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原烽火(九)
(啰嗦一下,文中度量衡一般都是换算成汉制,除非我用市尺、市斤、市里、米、公里等。钟繇的字是我记错了,已改正。还有就是,我明天恐怕没时间更新) 子时刚过,波才想着白天的战事难以入眠,领着一行人在营地来回巡视,野地里的杂草已经疯长到六尺高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这要是在早春倒是令人心旷神怡,但在这仲夏的天气里,只能让人觉得更加闷热难耐。波才一一经过吴樵、余大牛、裴远绍的营地,眉头是越锁越深,吴樵知道他有心事,便一直跟着他。忽然,波才感到脚下一滑,踉跄得差点站不住,吴樵在旁边赶紧一扶,借着亲兵火把朝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有一滩水流在地上,可今天没下雨啊!波才此时也注意到了,他指着水流来的方向向吴樵问道:“前方是谁的营地?” 吴樵望了望,小心的答道:“那是龚都营,是彭哥从汝南带来的,龚都打仗勇猛,人也豪爽仗义,噢,对了!上次庆功宴上,他可是和你干了三坛酒呢!” 波才仿佛没什么印象,淡淡地说道:“走,去看看。” 龚都全身****,一边命亲兵把桶里的水往身上倒一边使劲的搓身上的泥垢,他还大声对旁边一同裸浴的刘辟说道:“哈,真痛快!这伏天要是不洗个凉水澡可就活不下去了,真不明白大帅为啥不让咱们搬到长社东北的洧水边上,离河近,洗澡多方便啊!” 刘辟回答道:“那是担忧官军从新郑突然袭击,大帅的思虑还是很周详的。”他读过几年书,想的比龚都多,平时都是他动脑,龚都发话干事。 “周详个屁!上次就不让大伙搭草棚乘凉,要不是咱们咬住不松口,兄弟们早就热死了!再说了,新郑那不就是个朱隽吗,他上回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这次还敢来?哈,蔡镢头上次还抢到他的兜鍪,满营的吹牛呢!哈哈哈哈” 刘辟正要接话茬,猛然看到不远处有几支火把朝这里移动,“不好,大帅来查营了!快,穿衣裳。” 吴樵看到眼前的两人,鼻子都气歪了:这像什么话啊!刘辟套着件麻布袍,衣衽插反绕到左边去了,披发散落,湿答答的滴着水;龚都更简单,只在*裹着犊鼻裤,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是军营,像什么样子!快把衣裳穿好!”吴樵喝斥道。 刘辟忙朝龚都使劲递眼色,龚都好像没看见似的,懒洋洋的答道:“副帅大人,小民在家就是这样,下田种地,下河捕鱼,都是这身打扮,那官老爷的长袍禅衣,咱可穿不惯。” “你!来人!。。。。。。”吴樵的火噌地就蹿上来,正想动用军法,却被波才按住肩膀,只听他说道:“算了,天气炎热,大伙都不好受!”接着波才转向龚都,面色冷峻,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龚都,你是彭兄弟的爱将,上回多亏你们及时来援击溃了朱隽的官兵。你是有大功于太平道的,在军中洗个凉水澡没什么,应该的!还望你再接再砺,明天一举攻下长社,砍掉皇甫嵩的脑袋!”说完便领着吴樵等人走了。 一名亲兵舒了一口,满脸堆笑道:“龚头领,看来大帅对你挺好的!”“好个屁!”龚都大骂道,他也没笨到白痴的地步,“他是要老子明天还打头阵!妈的,跟老子玩阴的。”说着一脚将那亲兵踢倒在地,喝道:“滚!” 波才等人走了几十步远还依稀听到龚都的叫骂声,吴樵不忿道:“大帅,干脆让我带人折回去教训教训那小子,除了这口恶气!” 波才摇摇头说:“他是彭兄弟的人,要教训也得先和彭兄弟打个招呼,算了吧,以和为重!” 我和傅燮、阴修等人率军潜伏到长社东南十六里、离波才军营十里的一片榆槐林后整顿士卒少歇,我将水囊还到亲兵手上后抱拳对傅燮、阴修说:“二位,就此暂别,靖敬祝诸公马到成功!” 两人还礼道:“我等也祝将军旗开得胜、敌酋授首!”我又补上一句:“请代靖向慈明公(1)问好,他日得闲,靖一定登门拜访!”“受命,燮(修)一定代为转达,将军保重!” 我目送他们向西南远去,接着向张辽、韩进发令:“全军步行前进,人衔枚,马裹足,发出任何异响者斩立决!”“诺!” 亥时三刻,长社县衙,皇甫嵩正坐中堂排开戟戈仪仗,右侧摆放兰锜,上置剑槊弓弩,几案中前供着皇帝授予的统军信物符节----节是竹制,长八尺,节上饰以旄牛尾,共三重,初为赤色,武帝时因戾太子矫节发兵,乃加黄旄于第一重之上,以示区别,光武因之。大堂里灯火通明,气氛肃穆,皇甫嵩目光如电地扫视众将,掷声道:“扶风都尉周慎!” “末将在!”“汝率二千强弩手从突门出,至贼营西面及北面潜伏,看南城楼三举火为号即纵火沿其外围烧营,深入百步即可,不可多入,若遇强贼,只以强弩射之便可,不可恋战!此战若成,尔为第一功!”“ “末将领命!誓破黄巾贼!”周慎接令退入站班。 “佐军司马孙坚!”“末将在!” “汝领本部精骑于子时三刻至南门外候命,得吾号令后便出城突袭贼营,不得有误!”“喏!” “前军司马庞陵!”“属下在!” “汝即刻率二百兵丁潜出南门,探路平道,以防马军陷足,不得有误!”“末将领命!” 最后,皇甫嵩握紧长节长身而起,严令道:“除庞司马外,其余众将不得于子时二刻前将军令泄露于屯长以下、子半前不得泄露于都伯以下,违令者,斩立决!” “末将遵命!”众人轰然应诺道。 周慎领着二千兵丁在县令杜袭的带领下来到城西突门,每名士兵手持四石踏张弩、腰挂环首刀和箭袋、背背火炬两把,这突门是由内向外挖掘,内宽外窄,接近城墙外侧5-6寸时停止,形成一道暗门,作为突击杀出之用。暗门内侧还备有带风箱的窑灶、柴草和障碍车,以备敌军发现,从中杀入时,加以烟熏和堵塞通道。 周慎便将军士编为三队从三道突门鱼贯而出,此时月星之光都被薄云所蔽,周慎军全靠平时严酷的训练保持队形和靠长社居民引路前行,只听得那老农对周慎说道:“大人,已经到长乡里了,此处离贼营只有半里了!”周慎聚神望望前方的星星火光,点头说道:“嗯,就在这停下。。。哎,老丈不忙走,此处离贼营太近,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还是待吾军杀入贼营再说罢。来人!引老丈下去歇息,定要护其周全!”“诺!”两名士兵领命退下 周慎军潜伏在灌木杂草丛中,虽然蛐蛐的叫声作了很好的掩盖,但嗜血的草蚊也让众人苦不堪言----这些都是在河滩上叮牛马的,胃口大得很!估摸着子时三刻将近,一阵西北风缓缓吹了过来,“哎呀,终于起风了,凉快!”一名士兵小声感叹道。“禁声!”旁边的什长低声喝斥道。周慎抬头望望天,只见月亮在一片片飘过的云彩间若隐若现,“到时候了吧?”他心中暗道。“传令!戒备!” 三刻刚过,西北风刮大了不少,皇甫嵩站在南门楼上当风而立,他笑着对从事阎忠道:“先生神算,如此大风,岂非天意!嗬嗬。”阎忠躬身道:“某亦不过学得些易算皮毛罢了,怎记得上中郎将大人满腹韬略,傲藐天下!”皇甫嵩故作严肃道:“先生又发狂言了,嵩不敢耳闻。”随即两人又相视大笑。 周慎又等了一刻,只听亲兵急道:“校尉请看!南门举火了!”“好!全军听令,举火!。。。呐喊!。。。出击!杀贼立功!”“杀呀!” 皇甫嵩披甲持槊,上马对众将士振臂而呼:“兵有奇变,不在多寡,今贼众依草结营,犯了兵家大忌,正好助我等成就功名!本帅命尔等奋力向前,有得黄巾头领者,无论死活,即刻官升一级、赏百金;有得贼头目波才、吴樵、龚都者,即刻官升三级、赏千金!有怯懦不进、贻误战机者,斩立决!”接着举起牦尾节高喊:“此乃皇上亲授符节,本帅先斩后奏,决不姑息!传令,开门出击!” 吴樵被龚都气得睡不着觉,带上几人巡视到西边大营,突然,半里开外火光冲天,绵延数里,势若游龙,只听得远处传来官军的呐喊声:“杀呀!。。。斩灭黄巾,活捉波才!。。。。。。” “不好!敌袭!快。。。快敲梆!”左右人等哪里想得到会突发状况,谁会想到带梆子和锣?众人正在手忙脚乱的时候,余大牛、裴远绍光着脚丫子惺忪着眼跑来:“副帅,发生啥事了?” 吴樵正要回答,忽然“嗖”的一声,还没等余大牛他们反应过来,一只八寸长的弩箭已经贯喉而过。裴远绍大惊,急忙抱住吴樵的身躯,哽咽着道:“吴叔,吴叔,你怎么了?” 吴樵勉力睁开双眼,伸手似要把裴远绍的手臂挥去:“快。。。快走,去保护大帅!快!”吴樵每说一句话便从嘴角涌出一口鲜血,他还微微抬起手,指看着余大牛,余大牛已经被吓醒了,他马上会意道:“副帅放心,末将一定保护裴兄弟杀出去,俺这二百来斤就和官军拼了!”说着便猛地拽起裴远绍拖着朝中军大营跑,裴远绍的哭喊声不断传到弥留的吴樵耳中:“不!。。。放开我,我要和吴叔在一起!” 吴樵微笑着慢慢合上双眼,嘴里喃喃地说着,虽然声音很小,但亲兵还是猜得到他是在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噢嗬!”我率领度辽营的一千精骑见南门举火三次后也开始纵马放火,将士们呼喝着北疆特有欢呼声,娴熟地开弓放火箭,这效率肯定比段毅他们快多了,我又命众军以都伯为首、五十骑一单位穿插敌营,肆意砍杀,张辽也被我支出去独引一队,只留赵胜在旁护卫,只见得十余里范围上火光冲天,厮杀声、哭喊声震天动地。 “嘿!。。。”我一刀劈中一名黄巾战士的眉心,看着他带着那惊恐的眼神不甘心地倒在地上,随后举目四顾,向身后的赵胜说道:“杀到头了吧?” 赵胜沉声道:“是的,将军,波才军,完了!”我正要发令集合部众,猛看见火光中一彪人马朝这奔来。“保护将军!”赵胜发令道,五十名骑兵立即趋前把我牢牢地保护在他们身后。 “来者何人?”赵胜问道对方回答:“我们是大汉骑都尉曹的人马,前面是哪一营的兄弟?” 我问言又惊又喜,急忙说道:“大汉度辽营将军李在此,不知曹都尉可在?” 一把洪亮的兖州口音响起:“骑都尉曹cao,参见度辽将军!”说话间,只见一名威猛都尉策马向我跑来,只见他长着河南、兖州人普遍的国字脸,细目长须,肩宽膀粗,目光炯炯地朝我看来。 (1)荀爽,荀彧之叔,荀攸叔祖,王允招为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