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姐娘(九)
后院老左家在杀年猪,她过去想买点猪rou,自己算了算买八斤就行了,过年就够吃了,刘青队长等一屋人都坐等着吃猪rou。满屋弥漫着烀猪rou的水蒸气,散发着香喷喷的rou香,让他垂涎欲滴。 她把买回来的肥rou烤了碗荤油,把其它分割成二十小块后浇上水用冰雪埋了,晚上用烤的rou渣给弟弟们包了锅包子,没有限制弟弟们吃,让弟弟们都吃饱了,吃的那个香啊!一冬天了才吃着荤腥。 刘青队长满脸通红没戴狗屁帽子,也没穿皮袄,嘴上喘着酒气,双手端着一个盆说:“孩子,这是老左家给我的杀猪菜,拿个盆来给你们倒出去,给你们吃吧!”她倒了回来,有一块足有二斤重的五花三层rou,一块猪肝和二根白肠,半盆酸菜:“爷爷谁家杀猪都能蹭顿rou吃,这些都给你们吧!” 第二天早晨,她和弟弟们饱饱的吃了顿杀猪菜,又冻了一些,爷爷和奶奶快来了,还有爸爸,给她们三留点。 吃了几顿饱饭和荤菜,她眼前跳金星和发黑的毛病好了,全身也有力气了。 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是扫除的日子,她继承了mama爱干净的传统,把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把被褥拆洗干净,她又用rou渣包了锅包子和三个弟弟过了个小年。 她又想起了二维,好长时间没有见着二维了,他干什么呢? 小年早晨,“大维,二维,今天过小年爸爸领你们去县城办年货和买鞭炮。”大维和二维欢快的跑在爸爸前边,白雪皑皑,凛冽的寒风已被他俩的兴奋炽热冲淡了,只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县城了,“你们俩去小百货商店等我,我去干休所把上月的奶钱算了,头年就不来县城了”。二维他爸爸来到干休所食堂,“老柳这是上两个月的奶钱,你看看账没错的话就签个字,这正好是五十五元钱,你数数。”胖厨师说着把钱和账本递给了二维爸爸,二维爸爸数了数又看了看账,怎么差一元钱呢?正好差五坨奶,他心里一寻思就明白了,又是二维把奶坨偷给了老谷家小珍,他签上字,把钱揣在了兜里就走了。 他领着大维和二维买了两盘鞭炮,把他媳妇发的票供应的刀鱼等都买了回来,“走咱年货办完了,爹领你俩下馆子解解馋去。”每个人一块扒rou加骨棒,吃饭时二维做贼心虚时不时的用眼睛偷偷的瞟着爸爸,观察爸爸的表情,洞察爸爸的内心,洞察他偷奶坨的事是不是让爸爸知道了,爸爸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 吃完饭刚想往回走,爸爸伸出宽厚的大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露出了神秘兮兮的表情:“傻小子,吃一顿饭老偷着看我干啥?”爸爸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容,像是在嘲笑二维,干这么点小事就伪装不住了。 二维心里明白爸爸已经知晓了他偷奶的事了,他心里明白爸爸的憨厚和仁慈,是不像mama的,爸爸是不会打他的,更不会把这事告诉他mama的。 大维和二维各扛着一个三角兜和爸爸往回走,二维爸心里琢磨,二维偷几坨奶喂活老谷家老疙瘩也算是积善成德了,这二维和小珍还真挺好的也可能以后二维真的要娶小珍呢?小珍还真就成了他的儿媳妇了。 爸爸又回来了,天刚刚蒙蒙亮,稀疏的星星还未隐去,一缕白云在远边的空中飘荡,人们还沉浸在朦胧的睡意中。 刘青队长戴着狗皮帽子,穿着皮袄,满脸络腮胡子赶着马车停在了她家门口:“走啊!再不走就不赶趟了,”她爸爸拿了两捆柴草铺在车上。她拿了两条被,二弟和三弟跳上了车,她把小弟抱上了车,脸向后并排坐着,把被盖在腿上了脚上,尽管寒风阵阵,冷风袭人,但她们并没有感觉到寒冷,这是mama去世后最高兴的一天,经过尽两个小时的颠簸到了县火车站,,进站咨询后,从济南来的列出至少要晚一个小时。 刘青队长在附近的小饭店要了桶水饮饮马,又往马槽子里放了些草料喂喂马,“走进屋爷爷请你们下馆子,咱边吃边等暖和暖和,”每人一碗混沌和一个狮子头,热乎乎的,香喷喷的,吃的真香啊!她们姐四个还是平生第一次下馆子,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刘青队长把目光停留在她小弟的身上,这孩子就他家的条件怎么长得这么胖,还白白的,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太着人喜爱,是吃啥了呢?吃饱了吧!放心吧!有刘爷爷在就饿不着你们,都让你们长大成人了。” 站前广播响起了清亮的女声音:“从济南到本站的列车现在已经进站,希望接站的人员做好准备。”下车的人员匆匆地从栅拦门而出,她一眼看见了爷爷和奶奶,爷爷肩上扛着个很大的黑色布袋,右手拎了个布包,奶奶跟在爷爷的身后,可怜的小脚走路的姿势就像鸭子似得,爷爷和奶奶走出了栅栏门,她先迎了上去:“爷爷,奶奶。” “哎呦,大孙女长了这么高了,这三孙子和老孙子还是第一次见着啦!快让奶奶抱抱,”奶奶把老孙子抱在怀里。刘青队长和爸爸接过爷爷的包寒暄过后上了马车,刘青而是绕到县城再回永星。 马车走到县城大十字街第一副食店门前停了下来,然后说:“大哥和大嫂孩子们进副食店等着,让谷刚看车就行,”说着他们就都进了副食店。 “哎呦,是刘青队长老革命找我,来屋里坐,有事尽管说。”一个油头粉面略微矮胖的中年男人把刘青队长请进了里间。“徐经理屯上有个五保户过年太困难了,给办点年货,没有供应票,按平价的我都给付钱。” “呵呵!多大个事啊!别人不行,刘队长还不行吗?到夏天把你们的好菜多给我送上几车就行了。”徐经理说道。 “哪年不都优先你们一副食送菜啊!”刘青答道。 一袋白面,两捆粉条,十棵白菜,十斤干豆腐,一板水豆腐,五斤带鱼,让副食店的工作人员装上了车,“刘队长,那些货给十五块钱吧!这一斤肠和一斤头rou五斤白酒是送给你过年的。”那就谢谢徐经理了。 临中午了他们才回家,她们乐的把年货搬进了屋,小弟也欢快的蹦跳着抱着白菜进屋。“老谷这肠头和rou和酒送给你吧!晚上我来吃饭。” 红肠,头rou,干豆腐,她又热了杀猪菜,刘青队长和爷爷还有爸爸在东屋喝起了酒:“今天你爸爸来了,破例喝点吧!” “不喝了,三个多月没沾酒了”爸爸把酒杯端到嘴边闻了闻又放回了桌上。刘老弟这么多年了,你还自己过啊!你也该找个伴了。”爷爷望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刘青说。 “我也想过找一个,可是上哪找像原来那么好的,长得又好,又有文化,又贤惠能干的人了。”“刘队长你在信中跟我说租老房子的事研究的咋样了。” “我已和工业办的汇报完了,租你那四间老房子开个粉房,做点粉条,每年给社员分点,再挣点钱就够给社员分红了。”刘青队长喝了口酒,上来了nongnong的醉意:“你说他妈的现在还那么干,去年核算每天分红才三角钱,像以前最多时每天分过一元八角,最多那年我分了八百多元钱,比崔县长挣得还多。我戴着大红花往台上一站多荣耀啊!咱生产队那是红五队,全县排行第一,是省先进集体,可是现在这么干下去非得倒挂不可,所以得想办法。让你出去干点活挣两个,还蹲了几天的拘留,别人偷菜墩把你咬了出来,你也承认,不承认就是了,你那是秦厂长答应的,你这一辈子就是让你爸给惯坏了。”“刘队长你说让我惯的我相信,我这儿子从生下哪天起就有些弱,喝酒和不愿干活那是真的,但偷东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还是相信的。” 小弟搂着奶奶的脖子,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吸润着奶奶的温暖,享受着奶奶的疼爱,什么都能掺假,就是人掺不了假,“我这老孙子和奶奶刚谋面就和奶奶这样亲。”奶奶搂着老孙子。 小弟弟嘴上啃着奶奶带来的地瓜干,小嘴还含糊的叫着:“奶奶,奶奶。”“奶奶,”我妈烧百天正巧是三十,明天是腊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白仙奶奶说了长周年短百天,提前几天烧百天是可以的,可是大弟弟还得几天才回来,他不在家就不在吧!明天就烧吧!完了就过年了。” 正说着,咣当,门就开了,“啪”大弟弟扛着的丝袋子扔在了地上,张把头也随身后进来了。 “哎呀!大弟弟回来了”她跑出屋握住了大弟弟的手。 “大孙子回来了,快让奶奶抱抱,”大弟弟又长粗了,又壮了又高了两个大脸蛋红红肿肿的,一双大手跟小红萝卜似的。她摸着大弟弟的手说:“看把你脸和手冻的,明天jiejie去给你整点獾子油抹上就好了,快把鞋脱了,脚咋样?”“姐我们没有不冻的,多亏了那双胶鞋防水,脚没冻。” “呵,你们喝酒也不告诉我一声,赶巧了,老太太和老爷子回来了,你这刘大队长也太官僚了。” “谁知道你今天回来啊!”“应该是明天回来,下午我和几个人收拾收拾,干脆提前放假过年。”张把头说着自己斟了杯酒喝了一大口:“等着我给你们炖鱼去。” 她把大弟的丝袋子倒了出来,全都是已经收拾好的冻鱼,张把头用大酱炝了下锅,足足的炖了一盆鱼,给他们盛了一部分:“来老太太和孩子来吃鱼。”他们喝起酒来。 “把头,你们今年咋样?”刘青问道。 “你还别说当初你让这孩子上我这,我认为太小还挺担心,可这孩子干啥还真行,我们那台柴油机原来两天不罢工三天早旱地,谁也整不明白,就这孩子能整明白,整整使用了一冬天得顶十个劳动力,晚上还能取暖,每个人分五十元的工钱,还不错吧!”张把头用筷子扒了一下鱼。 “来吃鱼,职工们平时捡的小鱼不算还每人分了六十斤鱼,够过年吃的了吧!” “嗳,我那份呢!” “还能落了你刘大队长这份,在我家呢!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推杯置盏,机缘语多,酒意甚浓。 “嗳,还有个大好事,国堤不是修完了吗?这样就在咱们南大坝往东南形成了几百垧地的内陆湖泊,乡里决定成立养殖场!国家还投资柒拾万元,仍然属大集体,我们现有职工全留下。” “你能不能当上厂长啊!”刘青喝了一口酒问道。 “不行啊当不了,咱文化不行,但怎么也能弄个小官当当。” “把头我告诉你得把这孩子留下。”刘青说。 “刘队长忘了这事了,他的年龄的事办的咋样了。” “这个你就放心吧!都已经办好了。小玉珍大孙女你去生产队让刘冒礼把黑兜子里户口薄拿来。”刘青向她喊道 她到了生产队接过刘冒礼递过来的户口薄,她刚听明白了是刘青队长的安排让大弟上了渔业队,这户口薄一定和大弟有关系,她借过灯光,打开了户口薄,清楚的写着谷玉柱,男1960年5月23日生人,整整把大弟弟的年龄往前提了四年,比她还大三岁,大弟弟进了渔业队,成立了渔场变成了集体工人,这大弟弟的命运是刘青队长给改变得。 她把户口薄递给了刘青队长,刘青打开了扉页递给了张把头说:“把头你看这下行了吧!”张把头文化有限在刘青队长的指导下看明白了,谷玉柱,1960年5月23日出生。 “好过了十五就填表上报就是渔业队的正式职工了。”张把头说。 “来喝一杯,老爷子你大孙子将来就是正式集体工人了。” 爷爷,张把头,刘青队长共同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过几年给玉柱子找个对象,他家还有现成的房子,对了,张把头你家三姑娘小梅和他年龄相仿,嫁给他算了,结婚的费用我全包了。”刘青说。 “刘队长那怎么也得六七年的吧!你认玉柱当个干孙算了。”把头说。 “唉,我哪有那命,但也得当亲孙子看待。” 奶奶双手揉着大弟弟冻的红肿的双手说:“孩子这么小就当大劳力了,都冻坏了,你那mama和爸爸太不争气了,尤其是你mama也不能走那条绝道啊!把你们都扔下了,奶奶离开这屯子走时就立过誓言,再也不回这屯子了,摊上这事也没办法就得回来了。” 她把一盆热水放在炕上:“大弟弟泡了泡手和脸明天上点獾子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