了什么办法让她们这么顾忌有怨恨？ 难道这沐紫烟肚子里的孩子，沐菲蓉也就早早的知道了？ 将军府里，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后院，似乎也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沐清漪眼里闪过一抹邪光，只看见里面沐紫烟的身影已经站了起来。 “别说了！”沐紫烟的情绪很是激动，愤怒着。 “沐菲蓉那个贱人，她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帮她巩固位置，她倒是想得美！” 这句话说得不大不小，可足以让院子里的沐清漪和刘mama都听得清清楚楚。 忽的，她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幽深发亮的黑眸里狡黠万千如果是在现代，沐清漪早就拿出手机录音了。 华夫人已经承认不住，捂着嘴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沐紫烟显然是被自己的亲娘惹得陡然生了几分烦躁，一甩手将桌上的茶壶茶杯都刷在了地上，发出一系列乒乒乓乓的声音。 “哭哭哭！每次出事了你都只会哭！除了哭你还会什么！” 沐紫烟开始歇斯底里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做的‘好事’，我会被沐菲蓉那个贱人威胁么？！如果不是因为你当初贪念不该贪的，如果不是你当初做事手脚不干净，我们还会沦落到现在受人摆布的地步么？” 顿了顿，沐紫烟冷哼了一声，语调开始平缓了下来。 “沐菲蓉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以为傍上了太子就可以当国母母仪天下……哼，她倒是想的美，也是她自己作孽，还有那个心狠手辣的娘……活该她不能生育，才会让我有这个机会。” 听到这里，沐清漪已经能够推断出大概了。 沐菲蓉想要当太子妃，可惜自己无法生育，就威胁自己的六妹沐紫烟代替自己怀孕。 双眼盈泪的华夫人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张甜美宁静的容颜，此时竟是狰狞一片，凶狠的厉害，可怕、丑陋至极。 “烟儿，你……” “既然我已经承受了这些羞辱，就要一点点的从她们母女身上取回来……我肚子里的骨血是太子殿下的，只要我暂时顺从沐菲蓉的话，借她的手保住我的孩子，以后有机会，我便要扭转过来，让太子选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