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命案追查
〔1〕 汉城军委管辖下的保卫部在北湖西路上，乘车从许家大院里经新华路过去，不过五六分钟的样子。 保卫楼，后勤楼与食堂三栋建筑围合起一个院子，停了好些纳许军用车。院子临着就是北湖西路，平日里紧急集合便是在这个院子里。 院门口种了两株随处可见普通不过的水杉。不过这水杉长得比街道上的那些高大些，想来许是因着这里原先是军政大院的旧址而已，常年有人特意打理，故此生得好些。 临时破案小队的工作室在保卫楼三楼尽端，较为僻静，少得人打扰。加之保卫楼三楼又上了铁门，也保证了案件资料保管的安全性。 “其他客套的话我也不多说，我们队的任务就是负责追查张司令的案子。”集合时，李副官跟众人说道，“大家都是不同部门里出来的，互相介绍认识下。” 许琢玉因为近几年都在德国鲜少回来，若是那些老一辈的将领自然认识，可许韦菖特意挑了这些年轻人，从未见过许琢玉与邱承臻。许韦菖这么打算，不过是为了让许琢玉有机会培养自己信实的人罢了。 相互简单寒暄问候之后，正式进入案件线索分析。李副官将临时破案队分成几个小组，各自又分配不同的任务。许琢玉与邱承臻为一组，负责审问已经关押的嫌疑人张正中。 张正中是张司令生前的副官。案发时正在张司令的身边。张司令与另一名侍卫当场死亡，而张正中却经过抢救活了下来。 审问室里，张正中与许琢玉和邱承臻对面坐着，中间隔着实心木质的案桌。 “张正中。”邱承臻面前案桌上摆着之前张正中提供的口供。“你说你不知道有埋伏，可是为何枪法如此精准的不.法.分.子.偏偏在对准你的时候打偏了呢？”邱承臻手里拿着钢笔记录口供。 张正中被捆绑着坐在许琢玉与邱承臻对面的木椅上，他刚出院，面色还稍有些苍白，“我真的不知道。或者是因为当时人群已经开始混乱起来扰乱了凶手的视线，或者是因为凶手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要找个替罪羊，只有我活下来，自然会把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可是我真的是清白的，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我跟了司令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对司令做出这种事情来？”张正中的情绪有些激动，话说到最后听起来有些哽咽。 许琢玉不作声注视着张副官的一举一动，“张副官，其实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凶手故意让你活下来或许是为了扰人视听。可是......”许琢玉故意扬长了声线，走到案桌前，半坐在案桌上，躬下身子与张副官对视，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你忘了王司令写给你的回信。”许琢玉故意停顿，不放过张副官的脸上一丝慌乱的神情，“你还没去汤湖取呢。” 张副官瞪大眼睛盯着许琢玉，一瞬间失去焦点，慌乱地反驳道，“王司令？什么信？我不知道。” 许琢玉直起身子来，嘴角不经意扬起小弧度，似笑着说道，“汉阳码头发生了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 张副官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汉，汉阳码头发生了什么？” 许琢玉轻佻笑道，“难不成张副官记性这般差，连密码也忘了？” 〔2〕 邱承臻在后面坐着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虽然确实在汤湖的邮箱里发现了一封从长堤街邮箱寄出来的信，收信人也确实是张副官的别名。但是信封上并没有寄信人。信里写的更没有什么汉阳码头，只有一组奇怪的数字。 保卫部为了抢功劳，又不肯把信送去情报部，只得一群稍有情报工作背景的保卫部人员自己破译。 许琢玉走到邱承臻身边，伸手把口供笔录本合上，“你不愿意坦白也没关系。我们现在去找王司令。” 许琢玉径直走出审问室，邱承臻走到门口又转头添油加醋道，“王司令是什么人，相信你比我们更清楚。”做戏谁不会，有人配合才更有真实性。 “你看出什么来了？”刚坐上汽车，邱承臻问许琢玉。 许琢玉把昨日自己做的笔记扔给邱承臻看，“诺。” 邱承臻看完，止不住地夸许琢玉，“却不知道你在德国闲得发慌时学的英语在这个时候还能派上用场。”而后又感叹，“王思哲也是狡猾，比那情报人员还要精明，居然加了三重密码。” “这一山二虎的局面总算是有待打破了。”许琢玉也觉得满意，“你吓唬人时反应也是及时。” “那可不？”邱承臻又反应过来，“怎么不走呀？不是去找王司令？” 许琢玉拿过邱承臻手里的笔记，“可不是叫你凡事低调些？再者说，现在又没查清到底是什么东西送了出去，何苦打草惊蛇？而且，到时候王思哲收到消息自己会来找我的。” 邱承臻笑着思索着，“查清东西是吧？汉阳码头是吧？”说着挑了挑眉，“我倒是认识码头上的船舵主。今天夜里去才是。” 许琢玉应下来，“你平日里出去鬼混出来的人脉也终于派上用场。” 夜里八时，许琢玉与邱承臻开车从许家大院出发，先去了落在汉正街的圜庆夜厅。 汉城夜里向来九时宵禁。如今处在乱世，加之战火频繁，许司令自年前便颁布了宵禁令。夜里九时宵禁，白日里五时解除宵禁。 虽说汉正街本是汉城繁华之地，但八时即将宵禁，好些娱乐场所的客人都开始打道回府。汉正街自然开始冷清了起来。 刚把车停在圜庆夜厅，叫了圜庆门口侯着的黄包车正要往汉阳码头去，却又看见从武胜路上整齐划一跑过来的汉城保卫部署下的夜间巡逻队。 一行人着精简干练的军警服，右肩上背着汉阳造的八八式步枪，领队队长跑在最前方，左手里拿着手电筒，散出光晕探照路面。 “怎么了，这是？”许琢玉与邱承臻刚坐上黄包车，盯着巡逻队在面前跑过。 邱承臻还探出身子去看，试图猜测巡逻队的目的地。“不晓得出了何事。瞧着跑得这般急，这阵子都要宵禁了，恐又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