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谁念西风独自凉 中
“是!”就在这个“是”字出口的瞬间,金世渊已经跃身至楚玉晶背后,重重一掌袭来。楚玉晶的武功本就在金世渊之下,又猝不及防,因此躲闪不及,一个趔趄扑倒在地,随即呕出了一口鲜血。 房门洞开,几十名官兵冲了进来,几十杆长枪同时抵住了楚玉晶的后背。 “不要伤害我哥哥!你们这些坏蛋!不许伤害我哥哥!”玉诺朝楚玉晶奔过去,金世渊冷笑着伸手扯住了玉诺的头发,狠狠一甩,就将玉诺幼小的身躯扔上了床。玉诺被床栏撞得头昏眼花,有兵丁上前去把他反翦双臂捆好了。另有人也按住楚玉晶将他缚紧。 金世渊解开了楚嫣然的xue道,一躬到地,“太女受惊了,这个叛贼属下带走了,置于床上这个罪奴请殿下继续享用。” “慢着。”楚嫣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拳脚,“七皇子还没看到今晚最**的部分,本宫怎么舍得叫他错过呢!你们把他吊起来,手脚都捆结实了,顺便把他的嘴也堵上。本宫不想被他打扰,但也想请他留下来看场好戏。” “是,太女殿下。”楚嫣然话里的意思不言自明,金世渊与在场的众人又如何猜不出。一切都按照楚嫣然的吩咐布置停当,楚嫣然当着楚玉晶的面刺啦一声撕裂了玉诺身上的衣袍,她狞笑着,“老七,这一天本宫等好久了,本宫几次授意叫你把玉诺送给本宫你都不肯,现在你好好看看,这小贱人有今时今日都是拜你所赐!” “呜……,呜……!”楚玉晶拼命挣扎着,然而他现在手脚都被捆得很紧,嘴里又勒着布条,眼睁睁见弟弟被人施暴却无可奈何。 玉诺的惨叫声在偏殿内回荡着,“哥哥,救我!哥哥,救我!啊!哥哥!……” “玉诺!玉诺!楚嫣然,你这个畜牲!楚嫣然!你禽兽不如!楚梦岚,楚嫣然,你们这对禽兽母女不能好死!玉诺!玉诺!我可怜的玉诺!……”楚玉晶含混不清的骂着喊着,可一切能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都只剩下呜呜的悲鸣。 在凄惨绝望的嘶吼声中,楚玉晶两只悲愤的眼眸充满了猩红的血丝。玉诺的哭喊惨叫,楚嫣然的暴虐狂笑,如同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剜割着他愤怒却悲凉的内心。 在玉诺昏死过去的一霎那,楚玉晶的精神也接近崩溃,他头一歪,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醒来时已经身在散发着腐臭的死牢。“爹……”楚玉晶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微光下伸出带着沉重铁铐的手,陆昭林回握住他,声音哽咽,“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呀,干吗还要回来?” “爹,孩儿怎么能丢下你们不管呢!爹,是孩儿没用,孩儿救不了你们,反而害了你们……”斗大的泪珠落在楚玉晶的脸颊上,和他扑簌簌的泪水汇成一股泪泉。楚玉晶的手不停地抖着,连带着铁链也哗哗作响,“爹,孩儿不孝,不能叫爹过上好日子,反而临了临了,还要害爹受凌迟之苦。孩儿最孽深重,满手血腥,就算死后下了十八层地狱,都再没脸见爹和玉诺。爹,孩儿真的好难过……” “玉晶,要不是为了爹,你也不会落到如斯地步。不怪你,不怪你,其实是爹拖累了你呀!实话对你说吧,这十几年来冷宫的日子,爹活够了也受够了,你不用伤心,至少黄泉路上咱们父子三人一起走……” “哼!想一起死,想得美!”牢门一响,楚嫣然带着几名兵卒走了进来。 “玉诺呢!玉诺在哪里!你这个禽兽,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给玉诺报仇!”楚玉晶挣扎着扑向了楚嫣然。然而,重镣重铐束缚之下,他还没近楚嫣然的身,自己已经被脚下的铁链绊倒。 兵卒过去按住他,他抬着头怒视着楚嫣然。 楚嫣然冷冷一笑,“老七,你还真是兄弟情深呀!本宫就想不明白了,咱们才是亲姐弟,那陆玉诺只是个小贱种,怎么你就那么一心维护他呢?还有,你不知道吧?在你昏迷的时候,母皇已经派人验了你的守宫砂。你真聪明,守宫砂没了竟懂得用朱砂来替代蝾螈血。看来金世渊说得没错,你投敌叛国,已经失贞给贺兰宁婉。没想到你爹当年不守夫道,**不堪,如今你也是一样,一样的下贱,一样的不知廉耻。” “呸!楚嫣然,你有什么资格来骂我!我告诉你,就算我贞节不在了,可我的心比你干净千倍万倍!我爹当年是被你父亲赵桓陷害的,你和赵桓狼狈为jian,丧尽天良,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啊……”话音未落,啪的一记耳光重重煽在楚玉晶的脸上。陆昭林一声惊呼,想去抱住儿子却被兵卒拉扯住了。楚嫣然拎着楚玉晶的衣领,看着他嘴角淌着血却依旧不肯屈服的脸,咬牙切齿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你的嘴巴闭紧了,不然,本宫割了你的舌头。” 她说着又将楚玉晶甩在地上,一只脚踩住了楚玉晶的手来回碾着,“老七,母皇已经下旨,以叛国罪废了你皇子的封号贬为贱奴。明儿一早,你、还有你爹都会被押送到边陲充作军妓。你放心,边关的将士们好长时间没碰过男人,一定会好好招呼你们父子的。” “不用说,这个主意一定是你出的。” “不错,因为本宫好歹和你姐弟一场,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你被凌迟吧?” “楚嫣然,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只想知道你要把玉诺怎么办。” “呵呵,玉诺是个美人胚子,即便他一只脚瘸了,却不妨碍他在床上取悦本宫。老七,事到如今你就不用替他cao心了。本宫会好好替你照顾陆玉诺的。当然了,美人也会变老,再美丽的脸也会觉得厌烦,等真到那么一天,本宫自然也会送他去边陲找你们,只要你们还有命在,就一定可以三口团聚了。” “楚嫣然,你别得意,你不杀我绝对是你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你回去转告楚梦涵,你和她都要牢牢记住,我楚玉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回来找你们报仇雪恨!” “是吗?本宫还真想看看一个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罪奴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不过现在为了衬托你的新身份,本宫先送你一份厚礼,叫你不虚边关之行。来人!”楚嫣然一声令下,有人抬了一只火盆进来。红红的烙铁在火盆里冒着热气。楚嫣然命人按住楚玉晶的手脚,撩开楚玉晶的衣衫,掰开他的两腿。楚嫣然顺手抄起一只烙铁,嘶的一声就按在了楚玉晶大腿内侧。 肌肤的焦糊味在死牢中弥漫。楚玉晶啊的一声惨叫,当即昏死了过去。楚嫣然如法炮制,在陆昭林腿上也打上了奴印。 她残忍的下令,“用冰水把他们泼醒,然后钉上死镣上枷贴封,明一早就押赴边陲。告诉姐妹们,既然押送的是军奴,路上不必吝惜,这两人很有几分姿色,玩的时候只要小心些,将来不弄死能交差就行。”…… “楚玉晶!楚玉晶!……不要!……不要!……”宁婉捂着头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关冷烟急忙坐起来替她平抚前胸,“殿下,您没事吧?您,又做噩梦了……” 不知为何一连几天宁婉夜夜都有梦魇。关冷烟斟了杯茶伺候宁婉喝了,宁婉下了床起身走了两步,关冷烟急忙拾了外袍给她披上。 “殿下,臣侍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见宁婉目不转睛望着自己,关冷烟鼓起勇气轻声道:“这几晚您一直做梦都喊着楚国七皇子的名字,臣侍想问殿下,是不是殿下与楚国七皇子共同离开云京之后发生过什么事?” “你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臣侍、臣侍猜不到。但是臣侍觉得殿下之所以做噩梦与楚国七皇子大婚有关。另外,殿下还问过臣侍关于楚国的风俗,当时臣侍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关冷烟心里隐隐浮出一个答案,但碍着宁婉的面子他不便讲出口。 宁婉轻轻叹了口气,“你料得不错,本宫的确占有了楚玉晶的清白。” “怎么会?”猜测归猜测,但这话亲口由宁婉承认,关冷烟还是觉得震惊无比,“殿下,楚玉晶乃是殿下和淑君殿下的仇人,殿下怎么可能和他……,臣侍不敢相信……” “冷烟,事到如今本宫不想再隐瞒你。那只是一个意外,楚玉晶以为自己中了蛊毒,为求本宫替他搭救他父亲和弟弟,所以主动在去魏国的路上向本宫投怀送抱。” “殿下没有拒绝他吗?” “有,但是……”宁婉沉吟片刻,“事实上一开始本宫被他点了xue道,后来xue道虽解,但本宫想借此试探他投诚的真假。如果他是真的愿意为本宫付出贞cao,本宫营救父王就更多了几分把握,所以本宫就顺水推舟……”
话到此处,宁婉已经不知该如何继续解释下去。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宁婉见关冷烟低着头,伸手揽过他的肩,“冷烟,你生气了对不对?当然,你有资格埋怨本宫一时糊涂和一个伤害过你的人发生了肌肤之亲……” “不,臣侍没有怪殿下。臣侍只是想起两年多以前,殿下去过一趟楚唐交界,当时回云京的时候殿下遇到了楚国无影暗卫的伏击,那似乎是殿下和楚玉晶的第一次交手。臣侍还很清楚地记得殿下当时受伤后的反应,臣侍那时候觉得奇怪,因为殿下一贯沉稳,从没有那么激动过。现在细细想来,殿下和那位楚国七皇子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那一晚也应该不是偶然的。” “你竟然是这么想的……,也好,你不怪本宫,本宫的心里略微好受些。冷烟,这件事你要替本宫保守秘密,特别是不能叫凤雏知道,你明白吗?” “明白……,淑君殿下与楚国七皇子不共戴天,势同水火,这件事的确不适合叫他知晓。殿下,臣侍现在基本上明白您的苦闷了。不过臣侍又觉得,凭借楚国七皇子的智谋,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殿下觉得他会不会真的心甘情愿嫁给一个比他大二十几岁的女子呢?” “正因为他不会甘心,所以一定会有所行动,而现在的他今非昔比,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楚国七皇子了。冷烟,派人密切监视楚国,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本宫要随时得到楚玉晶的最新消息。” “是,殿下放心,臣侍会命人竭尽全力的。”关冷烟说完瞧瞧更漏,外面正值三更,关冷烟扶着宁婉,“殿下,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好。”两人从新上榻,相互依偎。宁婉轻拂关冷烟的秀发,唏嘘着问道:“冷烟,你真的不怪本宫吗?” “殿下,如果把臣侍放在您那晚所遭遇的情景里,说不定臣侍也会和您一样,殿下只是做了身为君王和身为女人该做的一切,无须介怀什么。” “如果凤雏也能和你想的一样,本宫就彻底放心了。”宁婉说着很感慨地叹了口气,并适当的转移了话题,“对了,最近你有没有去过内惩局看望苏青鸾?” “有,臣侍几天前刚去过。” “他情形如何?本宫怎么听说他的胎像有些凶险,要不是太医用药及时,孩子差点保不住了。”这消息还是中宫南瑶亲自给宁婉捎来的,宁婉前思后想,总觉得苏青鸾放在内惩局也不稳妥了。“冷烟,要不你找个僻静的安全的地方把苏青鸾先藏起来,等孩子生下来验明血脉再说。” “嗯,殿下不这样吩咐,臣侍也想跟殿下奏请呢。上次苏青鸾胎像不稳,是有人将隋大人披枷流放之事传递了进去,苏青鸾忧思难抒这才动了胎气。” “哼,不用问本宫也知道这消息是谁放出去的。你明个儿不是要去大哥府上饮宴吗?看到福元福慧正好提点他们两句。本宫常听舅舅抱怨静文如何偏心苏青鸾,如今苏青鸾落了难,他们正好趁机踩一脚。本宫揣测,苏青鸾虽然做过大姐的暗探,但自从嫁给静文之后,应该是循规蹈矩的。大姐不过临死前是想拉个垫背的,才不把话说清楚。而静文远在边关,本宫要是连她的骨rou都保不住,又怎么对得起她呢!你明日见到福元福慧不必客气,有什么话拿本宫挡在前头说。苏青鸾要是这胎平安生产也就罢了,要是生不下来,本宫就认这孩子是静文的,到时候谁也不许有异议。” 宁婉话说到后来,竟含了几分怒气。关冷烟少不得劝慰一番,两人终究睡下。次日,关冷烟前往平逸郡府饮宴,果真福元福慧也在。关冷烟找了个时机请他二人去偏房把宁婉的话转述了一遍,福元有些怯怯的,福慧则连声喊冤。 关冷烟板起脸冷冷一笑,“话本君是带到了,二位县主好自为之。您们与殿下论起来还是表姐弟,殿下这次不过是叫本君传话,稚子无辜,两位心里有数吧,别真的闹出什么事才好。否则,谁叫殿下不体面,谁也一定体面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