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山,庐江周郎
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终于结束了。 周瑜跪在父亲墓前,已经一个上午了,周旭,周峰,钟靖、钟晟四人也跪在周瑜身后,默然不语。 虽然对周瑜来说,父亲的影子是模糊的,但对这个给与他生命的人,他依旧是从心底感到尊敬和伤心的。周瑜不禁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亲,他是个孤儿,虽说有时候对自己的父母亲抛弃自己心里是有怨气的,可在夜深人静之时还是忍不住会想念他们,会想象他们的音容相貌。这是世间最没有理由的想念,也是血缘这一种无法割裂的纽带。 周瑜恭敬的给自己的父亲上了香,烧了纸钱,磕了头,然后道:“父亲,孩儿今日就要下山了,山下风云变幻,正是我辈立功立业之时,我一定会牢记父亲的教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在我有生之年,复兴周族,以全父亲平生之愿。” 说罢,又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墓,对众人道:“我们走吧!” 龙山之畔,群鸟翱翔,仿佛连他们都卷入了这世间无休止的斗争当中。 周瑜回到周府的时候,整个周府都在为自己的少公子回府而忙碌着。周瑜站在周府大门前,望着自家那传了几代的牌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于还是回来了! 三年,如白驹过隙,如沧海桑田。 可是,终究回来了。 这天下,我终究还是要搅一搅风云的。 周瑜捏紧拳头,暗暗发誓,从今天开始,我周瑜正式出山,我要让庐江周郎之名传遍天下! “公子?”入耳处是一声翠如黄鹂的女孩声音,周瑜微微一笑,看到门里跑出来一个身穿淡黄色连裙的妙龄女子,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冻得红彤彤的小脸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却不是小竹是谁? 小竹从夫人那里知道自己公子要回家了,自己日思夜盼的公子终于要回来了,她兴奋的一晚上没有睡着,老早就将周瑜的房间擦了又擦,扫了又扫,唯恐落下一个角落,让公子觉得不舒服。当她收拾周瑜衣服的时候,连手都是颤抖的,差一点还因为失神摔了一个杯子。 三年前周瑜离开的时候,她因为一些缘故,没有亲自送,已成为三年来念念不忘的遗憾,日里梦里都是自家公子的影子。如今相别三年,一朝相见怎能不激动? 小竹激动地从里跑出来,全忘了主仆之辈,一个猛扑,就扑在周瑜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周瑜,大哭起来。把这三年来的委屈、想念和相思都化作泪滴,尽情的哭出来。周瑜身后的周旭五人不由得转过身,这情景他们还是少看的好。 周瑜揽着她娇小的身子,这丫头,个头长高了不少,皮肤也变得白皙了些,就是还是瘦了些,也不知道她一天吃饭了没。少女青涩的发育已经初具规模,抵在周瑜的胸膛上,不由得暗暗感叹一声,还是古代的绿色蔬菜养人啊,这才多大,就让他觉得硌得慌,如果再长两年,那.. 小竹哪想到自己公子正在胡思乱想,哭了一会儿,才慢慢止息。周瑜捧起她的脸,修长的手指,夹住小竹的下巴,看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家小竹长高了!再哭就成小猫了?” “噗嗤”小竹破涕为笑,她做了一个连她都没有想到的动作,她露出自己洁白的牙,使劲的在周瑜的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跑开了。周瑜摇摇头,这丫头,咬的还真狠,望着自己手指上浅浅的牙印,忽然失神,回到家的感觉真好啊。 正说间,一大群护卫从院里跑出来,站成了两列,紧跟其后便见周夫人携着陆采儿还有一大群丫鬟丫头急匆匆出来。周瑜望见自己母亲,忙向前几步,也不顾大门未关,便在院子里跪下行礼。 周夫人忙扶着自己的儿子,三年未见,思念成伤,望着儿子长大的个头,以及那成熟的眼神,周夫人心里满是心疼,又是高兴。道:“吾儿辛苦了!” 周瑜磕完头,给母亲和嫂嫂行完礼。才站起身,道:“母亲,孩儿不觉得辛苦。就是在外牵挂母亲,想您想的厉害。” 周夫人被周瑜的话说的泪眼朦胧,甚至有些哽咽,时人说话颇重含蓄,周夫人倒已经习惯自己儿子直爽的性格了。自从三年前,儿子生完一场病后,性情可以说是大变。以前儿子行事以礼为先,即使想要表达浓烈的感情,但也不会那么直白。可自从病愈之后,虽然还是彬彬有礼,但却多了几分亲切的味道。也许在外人看来,这种变化很失礼,但周夫人却打心底里喜欢。不由得道:“傻孩子,胡说什么。” 周瑜揽住母亲的胳膊,笑道:“母亲,孩儿有些饿了。”周夫人笑骂一句,道:“还是那么爱吃。走,你喜欢吃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说着朝身旁的陆采儿望了一眼,道:“你嫂嫂知道你要回来,亲自下厨给你做的,还不快谢谢你嫂嫂。” 周瑜一听,这才仔细的看了一眼陆采儿,陆采儿相比三年前,愈发出落得漂亮了。而且渐渐有了成熟的风韵。周瑜微一失神,忙收摄心神,笑道:“谢谢嫂嫂,我一定把他们吃的干干净净的。” 陆采儿也是刚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三年不见,周瑜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愈发的英俊不凡,愈发的让她生出别样的情绪。听见周瑜的回话,忙道:“二叔喜欢就好。” 周瑜和家人团聚了一个下午,吃完饭,周夫人想着周瑜忙碌,这才催促他快去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去庐江太守陆康的府里问好,休息不好怎么能成? 周瑜让周旭钟靖诸人也回去休息,自己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却不见小竹。他推开里屋卧房的门,远远便看见一个身着淡绿色衫子的女孩,低着头正在收拾床铺。 周瑜一看背影便知道是谁,悄声的走过去,站在绿衣女子身旁,这才猛然咳嗽一声。绿衣女子听到咳嗽,吓了一跳,像受了惊的小猫一样,跳开来。这才发现站在床边的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公子。小兰捂住自己的小嘴,一双眼睛不争气的变红了,刹那间泪水便像决堤之水一样流下来。 周瑜看着眼前的女子,暗道:“古人说,红颜如玉,倒是真的。”古代的女子真的和现代女子差别大了些,自己三年不见,没想到回来之后一个个都这般模样,让人不感动都不成。这时候,终于有些理解《红楼梦》里贾宝玉被父亲惩罚后,众女子一个个哭的让贾宝玉说为了你们这些泪水,便是立时死了也甘愿的感慨了。 为了身边这些关怀,为了这些泪水,自己怎能不努力,不奋斗? 周瑜见她站在那边悄声哭泣,眼睛却一刻也不从自己身上挪开,微笑道:“怎么三年不见,不认识我了?过来。” 小兰看了一眼周瑜,好久才挪动脚步,慢慢的走到周瑜身边,周瑜看着她哭红的双颊,不由得伸出手替她擦了擦眼泪,然后道:“还是那么爱哭。”然后将身前的女孩拥入怀中,小兰感受到身前结实的胸膛,这才有了踏实安全的感觉。一双细小的胳膊紧紧地揽住周瑜的腰,又低声哭泣了出来。 回到古代的周瑜也知道,在中国古代社会女子的地位是非常底下的。三妻四妾的命运他已经逃不了了,对周瑜这样的世家公子来说,尤其如此。 他可没有在古代社会实行一夫一妻制度的魄力,要知道,这可是和整个社会斗争,他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去颠覆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像小竹小兰这样的贴身丫鬟,在这样的社会最好的命运便是成为主子的小妾,更坏点也可能会被自己的主子当做礼物送来送去。周瑜才不想,他虽然没有没有能力改变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可他却一定要将女子的尊严拾起来,他绝对不会那样不把女子当人的事情出现,尤其是自己身边的女子。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周瑜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小兰和小竹两人都坐在周瑜床边伺候。周瑜擦了擦朦胧的睡眼,道:“我睡了多久了?” 小竹柔声道:“公子,你都睡了三个时辰了。” 周瑜忙掀起被子,道:“快,我还要出去一趟。”小兰和小竹见公子表情凝重,忙为周瑜穿衣整带,洗漱完毕。周瑜回过母亲,便带着周旭又一次拜访庐江太守陆康。 陆康正在书房读书,见周瑜进来,看着周瑜又长了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周瑜行完礼,边坐下了,陆康的长子陆儁在一旁陪侍。 周瑜道:“陆伯伯,小侄孝期已满,收到陆伯伯来信,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陆康面有忧色,道:“自二月江夏郡兵赵慈谋逆,南阳太守秦颉不幸战死,数月间赵慈叛军南下连陷沙羡、鄂县、下雉、邾县四地,大半个江夏已落入叛军之手。形势非常严峻,荆州刺史已率江夏太守秦旭率兵两万南下,如今两军相持于江夏郡西陵,赵慈势大,王使君如今也无全策,所以已经连续来信三封,希望公瑾前去相助。” 周瑜是知道公元186年的这次叛乱的,最后被荆州刺史王睿率兵平灭。周瑜不知道历史上王睿是如何平定叛乱的,但现在既然历史将自己推上了前台,那自己也不能退缩。 陆康接着道:“王使君的意思是让你入荆州,立功出仕。” 周瑜跪下道:“陆伯伯但有所遣,小侄定当遵从。”陆康满意的点点头,抚着自己的胡须,笑道:“公瑾可有平叛良策?” 周瑜道:“现在还没有,不过有一件事情陆伯伯还须小心,黄穰之贼败退鄱阳,如今赵慈逆众连占江夏数县,且与庐江为邻,我怕黄穰又会乘势而起,所以还望陆伯伯加强戒备,有备无患。” 陆康沉思了一会,道:“你担心的真是我所忧虑的,你安心平叛,我会小心的。” 周瑜这才放心,又和陆康谈了些当前时事,天下到了如此地步,实在让人忧心,直到黑夜周瑜才拜辞而去。 陆康这才回过首来,望着自己的儿子陆儁,道:“你觉得此子比你如何?” 陆儁霎时面红耳赤起来,嗫嚅道:“我不如他。”陆儁心里发虚,12岁的年级不仅得到父亲的青睐,更得荆州刺史王睿的青眼,从今之后,仕途之路已经平顺,这叫自己如何比?怎么比? 良久陆康才又感叹一声,“从此恐怕真就龙如大海,虎啸山林了。这于天下,到底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