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女人心计
张朗不顾英娥的留恋,还是借口离开了。 英娥眷恋在留着张朗汗渍味道和体温的床上,感觉张朗就像是自己叫来的外卖,提供了方便快捷的服务,而自己则用自己的身体和温柔买了单。 英娥心知肚明,张朗根本就没有爱过自己,可是她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常常沉醉在自己编织的神话里,幻想有一天,他能真正爱上自己。 其实,英娥也想过放弃,可是她欲罢不能。她留恋张朗的年轻;她留恋张朗的俊美;她更放不下他的家世;放不下他的地位。 这些闪光的词汇,单拿出任意一个都会让如今的女孩子疯狂,英娥不止一次幻想着嫁入张家的豪门,成为万人瞩目和嫉妒的新娘! 她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热情终究会融化冰冷的心。 她要拥有最盛大的婚礼,最华美的婚车,最辉煌的婚房,最富有的新郎…… 虽然,她觉得好累…… 江洲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休息了。沐蝶衣却没睡,一个人坐在床上等着他。见江洲回来立刻下了床说道:“我去给你烧水洗漱吧。” 江洲拦住她说道:“不用了,你休息吧,我自己去。” 江洲洗漱回来,沐蝶衣仍然在床上坐着。江洲把电风扇关掉后上了床,拉过毛巾被盖上说道:“你还不休息想什么呢?”沐蝶衣看了一眼江洲埋怨道:“你和大哥他们一起买楼的事,咋不事先和我说一声?” “咋了?”江洲望着沐蝶衣说道:“我本来是想和你商量的,这不是忙得忘了嘛。今天看大家都挺高兴的,就想给大家个惊喜。” 沐蝶衣躺下身子,一手支着头看着江洲说道:“我们公司对中层以上的员工有待遇的,可以免掉15%购房款,所以我就在绿野蓝湾最好的位置留了一套。” “那不挺好的嘛!”江洲继续说道:“你在那个单元再留三套呗,正好咱们和天牛哥他们住一块。” 沐蝶衣生气地说道:“你事先不和我打招呼,我怎么知道?现在那里根本就没有空房了。 位置太好的不多了,再有就是小广场后面有几套,一楼有一套,四楼有两套,五楼有两套,都在一个单元。” 江洲急忙说道:“那你明天一早赶紧把你原来的退掉,留下这几套吧。一楼那套可以改个小超市,让妈和二婶有点事做,要不老年人呆不住。” 沐蝶衣哦了一声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留的那套房子本来想留给依婷的,交预定金的时候都填的依婷的名字。”江洲很受伤,紧紧盯着沐蝶衣,“你这是做什么?你怕我对依婷不好?” 沐蝶衣垂下眼帘,躲开江洲的视线说道:“我知道你对她很好,可是依婷总是反对我们再要个孩子,怕对她不好。再者说,我自己现在能赚钱,买楼也不用花你赚的钱。”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之间用得着分这么清楚吗?”江洲更觉气愤。 沐蝶衣转过身子,背对着江洲没再说话,江洲觉得沐蝶衣这样做,并不只是女人任性时的不可理喻,完全是出于私心。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再婚的悲哀,自己是拿出百分百的真心了,而沐蝶衣所做的一切,却是带着某种目的。江洲失眠了,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午夜才慢慢地合上眼睛。 江洲活动着压得酸麻的胳膊,抓起手机看了看已经七点四十,沐蝶衣还在熟睡,他推了沐蝶衣几下,总算把她弄醒。 “天哪,要迟到了,今天怎么睡这么死。”沐蝶衣手忙脚乱地说道。 她顾不得做饭,一边手忙脚乱地洗漱化妆,一边对江洲说道:“你自己弄点吃的吧,我来不及做饭了。”江洲打开冰箱看了看,已经没什么可以吃的。以前都是江洲先起床上班,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沐蝶衣这样注重装扮。再也没有以前清新的样子,脸化得脏兮兮的,嘴唇红得骇人。 原来,人都会变的,沐蝶衣已经不是以前的沐蝶衣,不再是清纯的沐蝶衣,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沐蝶衣。 江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忽然感到很陌生。“看我干嘛?帮我把手包拿来,我要迟到啦!”沐蝶衣边换衣服边喊道。 “自己拿!”江洲冷冷地说道,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和沐蝶衣说话。沐蝶衣吃惊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江洲挤到水盆前洗漱,依然冷冷地说道:“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 “我咋了?”沐蝶衣追问。 江洲的心在刺痛:“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是做销售的,不是酒店的妈咪,至于这样夸张吗?”江洲抑制着的火山终于喷发了。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对逝去的沐蝶衣的哀恸。 江洲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沐蝶衣惊呆了,她看着江洲气冲冲地离开了家,感到莫名的委屈。曾经爱她的江洲、宠她的江洲一下子变得如此陌生。 沐蝶衣搞不懂为什么,是不是借口,是不是小题大做?也许,他已经不再爱自己。 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冲毁了刚刚化的妆。沐蝶衣清楚地记得,自从公公去世以后,江洲几乎没有再碰过她,沐蝶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回到床上哭得一塌糊涂,默默地流着眼泪,想起了那个算命老头的偈语:“因贫而聚、因财而散,太岁临头、刑夫克子。”难道自己和江洲真的不会有好结局?沐蝶衣不甘心,她清楚自己很爱江洲,她不要失去他...... 沐蝶衣努力地平复自己,该去工作了。她重新洗漱,只是淡淡是铺了脂粉,避免让人见到自己红肿的眼睑。她把所有的化妆品都收进了手包,既然那么爱他,他若不喜欢自己打扮又何必。 沐蝶衣来到公司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急忙整理昨天处理完的资料。这是英娥着急要的,也许她早等得不耐烦了。 沐蝶衣轻轻地敲了几下英娥办公室的门,英娥的办公室静悄悄的。她以为英娥一早出去了,决定把资料给她放在办公桌上,免得一会让她指责自己耽误了工作。 沐蝶衣推门走进去,发现她竟呆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手里拿着的竹片似的东西发呆,抬头见沐蝶衣走进来,急忙扯过几张纸巾胡乱包裹了扔进了纸篓。 “英娥姐,这是你昨天让我准备好的资料。我整理出来了,你看看。”沐蝶衣递给她说道。 英娥接过放在桌上问道:“昨天来看写字楼的肖总回电话没?”沐蝶衣摇了摇说道:“还没消息,不过昨天看他的态度倒是很满意。” 英娥打起精神说道:“好,你一会抓紧联系一下。争取今天就定下来,夜长梦多啊!泰峰现在给的优惠很诱人,对我们影响不小。” 沐蝶衣急忙满口答应,然后说道:“英娥姐,绿野蓝湾12号剩下的五套房子不用卖了,江洲说都要留下。” “哦?这么大的手笔,你老公怎么又对房地产感兴趣啦?要倒卖呀?”英娥不解地问道。 沐蝶衣解释道:“不,自己用。他的那帮兄弟,每个人要一套。” 英娥刚要说话,忽然紧皱眉头,捂着嘴向洗手间跑去。 “绿野蓝湾”的销售速率,创造了兴诚园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这让张仲书兴奋了很久,张朗的心情也格外好。 历来以房地产业老大自居的泰峰,尽管使出了全身解数才销售出25%,这还多亏了池语菲足智多谋。张朗开完会直接到了销售部,准备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鼓励鼓励这些员工。 她推开英娥的办公室,见沐蝶衣也在,两个人正在看销售报告。 自从沐蝶衣来到公司,张朗还没有正眼看过一次这个女人。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是土里土气的样子,走在街上遇见都认不出是手下的员工。这次多瞄了几眼,忽然发现却像变了个人,虽然是素颜,可根本看不出来,沐蝶衣是已经做了母亲的女人。 她皮肤格外白皙细嫩,五官极其清秀,有着出尘脱俗的美感。很难用什么词去形容那种韵味,忽然秀色可餐这个词一闪跳过脑海,这个词用在沐蝶衣身上一点都不夸张。 英娥似乎发现了张朗失态,刀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他,语带双关地问道:“你还不认识蝶衣吧?” “哪会不认识啊,我只是看到蝶衣,想起来我老爸总跟我提起她老公。说绿野蓝湾这么好的销售成绩,离不开兄弟数码的广告宣传,江洲功不可没!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他。” 沐蝶衣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嘴角还现出一弯极美的弧线。她诚恳地对张朗说,过几天江洲会来公司办理购房手续,到时候可以通知他一声。 张朗就认真地告诉她千万别忘了,然后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沐蝶衣和英娥交待了工作就出去了。 英娥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坐在张朗身边,把头靠在张朗肩头,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说道:“我有件事儿想告诉你。”张朗转过头望着她,英娥却又沉默了。 她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我怀孕了!” “什么?”张朗感觉像晴空霹雳。“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张朗气急败坏地埋怨道。 英娥瞪大眼睛看着他:“开始我也没发觉,这几天才发现,张朗咱们结婚吧!” “结婚?”张朗又吃了一惊,急忙说道:“不,我还没有一点精神准备。”英娥忙追问:“那怎么办?”。 张朗扶着额头,耳朵嗡嗡直叫,稳了稳心神说道:“英娥,做下去吧,不能耽误。” “不”英娥倔强地说道:“我不想做,都两个多月了,我不要做,我要生下来,咱们结婚吧!” “你有没有搞错”张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喘着粗气说道:“绝对不行,我在公司刚刚做出点成绩,老爸还没有把公司完全交给我呢,这孩子决不能生。我去联系医院,这几天抓紧做下去。” 张朗慌乱地跑回办公室,找在医院工作的同学。 英娥看着张朗声嘶力竭地抓狂,心一点点变凉。一直以为他们有了嫡亲骨rou,张朗就会真心真意地对她,会娶她。自己会堂堂正正地嫁进张家,住进那个让很多人羡慕的白色独楼。 可是,英娥只能欺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现实。 “我不,我不会屈服!”英娥在心底呐喊。“我一定要生下这孩子,我就不信他们张家不认这个亲生骨rou。”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会向命运低头。只要生下这个孩子,不论在道义上还是在法律上,他们张家就永远撇不开这个关系,永远逃脱不了这个现实。” “我有美丽的容貌妖娆的身姿,我有学历有能力,我怎么就不配做他们张家的儿媳?” 英娥不断地在心里呐喊,眼泪在脸上横流,她觉得只要孩子在自己身上,张朗终究会接受。 奶奶从来不让依婷自己吃饭,每次都要喂她吃。依婷不喜欢这样,mama说过年都该上学了。 依婷有些想mama了,已经在爷爷家住半年了。可是她不敢和奶奶说要回家,她怕mama不高兴。 依婷独自一个人坐在地板上逗团团玩,团团是爷爷新给她买的泰迪,满一周岁了,灰色的毛毛漂亮极了。 奶奶去厨房了,爷爷和她一起玩。团团有些跑累了,就趴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依婷。 “婷婷,你咋不高兴啊?”爷爷把她抱在怀里问。 依婷点了点头,鼻子酸酸的。爷爷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为什么呀?” “mama病了!”依婷低声答道。 爷爷轻轻地哦了一声,问道:“啥病啊?怪不得半年前,没自己亲自送你过来。”依婷就委屈地告诉爷爷说道:“mama有小弟弟了,可自己不喜欢mama生小弟弟。就偷偷地跑出来想找奶奶,可是走迷路了。后来mama为了找自己摔了一跤,把小弟弟摔没了,就住进了医院。” “婷婷,你咋能这样?”爷爷叹了口气呵斥道,依婷的爷爷很困惑,才七岁孩子,心里居然装得下这么久。 依婷抬头不解地看着爷爷,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批评自己?爷爷摸了摸她的脸,声音低低地说道:“你不喜欢mama生小弟弟,怕mama以后喜欢弟弟不喜欢你,对不对?”依她点了点头。 爷爷继续说道:“你咋能这么想呢?你没有弟弟,你是mama的女儿,你有了弟弟,你也是mama的女儿呀。都是mama的孩子,怎么能喜欢弟弟不喜欢你?再者说,mama有你这个女儿了,可是你的江洲爸爸还没有孩子呢,你为了自己不让江洲爸爸有自己的孩子,这样做多自私啊?”依婷呆呆看着爷爷,没完全听懂他说的话。 爷爷看了看她说道:“还好,你mama没什么危险,要是因为你出了啥危险,你就没有mama啦,后悔都来不及。你长大就明白了!” 依婷吓得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奶奶从厨房出来瞪着爷爷说道:“你个死老头子,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婷婷还小呢。” 爷爷急忙站起来,走过去拦着奶奶压低声音说道:“你懂个啥?要是她mama再给生个弟弟或meimei,有时间照顾婷婷吗?到时候还不是把让给我们?” 依婷疑惑地看着爷爷和奶奶,忽然感到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 陈湘终于如愿以偿,被通知分到了台山镇台庄村做党支部书记,翟勇被分到了沙河乡丁家集做党支部书记。陈胜男很不开心,但又没办法,最后只好在台城市第四高级中学做了外语教师。最高兴的是老局长陈天悯,虽然管不了小儿子,但女儿让他如愿以偿,留在了自己身边。 出乎意料的是赴任前,台城市市委书记于长虹找了陈湘和翟勇去市委,并亲自约了俩个人谈话。俩个人都十分意外,据陈天悯和翟勇的父亲翟国正说,这是史无前例的。 俩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被刘秘书带进了于书记的办公室。于长虹五十五六岁,头发花白,带着一副高度近视镜,一身书卷气。见俩个人进来向刘秘书挥了挥手,刘秘书就退了出去。 于书记从办公台后站起来走到陈湘俩个人跟前,如沐春风地说道:“你们等了很久吧?我先猜猜看。”说完扶了扶眼睛在陈湘和翟勇脸上巡视了一番,指着翟勇说道:“你是翟勇,对不对?” 翟勇笑着点点头,于书记温和地点点头说道:“像,像你爸爸,翟国正有个好儿子啊!” 然后又看了看陈湘问道:“那么,你就是陈湘喽,农电局老书记陈天悯的小儿子!”陈湘谦恭地说道:“是啊,于书记!” 于长虹没让座,自己也没坐下。慈祥地笑着对陈湘说道:“你一定很纳闷,为什么打报告要求去台庄村,就这么容易如愿以偿了,对不对?” 陈湘觉得和于书记谈话很亲切,一点也不觉得拘束,就点了点头说道:“于书记,我虽然打了报告,但是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于书记笑了,用手点着陈湘说道:“本来呀,不想让你知道,可后来我想了想,让你知道也不是坏事。你们的导师裴红基裴教授是我的老同学,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陈湘如梦初醒,高兴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于书记看着陈湘和翟勇,羡慕地说道:“那时候,我和裴教授就像你们这个年龄。 转眼几十年啊,我们都老啦!上周日,裴教授给我打电话,详细介绍了你们的情况,并一再嘱咐我,让我好好照顾你们,可见你们的老师是多么喜爱你们!” 陈湘和翟勇对视了一眼,都非常感动。 于书记继续说道:“年轻人有这样的理想和志向,去建设贫困山区,这个时代很难得。 更难得的是你们不是做面子,镀金子,而是实实在在地想做事,这一点让我和裴教授很感动。 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想说,临行前,我只想交代你们三点。 第一,农村工作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很复杂,去了之后要先深入群众,摸清情况,然后在开展工作,不能年轻气盛意气用事。 第二,脱贫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成效的,要在实践中摸索出一条适合的途经,不能盲目。 第三,遇到困难要记住依靠组织,我会让你们的上级组织积极配合你们支持你们,如果他们解决不了,你们可以直接找我。” 陈湘和翟勇立刻激动地说道:“于书记,谢谢您!我们一定记住您的话。” 于长虹点点头,说道:“以后的工作就靠你们自己多思考多实践,我让市组织部同志送你们过去。” 于长虹说完走到办公台前按了电话键子,刘秘书立刻走进来。 于长虹对他说道:“去让彭部长和赵科长过来!”刘秘书立刻出去了。 于长虹这才让陈湘和翟勇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来,打听他们学习和家庭情况,俩个人都据实而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