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年已去
第二章流年已去 北边一到冬天就是铺天盖地的雪白,天地间银装素裹,覆盖了原来的颜色,万里江山也沉默安然了,寂静一片,只有风的声音!! 白色是一个包容的颜色,就像白色的雪,在天地间漫天飞洒,随风流浪,以她的纯净洁白,涤荡所有的浑浊肮脏!让这个世界回复片刻的清白!! 久经战火,颠沛流离的人看到这样的雪,看到这样的天地之舞也会动容的,只是寒冷太凛冽,无时无刻不在驱逐人间关注的目光!! 红妆横着一支久经年岁的竹笛靠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随意而慵懒,虽然熟识乐律,但很少去附庸风雅,今日只因为这雪下大了,不方便出行,才无聊到拿着这支蒙了尘的笛子懒懒的吹上几曲!但显然吹了这么久还没把兴致吊起来,反而成了一件苦差事! 院子的门被莽撞的推开,有人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红妆眼也没抬,能进这洗铅楼的人用指头数了还多,不是有什么禁止不让人进入,只是这洗铅楼里住的人长年积月不喜欢外人打扰,已是习惯了! 绿芽风风火火的走到红妆面前,见自己弄出了这么大动静还没人理会,不禁有些挫败:“啧啧啧,这架势,我说小姐,你这养静的功夫到学了将军的七分了啊!” 红妆放下笛子,白了她一眼:“又去哪里溜达了啊,这么大的雪也关不住你!”不理会她的讥诮,长久经验总结要在绿芽面前占上风的唯一技巧就是不要正面跟她啰嗦,自己这样把话题岔开是很明智的。 果然,绿芽就入套了,也忘了红妆脸上的不快:“这院子太冷清了,出去找人玩了,刚刚跟一群孩子打雪仗,现在全身还热乎呢,我看咱们院子的雪还保留这么完整,要不,把将军叫出来,给我们堆个雪人玩玩?” 绿芽那一脸雀跃的样子常人见了一定不会拒绝,但是红妆懒散惯了,鄙视了她一眼,又把笛孔凑到了嘴边。这时的曲子清越悠远,意绪绵长,不多时就沉浸到其中去了! 绿芽瘪瘪嘴,只觉没趣得紧,但是知道小姐向来吃软不吃硬,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屋里的门开了,绿芽忙转过身去,见是将军出来了,忙凑到了跟前:“这雪还在下着呢,将军怎么有精神出来了?” 夏侯峻看了绿芽一眼:“我刚刚可是听着有人嚷着要堆雪人呢!今天可是疯够了?”边说边踱了出来,来到栏杆边见红妆吹曲吹得忘情,凝神听了听,就把目光投入了那漫天的飞雪. 绿芽扶住了他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快年关了,外面热闹些就去瞧瞧了,好歹也带了点年味回来了嘛!将军不要怪罪!!” 夏侯峻没回她,似乎也听笛子听出了神,绿芽见了就乖乖的闭嘴! 红妆似乎这时候才察觉夏侯峻出来了,一时就断了音曲,看了过来! 夏侯峻眉头皱了皱,转过来看她:“听得正起劲呢,你这么不继续了!” 红妆闻言一声苦笑:“太无聊了,吹来提提神,没想把将军吵醒了!” 夏侯峻没有半点责怪之意:“整天躺着也乏,出来走走也好,这雪下了三天两夜了,不知道几时停了,绿芽刚刚说已经是年关了,不提我还真忘了,待这雪停了,也出去踏踏雪吧。我倒还好,这些天天天随我关在这院子里,都快闷坏了吧!” 红妆一笑:“那倒没有,我本来就不喜热闹,陪着将军,躲了这些喧嚣,已经赚了!” 绿芽听了“扑哧”一笑:“我也没摊上啊,我到哪也安静不下来,将军是高看自己了,不过既然将军说了要出去透透气,绿芽可最开心了!” 主仆三人说话随意轻松,倒没了那么多规矩束缚,一时谈兴来了,就叽叽喳喳说开了! 这时又传来了敲门声,三人一愣,这天气还有谁人回来这里?夏侯峻凝神想了想,看向绿芽:“去开门吧,大概是方徊回来了!” 红妆闻言,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和辽国的战事时有发生,加上入了冬,草原上牛羊冻死无数,边关的战士尤其觉得日子难捱了,夏侯峻也在半个月前被人暗杀,伤到了左胸,本来命悬一线,好歹是活了下来。那个南来的大夫给他说起金陵的趣闻,那个被淡忘的名字又被人无意的提起,勾起了人无端的思绪。 当天晚上,夏侯峻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就找来了方徊把他派去了南边,去干什么,红妆没有问,心中却已知晓。 刚开始两人成亲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是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也把自己折腾的累了,不管是看着他偷偷地怀念还是醉酒后压抑的益处嘴边的呼唤,还是自此以后从来不踏足烟花之地怕睹物思人,红妆一一看在眼里,却也不会在心里哀伤不已,人长大了,成熟了,总会明白,人生中很多事不能强求,一味强求,伤人伤己。 她冲他笑了笑:“不要太累了,我去看看你的药好了没?”不等他回答,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夏侯峻心中忐忑,没有注意到红妆的离去。看着方徊冒着风雪回来,他心中有些莫名的火热。 回到书房,叫退了绿芽,开始听方徊禀报这次回朝之事。 “将军,我们这次的军粮和粮草兵部只批了四成。” 夏侯军点头,这个他早有所料所以上报的时候自己也做了一点手脚,现在批下来的数量,也勉强将士们过完这个冬天了。 “属下去到了布衣盟,没有见到他们盟主,但是那个盟主吩咐了属下给我带话给将军,边关防线,重中之重,还望将军自己珍重。三军浴血,布衣盟虽是走卒之流,也是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的,请将军挨过年关,朝廷之后,第二批物资很快就到。” 夏侯峻点头“韩将军今年那边的军需补给如何?” 方徊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说话:“韩将军军需只拨下来三成。” 闻言,夏侯峻握紧了拳头,韩将军在哲宗过世后反对当今为帝,早就耗尽了朝臣的情分,这些年之所以没有被打压贬绌也不过时军中无人,不敢自毁长城罢了,但是名面上不动,不代表背地里没有整治,克扣军饷就是一把无形的刀子。老将军为人正直,也不会向自己这般经营,看来虎威军今年的冬天不好过了。 “我给王皇后写一封信,你再去周旋,务必不能使虎威军饿死人。” 闻言,方徊跪了下来:“皇后临行前已经传来密旨,我们安西军这多出来的一成军饷就是皇后娘娘诸般努力之果,其余的,皇后也是无能为力了。” 夏侯峻心中难受,面上冷笑:“那还打什么仗,还没上战场,估计就饿死了,这么多的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那些在朝堂上的人,也要来过过这种日子的滋味。” 方徊自然知道将军心中此刻的悲愤:“还请将军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