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添疑案
〔1〕 许琢玉定睛看着巡逻队远去的身影，转头问邱承臻，“你今日与那船舵主可说好了时辰？” “过了夜里七时，码头停运，他随时在那里。何时去都行。” “公子，您这是走也不走？”黄包车车夫等得有些不耐烦，不禁打断两人对话问道。 许琢玉点头，撅起嘴来思索了番，“去汉阳码头。穿过汉正街从月湖桥上走。” 邱承臻隐约露出笑意来。穿过汉正街，他是想跟着巡逻队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公子，我们往日里都是从武胜路过去从江汉桥上走……”两个黄包车夫有些犹豫。 邱承臻挥手打断车夫的话，“让你如何走你便如何走就是，不曾少了谁的钱。” “好嘞。”两位黄包车夫应着，拉着车并肩跑起来。 “你这闲不住的性子。”邱承臻笑着，“哪里出了事情便要去凑番热闹。” “可不是你说的，让我带着你做些事情出来？”许琢玉说着，伸出左手来看了眼时间，“哟，这会儿子绕过去。怕是到了码头便宵禁了。” 邱承臻又打趣许琢玉，“你何时又怕过宵禁？” 前面车夫好意提醒道，“公子，宵禁了还是休要出来晃悠的好。免得到时候被关在保卫部里三四个时辰，要遭罪的嘞。” 不多时便看见前面壶铃咖啡厅被巡逻队围起来，旁边停着汉城人民医院的急救车辆。 两人叫停下了黄包车往前面去，透过壶铃咖啡厅的落地窗看见进口陶瓷地砖上的一滩鲜血。 邱承臻见了，皱巴着眉眼，像是不忍看一般侧过身去，怜悯着道，“啧，怎的又出了这份子事情？” 许琢玉探头看了一眼被担架担着抬上急救车辆的被害者，刀伤在腹部，鲜血淋漓，止不住往外流。 巡逻队开始遣散围观的人群。“都别看了都别看了，即将宵禁，各位赶紧各自回家，注意安全。” 围观的人转身开始散去，纷纷叹息，“瞧这样子怕是活不了了。” 许琢玉向身边围观的人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适才听旁人说的。说本是甜蜜的情侣对面坐着喝咖啡，后来不知怎么一言不合那女子便拿了餐桌上的水果刀向着男子捅去。” “那女孩子呢？”许琢玉四下望着，却不见有女子被巡逻队扣押。 说话之人冷哼一声，“等大家反应过来，跑得早已无踪影。也不晓得是否蓄意而为。” 许琢玉正想接着问下去，却被邱承臻拉着走了。“这等事情自然有人去处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过去汉阳码头。” 刚坐上黄包车，便瞥见人群散去后现出来的身影，那般熟悉。 邱承臻也看见，偷笑着瞥了眼许琢玉的神色，“昨天才别过，怎的倒像是一眼万年的景色？” 苏芸也看见许琢玉与邱承臻，主动过来打招呼。她今日着白色旗袍式短袖上衣，腰线处左侧以墨色针线绣了朵莲花，搭上墨色的半身长裙，颈上又戴了一串珍珠项链。面容又小巧，叫人瞧起来只道是女学生。 “怎的你在这里？”许琢玉问着，瞥了眼邱承臻，“不成今日又去了玫瑰园？”壶铃咖啡厅离玫瑰园不远，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苏芸微笑，“公子与王老板招呼过，王老板自然准我休假。今日过来这边，不过与朋友小聚而已。不曾猜到竟会出这等事情。” 〔2〕 听见苏芸这般说，许琢玉与邱承臻才往苏芸身后看去。 不远处一位女子双手于身前提着娇小的手提包，侧身对着许琢玉与邱承臻。身形比苏芸稍圆润些，把米白色旗袍穿得更娴雅些，水波浪式的长发散开，不说话站在那里像是一副摩登女郎画报。 “你朋友？”邱承臻收回眼神来，轻挑笑着问道，“怎的不引来介绍？日后见着也好招呼。” 苏芸回头瞥了一眼，稍低头笑道，“邱公子见过的。白玫瑰黎珺。” “黎珺，你怎的害羞不过来招呼？”听见苏芸说是黎珺，邱承臻便拉搞了声调冲着不远处站着的黎珺说道。 苏芸也侧过身去看着黎珺，听见人叫，黎珺才羞涩往这边过来。 “小芸姐只说是熟人，不知道是邱公子。”黎珺稍有些脸红，毕恭毕敬地回答。 许琢玉仔细打量着白玫瑰，只觉得眼熟，却又不知道在何处见过。 几人又寒暄了会儿，若不是黄包车车夫催促，怕是又要聊上些时间。 “怎的去石门山不将白玫瑰也请来？”许琢玉问道。 “介绍红玫瑰与你相识，不过是见你在从贞生辰宴上盯着人家看而已。白玫瑰与王老板有些交情。请去始终不妥。” “王老板？与白玫瑰？”说起王老板来，许琢玉自然好奇，“你如何知道？” “刚回国来那会儿，王司令请我与宁源吃饭的时候，王老板没领自家夫人，领着白玫瑰来赴的宴。”邱承臻答道。 初时三人刚从德国留学回来，除去许琢玉，王司令自然惜英才想要把邱承臻与宁源接去汉阳司令部任职，隔三差五请两人吃饭。 这事情许琢玉也知道，几人自小玩得好，邱承臻与宁源的性子他向来摸得清楚。邱承臻也从不避讳，各方人缘总要来往，应付体面才行。 王家兄弟的事情许琢玉自然津津乐道，“不曾看出白玫瑰性子这般文静雅致，倒有些手段。” 邱承臻只道，“这世道这般事情多了去。只是日后与白玫瑰少些来往便是，防着王老板。” 两人说着话倒不觉得路程长，不消多时便到了汉阳码头。邱承臻心情不错，打赏两位黄包车车夫不少大洋。 “马上宵禁，两位公子小心些才是。”黄包车车夫临走之前叮嘱道。 过了七时，码头停运，汉阳码头周边便没有多少行人来往。加上宵禁，更是荒无人烟。黑夜茫茫，寂静得让人心慌。 邱承臻与许琢玉四下观望后，才放心往汉阳码头仓储码头去。 仓储码头平台上堆了大量的货物，分堆堆起来，比人还高。明明只是一马平川的水泥地平台，却因为货物堆放，分隔出羊肠小道来。 “什么人？”有人自货物后探出头来小声警惕地问道。 两人停下脚步来，循着声音方向看过去，只隐形看得出个人形来。“邱家邱承臻。”邱承臻从容答道，“与七爷说好今日来访。” 那人听见邱承臻的话，现出身来。许琢玉盯着那人看，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欠身恭敬说着，“两位爷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