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婚(六)
小毛仔去铁路部门上班了,只剩她,袁桂艳,胡瑞秀,锐戈和宋奇在刘青队长指导下给厕所扣盖清理现场。筹划着星期天那顿晚餐,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周日晚上在她家做饭菜,周六下午由宋奇和锐戈去县城买二样副食和一箱啤酒,刘青队长答应去河边凉子给要些鱼奉献两瓶好白酒。 她们正干着活,这时乡政府的吉普车驶了过来,车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三位衣着整洁的人。其中一位五十多岁穿着白衬衫,系着蓝色领带,穿着蓝色的裤子。另一位较高三十几岁,也穿着同样的衣服。另一位也就她们这么大岁数,足有一米八的个子,眉清目秀,肤色黄中带白,标准及了,帅气极了。 司机王师傅领他们三来到刘青队长跟前,她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把目光都聚了过来。王师傅分别给刘青队长作了介绍。那二位伸出了右手欲和刘青队长握手:“我这手太埋汰了,免了吧!”谁知那小伙子跨前一步,双手握住了刘青队长的手:“姑夫。”双眼就流出了热泪,说了几句南方口音的话,她们未完全听懂,但听出来是和钱有关系。“走吧!”刘青队长领他们回生产队去了。 那个年轻的普通话讲的较好些说道:“刘先生,是这样的有一笔遗产继承,你有和罗玉英结婚手续证明和有关遗物吗?”“有。”刘青跳上了炕,把脏兮兮的帆布包打开,拿出了叠的很规整的泛黄的纸张,展开了漏出了他和罗玉英在哈市三友照相馆拍的结婚照,纸上用毛笔工整小楷字:经永星革委会同意刘青和罗玉英结为夫妻,符合年龄等。特此证明。 x年x月x日,见证人孙久,王明和盖有永星革命委员会的公章。“当年老孙和老王就给我写了这章证明,让我拿这个去公社换个正规的。我给玉英买了件衣服,又去哈市照了张相,把我那个破房子用旧报纸糊了层,大家又给买了块大镜子,烧了点水,沏了茶,买了一元钱糖块,闹会热闹就算结婚了。” 刘青打开了另一叠的纸,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十八封写给爸爸、mama的信,一张很旧的七个人全家照片;党证和毕业证;十张奖励证书。那个小伙子用手分别指着相片“这个是我爷爷,这个是我奶奶......那这个就是我大姑了。”他把手停留在了刘青媳妇相处。他又翻着信看着,泪如涌泉,又抓住了刘青的双手:“姑父,你就是我大姑父。我们找你们多少年了,终于找到了,可我大姑还死了。那是多少年前我大姑在吉林九台托熟人给家捎过话和捎了张相片。我大姑穿着军装,相片的衬景是银色的树枝。我爷爷和家人知道我大姑还活着,而且是军人在东北。后来我爸爸找到了九台,也没找到。由于我们家成分不好,也没敢明目张胆找她。”那个年轻穿制服问道:“刘先生,您媳妇没跟你提过她家情况吗?”“她很少提,跟外人总说自己一个人,可跟我说过家在上海,好大一家人呢!还指着那相片一一给我介绍。还说过几年有了孩子就和我回去看看。还是结婚时去哈市照相时我俩在道外恒大旅社住的,她说她家房子比这旅社还大。”那个年轻的继续问道:“那你媳妇是怎么死的?”“难产,生孩子时死了。”年轻的继续问道:“没有孩子吗?”“没有,孩子也没生下来。”二位穿制服的用上海话交流了几句,年轻的又继续说道:“刘先生,事情是这样的。以前你媳妇她家有一份家产被没收了,现在落实政策了,给了很多钱。你媳妇他妈去世时有遗嘱给她大姑娘六万,现在她大姑娘也死了,又没孩子,这六万元钱就只有给你了。”刘青瞪着大眼睛,张着大嘴,用手捋了下络腮胡子惊呆着:“啥?六万,给我,我可不要。”那个年轻的继续说道:“这个你必须要的,要完了以后你咋支配我们就不管了。”“大姑父,您必须得要,这样在天之灵对我奶奶也有了安慰,我也回去好向我爸爸交差。”那二位用上海话交流了几句,年长的说道:“刘先生,你能找到当年给你写证明的孙久和王明先生吗?我们得让他俩在公证书上签个字。”刘青想了想:“孙久在县民政局看大门呢!到那就找到,可王明全家听说搬大庆去了,恐怕不好找。”那二位用上海话交流了两句:“这样吧!你再找一位证明你俩结婚的当事人吧!”“这好办,我们屯子老谷是主婚人,现在火柴厂上班到那就找到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那年轻的说道。 刘青队长返回了厕所处:“你们今天扣完瓦就歇两天吧!我去县城,估计得两天后回来。我发财了,来钱了,来了六万元。”用大拇指和小拇指做了个形象的六字。“戈子你告诉张组长这两天把后地茄子摘了给一副食送去。”她们都惊呆了,六万啊!那可是天文数字啊!那几个人来了就给刘青送来了六万,比天上掉下来还容易,但她们都确信无疑,因为刘青这个人从不撒谎说大话。 刘青和他们三住在县城找到了孙久和老谷,孙久和老谷签完了字。“刘先生该您先签字了,签完字这六万元钱就归你了。”那个年轻人说道。刘青签完字从他妻侄手接过了汇票,他妻侄说道:“到银行找个户存上,我在上面盖上我爸爸名章就行了,估计不会超过一星期就到账了。”刘青双手有些颤抖,双眼留下了热泪,用手抹了一下双眼:“今天晚上我招待你们三,再把孙久和老谷也叫上。”“姑父,看看您还有没有啥要求。”刘青想了想:“侄子,你回去能不能给我买台电视机,要大点的,我出钱。”他妻侄笑了起来:“姑父,这电视就算我孝敬您的,这样吧!十天以后你去哈市铁路局客运五十八次找林军列车长,我让他给您带过来。另外我明天想去给我大姑扫墓。”“行,明天大姑父陪你去,然后到了农业银行把汇票存上。” 刘青他妻侄买了些祭品,来到了他大姑坟墓,跪在了坟前:“大姑,您自己在这安息吧!总算找到您了,爷爷和奶奶在天之灵也有个安慰吧!”刘青抹去了双眼泪水:“孩子起来吧!这些年我心里愧啊!那时把你大姑送哈市大医院生孩子,就死不了了。”他和妻侄离开了坟地。 他俩来到了乡农业银行,银行宋主任接过刘青手中的汇票惊愕了:“刘队长,这可是我当主任这三年咱行汇入的最大款,如你不用,就存咱这吧!”“宋主任,把生产队欠的二千四百元贷款还上,剩下的都存上,给多少利息?”“现在存五年最长了,利息是百分之四点六。”“这样吧!进来后给我存五万五年,剩下存个活期的。”“好,太好了,刘队长钱到账了我通知你,你自己过来办理。”他俩离开了银行。 “姑父,事都办完了,回去我们就走了,我们去哈市住一宿,明天晚上十点车就往回返了。”“不行,那咋成,乡长都答应了这几天车就归咱用了。今天晚上还在这住,明天我陪你们去太阳岛玩一天,我再给你们买点特产,晚上吃过饭,我给你们送上车。” 刘青给他们送走了,回到生产队已深更半夜了。把折回来的菜倒在盘子里:“冒礼,你把窖门打开,我下去看看还有几瓶好酒了。”刘青从窖里拿出了一瓶尖庄和二瓶洋河大曲:“来冒礼,这有菜,咱哥俩把这瓶尖庄喝了,那二瓶洋河大曲明天给孩子们喝。”哥俩推杯换盏喝了起来。“冒礼你说有没有鬼魂。”刘青舌根发硬,络腮胡子粘满了油渍。“哪来的鬼魂。”“不对我告诉你你没有鬼,但有魂,这些年我媳妇的魂还在,还陪我。难的时候她就帮我过去,这不又给我送来了六万。睡觉时她就在我身边。”二人又喝了口酒:“冒礼,你明天把西边那个屋收拾出来,仓库有木板,定十条长凳,那屋坐一百人宽宽绰绰的。”“你整那干啥?”“你猜,我是买电视机了,往那屋一放,全屯人每天晚上来看呗。”二人那瓶尖庄渐渐就要见底了,也有了八分醉意:“冒礼,你猜我那钱还打算干啥?”“娶媳妇。”“不娶了,媳妇死了,我就发誓不娶了。我想生产队黄了,我就把这生产队买来,开个敬老院。哪个屯子像咱俩这样的也有三个二个的,全大队也就二十多个。再包点机动地,养点猪和鸡啥的,有劳动能力养殖和伺候丧失劳动力。我存那五万元每年利息就二仟三百元,这利息就够花了。”“生产队真的要黄啊!”“得黄,腾老师那大官还能乱说,我估计来年还能挺一年。咱先走一步,来年把稻田地全包到户,再把后菜地也包出十垧去。现在外来人口太多了,这二年咱屯就来了十六户,早点把地包出去,再来没有地了,也就没办法了。等上秋把南大坝包给你。”“我包那破大坝有啥用?”“冒礼,你目光太浅了,这你就不懂了。那大坝现在外边有国堤了,也就失去用处了。我算过连坝顶和坝坡怎么也栽十万多棵杨树,十多年就成材了。每棵怎么也值五元,那个不就是五十万吗!今秋咱育五万棵苗,来年秋天再育十万棵苗,三年卖五万棵,全部成本收回来了,白挣一万棵,咱自己栽。” 一瓶酒喝尽了,二人已有了九分醉意,东方也渐吐白,二人赤膀躺在炕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