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败兴而归
〔1〕 苏芸的求救声划破长寂的黑夜，渐渐的开始有住在其他住房楼的人往这边过来探望。也只止于在楼下探头张望，又不敢上楼来问，各自说着自己的，只怕引火烧身，热闹得像是集市。 “大哥。苏芸虽说是夜场女子，可到底是清白人家女儿。”许琢玉有些担忧地说。想要瞒过汉城的人，自然要许琢城出面才行。许琢城在汉城军委办公厅任处长一职，自然封得住这消息。 许琢城应道，“恩。我知道。”许琢城说着，拍了拍许琢玉的肩膀，“我先回房间，你嫂子还在房间。”又探头看向苏芸的房间，“到底是夜场女子，你休要学承臻，不定到时候父亲怎么对你。” 许琢玉也不做声，只微微点头。 “你也进房间去吧，好生照料。旁人见到你也不好。”许琢城又叮嘱。 许琢玉敲了门进苏芸的房间。不敢开灯，远远地在茶桌边上坐着。虽说伸手不见五指，许琢玉也不敢往苏芸的方向看。 “给公子添麻烦了。”黑暗寂静中，苏芸先打破沉寂。 “没什么麻烦的。”许琢玉又说，“我倒觉得对不住你。” 苏芸笑起来，像是自嘲，到后来又像是在啜泣。又恢复她往日里那般饶舌说着话，“我这般夜场女子，倒要叫公子帮忙封住消息。” 许琢玉一时有些适应不了，只得安慰，“你放心，我也不会放过这个人。” 苏芸冷笑起来，“这世道这等事情出得多，不烦公子劳心。左右名声已经坏了。” 许琢玉只道苏芸是受了刺激尚未冷静下来。也不再与苏芸接话。不多时李老板过来敲门询问。 “苏姑娘，睡了吗？” “李老板有何事情？”隔着房门，苏芸从容答道。 “适才听见求救声，过来询问。” “我无事。李老板去别处问问。” “那姑娘锁好房门，好生休息。” “谢过李老板挂心。” 邱承臻与宁源回来时，已经夜半，外面人也早已散去，苏芸也睡熟了。 “没抓到？”许琢玉有些失望。 邱承臻与宁源不甘地点了点头。“夜里看不见路，让他跑了。” 第二日一早，邱承臻等人便收拾东西回去。 李老板遣人过来询问是否还要赛马。 “这两日出了这般事情，怎的还有心情赛马？”邱承臻发火道。 那人被泼了冷水，唯唯诺诺赔笑着道歉便去回复李老板。 许琢玉、邱承臻与苏芸一辆车。苏芸像是昨日未睡得好，一路上睡眼惺忪地看着车窗外，也不言语，到后来竟是倚着车窗框睡着了。 邱承臻透过后视镜看见苏芸睡了，才与许琢玉说起话来。“昨日你陪着她？” 许琢玉放下搁在车窗框处的右手，把车窗摇起来，“恩。好在发现得及时。”许琢玉说着深吸一口气，担心地往后瞥了苏芸一眼，“处在乱世，一个女子竟这般不易。” 邱承臻也认同道，“这世道又乱，那般下流子也多。本请苏芸出来玩，倒委屈了她。” 〔2〕 黑皮福特汽车开回汉城，将苏芸送回长堤街。离汉正街不远，隔着一条街。玫瑰园在这边有自己的住房院子，九位玫瑰都住在这里。 “谢过两位公子特意送苏芸回来。”苏芸从汽车后座下来，与许琢玉和邱承臻道谢。本就因生计而长着一圈黑眼圈，今日面容上又无了生机，一片煞白倒显得更加憔悴。 “你回去好生歇着吧。”许琢玉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来，“明日可是你主场？” 苏芸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我去与王老板说，让人替你。你好生休息便是。” “谢过两位公子。” 许琢玉与邱承臻刚走，白玫瑰黎珺就自院子大门后出来，与苏芸并肩站着目送许琢玉与邱承臻。“事情办得如何？”黎珺精简地问道。 苏芸望着远去的黑皮福特汽车，若有所思地叹气道，“若不是他多好。” 黎珺冷哼一声，提醒苏芸，“休要动了其他心思。” 汽车在新火路转弯，苏芸收回目光来，似笑非笑瞥了黎珺一眼，饶舌道，“此行我还碰见火车上的那个人。”说完苏芸提起地上的小号行李箱往院子里走去。 “出来的那人是谁？”许琢玉透过汽车右视镜看见白玫瑰。 邱承臻也不转头去看，“这院子里出来的，顶不过是玫女子。”呲鼻笑道，“怎的问出这种问题？” 许琢玉收回目光来，“觉着好似在哪里见过罢了。” 听许琢玉这般说，邱承臻才放慢速度转头往回看了一眼，“看不清。那水波浪式的头发挡了半边脸，认不出。” 许琢玉听见只得嘲笑，“何时夜场里也有你认不出的女子来。” 邱承臻也跟着笑，一会儿又正经起来，“琢玉，此番回去不如与司令请命，把汉城里那些下流子整顿整顿。” 许琢玉也严肃起来，右手大拇指抵着下颚，食指关节抵着下巴思索道，“我也想过，可不知法子。如今世道乱，怎的将下流子分清？你倒是说出怎么个整顿法子。” 邱承臻只道，“等你请了命下来。法子自然有。” “你把请命说得这般轻巧。就这么个班长还是前些日子因着那姓张的才升的，拿什么去请命？” 邱承臻白眼冷哼，“谁不晓得你许少爷？这刻子却又装清白。” “若是攀得上司令，我又怎的在后勤部队待了近半年？” “少拿这些来说道。司令向来堵人口舌，可多少还是给了你些实权，否则王司令怎的也要让你几分？少瞒着我以为我不知道。”许琢玉伸手往后理了理头发，也不说话，低着头浅笑默认。 邱承臻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不领着我做些事情出来，那实权明面上也不是你的。” “难为你把话说得这般委婉。”许琢玉冷哼笑道，“谁叫你跟自家老爷子唱反调？此刻又知道在后勤部队诸事不便。” 说着就到了许家所在。邱承臻本愿直接回去，却偏巧许琢城眼尖瞧见邱老爷的汽车停在许家门口。 “看来家里热闹，你真不留？”许琢玉问向邱承臻。 邱承臻思索着，“老爷子来找司令有何事？”而后回答许琢玉，“老爷子见着我便要发火，我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