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二节

    4.2这个小区是这个县最早的小区，最早这个县的领导们公务员们都在这住。有几排二层，其它都是冬天冷夏天热的板儿楼。那时的条件就这样，但在百姓眼里已经是天堂了。当初全县唯一的楼房小区现在是最破的小区，那些人早就搬走了而且都换了好几茬房子了。那些公字号居民像蝗虫一样，哪儿新盖了房子就飞到哪去。现在住这里面的居民几乎都是外地人。一条主要街道两侧的联排二层被这些外地人改成了饭店、早点部、烟酒超市、烧烤店。靠里面的二层都被改成了美容院、按摩房、小诊所、易经算命、劳务中介。外来人口来这个县的第一站就是到这小区，全县的外来人口都把这里当落脚点。每天早晚小区里热闹繁华。隔三差五总有打架斗殴捅死人的事情发生。有一次老板跟一个来店里喝酒的人打了起来，原因是他在厨房里把一盘儿菜端出来的时候正看见那人摸他老婆的屁股。他过去直接把那盘菜连同盘子砸到了那人的头上。那人站起来反击，抄了椅子砸他。和那人一起来的两个人也过来打他。老板看他们人多，自己打不了，就回身到厨房拿来了菜刀，砍了一个之后被那人夺了过去，又迅猛向他回砍过来，他躲避，后背中了一刀，又用手臂去搪第二刀第三刀，然后跑到街上，大喊救命……结局是他的右臂也不能端炒勺了。

    马仔的老姨在这些外来人口中算是离家最近的，一百公里。他老姨夫会炸油条，蒸的包子包的饺子也都特别好吃。早先在家乡乡政府所在的街上干早点，一转二转就转到了这里。早晨炸油条煮馄饨，中午蒸包子包饺子。没有炒菜，拌几个凉菜供喜欢喝两口的人下酒。

    马仔来了以后他老姨让他跟她干。马仔不乐意，说要是添上炒菜就干。我就炒菜其它不干。他老姨说宝贝儿啊你先就和着吧，要是上别人家干，警察来了要暂住证怎么办？你在我这儿，我说你是我外甥，来住两天，不就不会露馅儿吗？别让人家给你抓回去才是正格的。马仔说我又没犯法？怕警察干嘛？老姨拧他的耳朵，说你没犯法你为嘛跑出来？马仔说我就是没犯法，大粒子他们非让我出来，依着我我根本就不会出来。——那天晚上在飞驰的出租车上，他越想越觉得憋屈——他老姨懒得和他争辩，大外甥这么远来了，别伤了孩子的面皮。就说，不是咱不干炒菜，干小酒店太麻烦，有喝酒的一喝喝到半夜，早晨还得起四点，不得累死？又说，我给你问问斜对过家常菜馆的冯二媳妇小娥吧，问她雇不雇人，冯二的手也让人给砍了，也炒不了菜了，离我这也不远，有警察来要暂住证，我就说你是我外甥，会炒菜，她家老板不能炒菜了，临时给他家帮几天忙。马仔说你别老提警察警察的，好像我是逃犯一样。他老姨又拧他耳朵，说好好好行行行，不提了行吗，臭小子，都要娶媳妇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死犟！他姨夫说不行，冯二酒乱，两口子总打架，拿刀动斧的，哪天别沾上血。他老姨说没事儿，人家两口子打架又不跟别人打架，我平常看冯二觉着他人挺老实的，不像他们那地儿的人那么野，可为嘛夜里老打媳妇呢，平常看着这一天到晚都是媳妇指挥他。嗨，准是两口子被窝里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