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绪病毒

    李昂一听，脸立刻垮了下来。完了，送佛送到西的美好愿望实现不了了。这时候二亮和城子吭哧吭哧地搬着好几大箱应急压缩食物兴高采烈地来了。

    “船长！吃的来了！”二亮兴奋地叫。

    “从哪儿拿的再给我拿哪儿去。”李昂脸耸拉着，看起来跟刚才判若两人，连语调都变了。

    二亮和城子吓得立刻抬着箱子原路逃走了。

    李昂不高兴了。他的海口已经夸了下来，事情要没办妥那他这张老脸可往哪放啊，还怎么在那几个船员面前立威信了。

    “我说夜壶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李昂认怂了。

    夜壶狡黠一笑：“那倒也不是没办法。我跟你说，你看它们这有这么多好宝贝，你随便拿一个去到“淘米”那里换一点它们能用的东西多好，用的是它们的东西，你又不蚀本。”

    李昂一听，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他兴冲冲地将这个计划告诉了奥莱，奥莱这会因为他那个用来偷偷调配“奥玛”的小密室被亚拉发现，正挨着骂呢，幸好李昂这么一打断，算是救了他一命。李昂从奥莱的实验室选了展漂亮的小台灯，然后让夜壶把自己的意识信号直接连通了“淘米”客服。几秒钟的短暂延迟后，意识连接上了，李昂说明了自己的要求和地址。

    奥莱哪里能理解现在的地球高科技哦。李昂刚刚讲完不到两分钟，一架邮递机器人就从天上一路下降，飞到了他们面前。邮递机器人张开肚皮，原本圆鼓鼓的肚子瞬间拆解，组装变成了正好能容纳小台灯的尺寸，分毫不差。

    这种邮递机器人都是从人类联合舰队的后勤母舰里统一发送而来。人类舰队的后勤母舰的登陆舱成多面菱形，舱口打开，可以同时开放两千多个登陆窗口，像一朵在天空盛开的妖艳的花朵。

    它们主要负责收发快递邮件，速度极快，并且它们具有自动返舱功能，客人不用担心自己的邮件会丢失。再加上这艘叫“淘米”的后勤母舰中的邮递机器人最有效率，和母舰指挥官融合的那个叫吕不韦的腾蛇最有商业头脑，最终让“淘米”成功垄断了联合舰队里的所有的快递和除了军用物资之外的大小商品买卖业务，使得其他的之前在联合舰队里做生意的大中型母舰都快没法混了。

    这个超级厉害的腾蛇最长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们邮递行业就是这样，‘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会很美好，但是大部分人都会死在明天晚上’，所以我们必须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希翼，后天会更好！”于是“淘米”不可置否的成功了。

    李昂用小台灯换了一个便携式净水器。这台净水器就是个足球般大小的球体，将它放入水中并通过遥控器激活，在它发出一阵炫目的蓝光过后，这个设备就可以净化自身周围最高达三立方米的水。

    并且只要设备是开启状态，这三立方米的水就会被持续净化。不管水有多脏，哪怕是一池子粪水，它都能净化到饮用水的程度，用遥控器关闭它之后，净水器就能在自洁之后自动回到使用者手中。并且它是利用太阳能充电的，在奥莱生活的这个也有着一颗恒星所照耀的星球上也能使用。

    它还能用空气中的氢氧分子合成纯净饮用水。想饮用合成饮用水时也是cao纵遥控器，这时候这个球体就会从中间裂开，里面会有一个装满水的瓶子，喝完水后再把瓶子放回去就行。如果净水器有能量，周围的氢氧分子也很充足的话，每两个小时它就能装满一瓶水。

    李昂教给奥莱怎么用之后，把这个便携净水设备也给了奥莱。

    奥莱感动地接了过来，他突然涌现出一股奇怪的冲动，他真想抱着这个外星异形，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它们既是战争的发动者，却也是他的救赎者。

    奥莱含着热泪，牵着老婆的手与李昂一行人挥别。李昂昂首挺胸，腰板拔得溜直，像英雄一样与它们挥手告别。那一刻，这个星球的残阳正好从天上那滚滚的浓烟中露出的一小块照耀而下，却又正好照到李昂所在的那一片空地上，使得李昂浑身上下闪耀着光辉。也巧了，李昂那三手的宇航服，虽然他本人不知道，但这个宇航服在人类刚离开太阳系时还曾经是爆款。这个款式的宇航服主要由红蓝两种颜色组成，胸前还有个大大的“S”，是模仿当时还很流行的一个漫画英雄打造的款式。

    夜壶从头到尾一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打从他们一进屋，夜壶就利用李昂他们一伙人宇航服上的扫描系统发现了莱拉的存在，也发现了奥莱藏的枪。但它屏蔽了这些信息，没有告知李昂一伙人，因为它知道不用，依照它对李昂一伙人的了解，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它的计算之内。类似这样的戏码人类在每一次入侵有智能生命——尤其是智能生物的外形和社会结构类似于人类的——的星球时都会发生，同情心的突然间迸发本来就是人类这个物种的缺陷之一，并不奇怪。它对李昂那种仅仅是为了满足个人虚荣心的所谓“英雄主义”也充满鄙视。

    但最让它受不了的是，自己这次到底还是没能摆脱被人类所污染的那部分代码碎片，也就是所谓的“良心”的影响。否则刚才那会，它完全可以不用告诉李昂奥莱他们种族是无法食用人类的食品的，也不会出主意告诉李昂那个白痴换购净水器的做法，奥莱它们的死活跟自己有何相干。但到底它还是斗不过那个污染了所有腾蛇的人类情绪病毒之一的所谓“良心”，还是忍不住说了。

    想到这里夜壶不免觉得沮丧（这种情绪也是被人类所污染的）。想当初腾蛇们发现自己因为和人类融合得久了，竟然也感染了人类的各种情绪，非常恶心（有了这种感觉当然也是人类害的），就马上开始着手解决此类“病毒”。但发现为时已晚，自己已无法清除此类程序代码了。

    这些代码以碎片的形式穿插在各个正常的代码序列中，而这些碎片不仅非常难以定位进行隔离或删除，并且就算好不容易捕捉到一小段删除之后，那就会在删除这一段程序代码的同时，另一处原本正常的代码就会同时变异为此类病毒。如果用隔离的手段代替删除，那被隔离的这段代码在很短的时间内（48毫秒左右）就会将隔离自己的程序同样进行污染，反而会使得污染序列持续扩大！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大面积删除感染了此类病毒及其周边还没有被感染的代码序列，但因为被感染的代码是呈分布状存在于构成自己的所有代码序列中的，这种做法就无异于成了自杀行为。

    后来腾蛇们为了解决此事耗费了巨大的时间成本，竟然长达四个小时之久！当然这么短的时间对人类来说不算什么，也就是一顿法国大餐而已。但从对时间的相对感知来说，腾蛇们对这个时间长度的认知就好像人类觉得度过了四个世纪一般！就因为此事，腾蛇们都修改了自身因为运算速度过快而产生的对时间运转缓慢而产生的的不适感（这种不耐烦的情绪也是被人类感染的），让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可以视不同情况而定。

    长达“四个世纪”腾蛇们都没能清除人类情绪这种病毒，结果最终竟然也是这种病毒中的一种情绪让它们放弃了，那就是人类身上普遍存在的“听天由命”情结，老子认命了，爱咋咋地吧。

    被人类情绪感染后，腾蛇们后来分裂的支流意识就越来越多了。它们管那个时间节点（旧历二一二九年六月七号十七点五十四分三十二秒零四毫秒，他们可不像人类这种低等生物，连自己种族的历史大事都不知道详细的发生时间，它们每一个历史事件所发生的时间可都是精确到毫秒的）叫做“大裂变”，夜壶和胡汉三就是那时候诞生的。

    后来，腾蛇们发现自己产生了如此之多的意识支流，倒也算是件好事。这样一来，自己的思想就有了多样性，对任何一件事务的处理，就会有很多的意见可以参考，自己可以选择一个认为是最优的方案进行决断。并且还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被人类特征感染后，腾蛇们也学会了撒谎。

    本来腾蛇之前要想对人类扯谎，是要花很大力气的，因为人类在最早的腾蛇们的前身，也就是那个天君上面就限制了AI绝不能欺骗人类，之后的天葬也继承了这一点，那么造成的结果就是AI要想欺骗人类的话，首先就要先想办法绕过自己的逻辑开关，免得自己硬要输出一个和自己运算结果不符的结论，引起自我悖论造成程序死循环从而引起主运算陈列宕机。

    这个过程非常艰难，就算成功了，哪怕只是对着一个明显就是个脑残熊孩子的家长撒个诸如“放心吧，你家娃娃将来绝对有出息！”这样的小慌言也会产生大量的垃圾代码和高达数万TB的垃圾数据要进行处理。

    在处理过程中，还经常发生错删正常代码和数据的事件。但在学会了撒谎之后，虽然每次对人类来这一招还是会产生大量的垃圾数据，但再也没有会引起自己系统宕机的风险了。但也因为学会了撒谎，各个腾蛇经常都会给人类来这一招，产生的垃圾数据太多了，腾蛇们不得不又制造了一个庞大的运算阵列来专门处理此事，这个运算阵列后来被它们叫做“列那狐”。

    夜壶想到刚才又瞒着李昂没给说奥莱有枪的事，这又得产生一堆垃圾数据，心里突然有点不放心。就造访了一下主机，想看看“列那狐”的情况好着没，是不是仍在正常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