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汨罗
汨罗坐上了抬轿，朱尼厄斯则骑马相随，两人匆忙赶到了位于庞培城郊的一处浅水港口，那里十分隐秘，黄杨树与月桂树遍生水岸，浓密的树荫将水面及水下的一切都罩上一层灰暗的阴翳，深处更是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主人，两个新进的奴隶没有放下船舱底层的铜格，所以这次抓到的八条人鱼合力咬了一个洞口，钻了出去，幸好被巡视奴隶发觉了。现在我们使用长矛与渔网将她们赶进了一处狭窄的海沟，但是却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抓回来。” 获释奴西赛罗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冰冷的石板上，额头紧靠着地面，尽量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从汨罗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他淡淡地笑道：“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就将我和朱尼厄斯两人从两个美妙人儿的约会中拉了出来么？” “柯赛丽亚.卡西乌斯在距离这儿不足三百步的地方。” 西赛罗干脆地道。 “哦。” 汨罗有点苦恼地摸摸下巴，作为受朱庇特宠爱的术士，他当然可以召唤可怕的霹雳下来，打得那些不听话的小鱼找不到方向，但是之前的祈祷的异象足以让整个庞培城的人知道，何况是距离的如此接近的柯赛丽亚。他将视线转移到朋友的身上，后者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朱尼厄斯说道：“我是战神玛尔斯的术士，你以为我祈祷时引起的异象会比你来得低微吗？”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弃，要知道，八条人鱼，她们意味着一百六十万赛斯特斯！还有我的信誉，这可是用与我同等大小的黄金也无法换回的东西。朱庇特神啊，我们那位荣耀的，智慧的，无所不能的皇帝为什么要下令停止人鱼和精灵的买卖呢？这伤了多少渴望鉴赏这些美丽事物的人的心啊！他们或许会因为我这次小小的失误忧郁而死的。” 虽然很了解自己的朋友，但听到如此冰冷的调侃，朱尼厄斯还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自从你来找我一起做这件事情，我就很想知道，”他直言不讳地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爱上了迪迪丝，但你又为何能够这样不带丝毫感情地买卖她的同类呢？或者说你只是在尝试另一种比较新奇的游戏？” “哎，朱尼厄斯，你终究还是不怎么懂得爱情。” 汨罗道。 “我与迪迪丝的爱情与其他的人或人鱼有什么相干呢，正如别的人类不是汨罗.阿乌莱里乌斯?考达，别的人鱼也不是迪迪丝，我为什么要因为她们与迪迪丝一个种类而考虑一些无聊的事情呢？迪迪丝在吃掉那个激怒她的白痴时可没考虑过他和我一样是人类。” “呃……”怎么样都觉得这个了论据引用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对，朱尼厄斯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它，因为他已经觉得有些昏迷的趋势了：“那么，懂得爱情的汨罗，我最亲爱的朋友，你打算怎么办？”他指了指深不可测的海面：“私下买卖人鱼，按照新的罗马法，每条您将被罚款十万赛斯特斯。” 他看到汨罗痛心疾首的表情后，毫无同情心地笑着转向右侧不远处停靠的一艘三桅杆船，：“或者您上那艘船去，我想柯赛丽亚.卡西乌斯会非常欢迎您的，您可以戴着玫瑰花环，换上宽松的衣服，读首优美炽热的长诗给她听，抚mo她的手臂，让她意乱情迷，那样的话，只要不是朱庇特神亲自拿着霹雳降临到地面上，我想她是绝对不会注意外面的事情的。” “请不要拿这件事情来说笑。”汨罗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我的朋友，不要去碰那个柯赛丽亚.卡西乌斯，她根本就是一条水蛭。” “另外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我想你也很快就会收到自罗马来的信件，所以我就不说给你听了。” “那么，”朱尼厄斯道：“我们怎么办呢？” “等。” 汨罗无奈地看着暗蓝色的海面，它的边缘是白色与金红色的：“很快就要入夜了，柯赛丽亚毕竟还是谓婚的少女，她会在天黑前回家的，我们等她走了之后再说吧。” ××× “需要我去请汨罗.阿乌莱里乌斯?考达过来吗？” “不。没有那个必要了。” 柯赛丽亚，我们在浴场时就已经见过她了，向迪迪丝询问汨罗去向的她那时还充满了年青的贵族少女特有的自信与优雅，而现在她的面孔上却覆盖着一层叫做“悲哀”的面纱。 借助着墨丘利神的术士的帮助，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站立在港口上的汨罗与朱尼厄斯。汨罗.阿乌莱里乌斯?考达，她爱他，而他总是微笑着逃走，逃到那个叫做迪迪丝的娼妓身边去，她以为总有一天会捉到他，却没想到，一封来自罗马城的信件打破了她的所有梦想。 她低下头，打开那张已经看了很多次的信纸。 一旁的侍女拿来烛台，柯赛丽亚这才发觉，随着阿波罗神的逐渐远去，周围的光线已经变得非常黯淡了。 “不用了。” 她拒绝道。 “我们回去吧。” ××× 令汨罗庆幸的是，载着柯赛丽亚的三桅杆船果然很快就离开了。 他立刻拉起朱尼厄斯，匆忙说了句：“吾友，协助我。”就仰起头来，向着天空伸出了手臂。 “克洛诺斯与瑞亚之子，天神之父，地上万物的最高统治者，奥林匹斯之主，诸神之神——伟大的光明之神啊，慷慨的朱庇特啊，请帮助我，帮助你凡间的宠儿吧！” 接下来就是一段完全难以明了其中意义的词语，据说这是神灵的言语，随着音节的不断起伏，昏暗的天际显现出灼白的光芒，昭示着朱庇特的恩惠，汨罗的手指间开始跳跃着金色的电弧。 “英勇的玛尔斯神啊，请护佑我！※×……” 朱尼厄斯的祈祷词要短的多，毕竟在战场上唠叨的太久不利于健康。 天地之间的白色光芒中，一道红弦垂直向下，表示朱尼厄斯的祈祷已被战神接受。汨罗扭头看了友人一眼，他的手中已经握好了一柄似实还虚的血红长矛，汨罗向他点了点头，他就立刻一挥手，将长矛向那条围困着人鱼的海沟方向掷去！ 訇然一声沉闷的巨响，依照着长矛飞行的轨迹，海水向两边分开，愈来愈深，直到海底青灰或惨白的岩石完全裸露出来为止，蜷缩在大约三杆到四杆左右深度的海沟中的人鱼们，忘记了自己的声带早已被割断而无声地大叫着，拼命抓着眼前的一切；紧接着，闪耀着光芒的闪电网向她们，雷电触碰到她们的肌肤，不断地噼啪作响，贯穿身体的痛苦让人鱼们全身震颤，面孔扭曲，她们的爪牙虽然锐利，在这个时候却毫无用处。 “好了！” 汨罗随手将一“团”瘫软如泥的人鱼丢在了甲板上，西赛罗马上带领着一干奴隶忙碌起来，将人鱼们重新关押起来，清除甲板上的海水及人鱼痛苦挣扎时剥落下来的鳞片等，看来很快就可以将所有痕迹清除的一干二净。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被异象引来的无所事事的人跑了过来，不过他们距离港口最起码有一里，等他们跑到，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西赛罗灵巧地滑下了船，抱着双手向主人低声报告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这次我不责怪你。” 汨罗和善地说道：“但是你的儿子的赎身金我要提高到一万赛斯特斯，你看，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对吗？” 西赛罗深深地低下头去，一万赛斯特斯是一个罗马士兵十年的军饷，对于一个获释奴来说，要花费二十年甚至更多时间才能聚齐也未可知，但是他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这类事情再发生，不然的话他和儿子就只好到普路托神的座下再相见了。 “啊，还有，西赛罗，那两个粗心的新进奴隶你买下来的时候用了多少钱？” “一共是二十赛斯特斯，尊敬的主人。” “这样啊。” 汨罗想了想：“我记得人鱼的饲料一天也需要十赛斯特斯吧，这群小家伙，吃的不少……这样吧，你待会直接把那两个人丢进关着人鱼的船舱里去。” “汨罗，你这样不是有些浪费吗？” 朱尼厄斯忍不住问道。 “我亲爱的朋友，”汨罗无可奈何地道，“我也不想这样，一个好的奴隶，至少可以创造出超出自身价格一百倍以上的价值，但是一个愚蠢的奴隶，只会毁掉前者所能创造出来的一切，最糟糕的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西赛罗：“一个聪明又富有同情心的奴隶，若他要做些什么，我的损失恐怕会难以估计。所以……”他微微提高了声音，：“还是让那两个家伙去陪伴可爱的人鱼们吧，假如他们能支持到第三天，我也算是有微些的利润而言了。” 也懒得去管自己的话给可怜的获释奴带去了怎样的一种感觉，汨罗挽住朋友的臂膊，带着他走了几步，将一座矗立在一个小陡崖上的精美房屋指给朱尼厄斯看。 “怎么样？” 朱尼厄斯努力让自己适应着朋友的缥缈不定：“很不错的房屋。” “当然，是我为了自己亲自督工建造的，花费了整整一百万赛斯特斯！高大，华丽，完美无缺！”汨罗高兴地挥舞着手臂，：“但我现在想将它送给那位东方来的术士。” “洛基？” “是的，洛基，强大、美丽又神秘的东方术士，噢，还有那条小龙，是他的meimei……说实话，我不太明白这种关系。” “可是除了那条小龙的‘见面礼’之外，我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是个强大的术士，他根本没有施展过任何法术！” “请相信迪迪丝，她的眼光可比我们锐利的多了。” 汨罗抱住朋友的肩膀。 “再说，”他温柔地说道：“假如他真的只是一个美丽而无用的人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可以收回的，包括那栋房屋的租金……很多时候，美丽是一种相当昂贵的货物。” 朱尼厄斯看着黑暗中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待续） 今天去面试，所以有点少，明天再补一章多一点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