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原烽火（10）
“收刀！”“锵踉！”赵胜等依令还刀入鞘，接着散开两列，露出一条通道。我趋马上前，拱手笑道：“曹都尉有礼！靖蛰居雁门时，便听人言道京师出了位强项令曹孟德；其为北部尉与众不同，乃特设五色棒十余条，悬挂门首，张示立禁，如有违犯，不论贵贱，一体棒责；有圣眷宠臣之叔父提刀夜行，适犯禁令，遂饬左右将彼拿住，用棒打死，嗣是豪贵敛迹，中外驰名。今日有幸得见尊容，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朝廷栋梁、社稷之臣，其在公乎？”（江家华自叹道，真他妈rou麻！） 曹cao闻言大喜，努力控制嘴巴张开的幅度，还礼后眯着眼笑道：“李将军过誉了，cao亦只是仰慕先圣、效法今贤罢了，何能当此褒奖！将军镇守北疆，令羌胡丧胆、鲜卑远遁，一扫数十年之边患，乃朝廷柱石，cao之楷模也！” 我哈哈大笑：“孟德兄何须过谦？今适有贼起，正乃我等驰骋建功之时，吾欲与公各逞其能、泛驾柝驰，以期上报皇恩、下安黎庶、光耀门楣，不知意下如何？” 曹cao饱读诗书，我说的话他当然一听就明白-----这是要搞友谊赛，看谁杀敌多、功劳大、升官快啊！他本就是个不甘平庸的人，见我邀战，正是一百个合自己的口味，顿时胸中升起一团豪气，不禁大笑一声，接着抱拳用力一抖道：“好！一言为定，曹某这便杀黄巾贼去也！华安兄，请！” 我也抱拳笑道：“靖先至，略占便宜，孟德兄先请！”“好！”曹cao也不谦让，从亲兵手中取回枣木槊，向后用力一招道：“儿郎们，随我来，杀呀！”“杀！”滚滚铁流绝尘而去。 旗幡猎猎、红缨飘飘，清钢刀矛投射出的光芒如秋夜之水，带来阵阵凉意，给人以错觉，仿佛一瞬间跨越了四五个月一般。我激动地望着曹cao率军冲锋的矫健英姿，思绪万千：“曹cao，我终于见到曹****！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正在这当口，旁边有人朗声道：“将军，未知下步行止，请示下！”原来赵胜见我迷迷糊糊的，仿佛中了邪一般，便提高声调呼喊我。这年代鬼神之说很兴盛，各地神算妖狐的传说也不少，赵胜也不敢不信。 我顿时回复到现实中来，不禁暗笑：原来我也有当粉丝的时候啊！我收摄心神，扫视整个战场然后下令道：“吹角，各部归队！” “呜。。。呜。。。呜。。。”一千余骑重新集合到我的大旗下，只见将士们或有带伤却无阵亡，显是打得轻松惬意。我点点头，这才有点精兵的意思，再多训练几个月，我的金雕骑又可以补充新血了！我大声道：“大伙今天打得很好！波才贼军大势已去，然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众将士还须鼓足余勇、挟新胜之威、以雷霆万钧之势剿灭黄巾！众军听令！活捉波才，杀呀！”“噢嗬！”四千只铁蹄如重锤一般击打着大地，震动四方。 波才集了一肚子气回到营帐倒在草席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渐渐的他也想开了：“计较这些也没用，《太平经》里不是说‘以乐治身守形、顺念致思却灾。夫乐于道何为者也？乐乃可和合阴阳，凡事默作也，使人得道本也’吗？”想到和合阴阳，他脑海中立即浮现那水一般滑嫩的雪白肌肤、乳郁馨香的胸脯、盈盈一握的楚腰、星眸半醉的红颜------这是自己在攻下杜家堡时抢的女人，自己本来是个很本分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刚看到她时就傻了，脑袋里嗡的一下便疯狂地爱上了她，此次临战前，自己多想把她也带在身边啊！“我算是明白天人之道了！”波才舒心地笑了。（1） 半睡半醒间，忽听得帐外噪声不断，“狗儿！外面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吵！”亲兵李狗儿慌慌张张冲进帐来，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帅，官军放火袭营！” “什么！”波才从美梦中惊醒，跳到帐外，只见远方半明半暗中无数人影晃动，己方大营处处着火，草遇火燃，火随风炽，霎时间烟焰冲天！ “哎呀！”波才痛呼跺脚，厉声道：“巡夜兵丁呢？怎的毫无防备！”“大帅，兄弟们都是乡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惯了，子时一到，眼皮再怎么也撑不住了，官军实在太狡诈了，呜呜呜。。。。。。”李狗儿哭泣着说道。 波才发怒：“取我槊来！随我迎战！”还没披挂好，右军小头领胡含肩头迸血、踉跄地跑来跪倒在地，哭喊道：“大帅，末将无能，被官军从营后偷袭，士众逃散，龚将军、刘将军也不知所终，请大帅责罚！” “什么！营后，哪来的官军？”“看旗号是度辽将军，就是上回救出朱隽的那狗贼！” 波才大惊：“难道朱隽军已经不知不觉地绕到自己身后了？那颖阴危矣！彭脱侧翼不保！” 祸不单行，正当他心乱如麻之际，余大牛又拖着裴元绍跑到近前。波才见两人都面带哭腔，犹疑道：“大牛，绍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裴元绍一把扑到他怀里，大哭道：“吴叔，吴叔他死了！呜呜。。。” “啊！。。。。。。天丧吾也！”波才闻说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舅舅（大帅）！”众人急忙将他抱起，又掐人中又扇凉，良久，波才悠悠转醒，无力地说道：“传令，火速退回颖阴。” “呀。。。杀！”孙坚兴奋异常，猛地一刀，削掉对手半个脑袋，周围的农民兵一看，吓得尿了裤子，不知谁一声发喊，齐刷刷地扔掉兵器撒腿就跑。“全军并力向前，冲啊！”孙家骤马狂呼道。这回皇甫嵩让自己打头阵，摆明了是助己成功，知遇之情可不能辜负，只要这回斩得敌酋之一，就可以升为议郎甚或杂牌的中郎将，以后外放，那就是掌一郡军政的太守！自己这一辈子，不就指望着那一天么？ 这黄巾贼也实在太好杀，立营不深沟高垒，还搭草棚露天乘凉睡觉，这不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吗？孙坚领着大队骑兵，如洪水般冲向波才中军，一路上的黄巾士兵，不是在睡梦中被马蹄踏死就是惊慌失措的被马刀砍死，其象惨不忍睹。少时，孙坚感觉前方阻力突然变大，心知已经接近波才中军帐，他望见前方远处正有一群似乎抬着什么重要人物的贼军，不假思索的大喝道：“波才贼子哪里走！吴郡孙坚在此！”说着便一马当先，意欲生擒波才。 余大牛闻言愤恨异常，心说：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于是拉起强弓，对准那员猛将，一声霹雳，箭若流星。只见那人应声便倒于马下，大牛恨声道：“叫尔知晓你余爷爷的利害，下地府和小鬼做伴去吧！” 皇甫嵩领军如虎入狼群、毫无顾忌的在黄巾营中冲杀，忽听人报佐军司马孙坚受伤，忙赶到近前，只见孙坚左肩裹缠着麻巾，殷红渗血，不禁关切地问道：“公台伤势如何，可有大碍？”孙坚郝然，低头行礼道：“末将无大碍，惟一时疏失，教那贼首波才跑掉了，有辱将命，请大人责罚！” “无妨，贼已失元气，不日亦将败亡。来人，扶孙司马于医官处！”皇甫嵩下令道。他心说：“你是公伟兄举荐的，万一有个闪失可不好交待！” 子时三刻，长社城南六十里，凉爽的西北风蕴含着噀水的气息吹过颖阴城头，黄巾士兵甲快活地说道：“泥鳅，终于起凉风了，真痛快！”士兵乙道：“是啊，咱俩运气好，赶上今天守夜，前几天他们可是热死了！”“哈哈，运气好，哎，我先睡睡，等会叫醒我啊！”“好的，睡吧。”泥鳅答道。 忽然，泥鳅听到远处有大队人走动的声音，他警惕的问道：“站住，什么人？”一人小跑过来叫道：“是我，柳七！我奉大帅之命筹集粮草，得到荀氏张氏等大户的帮助，已经备齐运来了！” 泥鳅用火把一照，仔细辨认了一下----是柳七，又问道“那为什么不白天送来，这黑灯瞎火的，怎么行得了路？”“军情紧急啊！夫人可是命我越快越好！” “哦，是夫人。”泥鳅念叨着，全军都知道，大帅新纳了个夫人，欢喜得不得了，这新夫人要说还真是个天生尤物，听说是颖川大户杜家的。泥鳅想着咽了咽口水，心想，还是当黄巾好啊，天下平等，以前哪有这么好的事！他正琢磨间，城下的柳七已急了，催促道：“快开门啊，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来了来了！”士兵甲已经被吵醒了，他拍拍屁股，走下城打开城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趣道：“你小子急什么，莫不是夫人还等着你去倒洗脚水不成？”柳七朝他胸口轻打一拳怒道：“去你的！待我禀告夫人，重重地打你板子！” “哈哈哈哈。。。”士兵甲放声大笑，突然，他感到一只黑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接着心口一凉，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泥鳅厅的城门下突然没了声音，奇怪的下城来嚷道：“柱子！干啥呢？”很快他发现眼前的运粮队有些奇怪------都是些近八尺的壮汉，马也都是好马。“这样的兵应该在大帅身边啊！怎么运起粮了？”他上前正要询问，倏的寒芒一闪，感觉脖子一凉便气绝身亡。 “杀呀！剿灭黄巾！”颖阴城里火光冲天，一队队马军驰骋在大街小巷，看见左臂没裹白布的就一刀砍倒，密集的马蹄声将居民家的户牖震得啪啪作响。这时，波才的临时府邸------杜家大宅，一个明艳的少妇正坐内堂，只见她伏地一施礼，含泪对两名儒服男子道：“荀先生，郭先生，罪妇已将你们所托之事办成，大仇得报，余愿足矣，可以随公婆和杜郎去了。请二位先生代收骸骨，妾身无德，羞见亡人，还请独立一冢。”说着取出早已藏好的匕首，抬手便要往心口刺去。 “夫人不可！”两人大惊道，其中一个跃至少妇面前，死死抓住刀身，哀求道：“杜夫人，不可啊！”杜氏凄然道：“妾身已为贼子所污，尽人皆知，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上乎？” 那人说道：“彧等从未如此想过，夫人心志高洁，为报夫家之仇不惜舍身从贼，此情此义，感天动地，何人能讥！况今敌酋尚未授首，夫人何言大仇得报？”他见杜氏意有所动，便又说道：“此次彧与郭兄来时，叔慈明公曾言王刺史已上奏朝廷，求取诏命，以表彰夫人之德行，当时公则亦在旁得闻。” 郭图闻言一怔：“把我扯进来干什么啊？慈明公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不过他看着杜氏的样子实在不忍，遂点点头帮荀彧圆了这个谎。 荀彧见杜氏还在沉思，瞬即明白了她的心意，于是他望着那苍白的脸颊，一咬牙说道：“荀某不才，人陋德薄，若夫人不弃，彧愿与夫人结为连理，不负此身！” “啪！”杜氏终于拿捏不住匕首，将其失落于地上。 傅燮与殷修领着七百北地精骑并二千荀家、张家、郭家的家丁迅速控制了颖阴城，他们一面命人敲锣告诉居民不要惊慌，一面整饬城防、分兵镇守，只等波才败军到来。 （1）近世多为革命者讳，直如释迦牟尼再世、柳下惠重生，浪迹只是度人情而力求还其原貌，一般化而言之，并非特指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