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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血溅金銮殿 第四十章 先帝密旨

    第五卷血溅金銮殿第四十章先帝密旨

    对于如何杜绝‘春’试弊案,赵婠和越乐琢磨了又琢磨,与宜王苏偃嬴昭等人也商议了许久,能使力的地方尽量使力,并‘花’了无数口舌去劝服皇帝接受这些改变。至于考官那儿可能出现的猫腻,大家也有所决定。

    接下来便是长达十数二十日的答题批阅,‘女’官们用了三日时间抄录完所有试卷,心疼地呵着纤纤‘玉’指回转宫中。她们虽疲惫不堪,心里却是非常开心的。不单单因为皇帝赐下的厚赏,而是她们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坐在贡院里与举子们的考卷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想到自己也许是第一个拜读状元、榜眼、探‘花’如椽妙笔写就锦绣文章的人,‘女’官们的心情真是雀跃又憧憬。

    赵婠只有疲累之感,她对‘春’试的结果完全不感兴趣不关心。‘交’了巡检官的差事,她向皇帝请了假在家休息了几日。

    再也不能借受伤之因推托,她只好上文渊书院去整治了一番武道五班那帮小兔崽子,不免又送出几张武学秘笈,引来少年们如狼似虎目光。很显然,第一批那三张秘笈起效用了。

    赵婠还要去照管机关营诸般事宜,尤其是她自己画出来的机关器械图纸,时不时得去瞧瞧制造进度。那儿护**虽然有越乐盯着,她身为护国公也不好一次面都不‘露’。她亲自旁观了数场护**的演练,并且重赏了表现突出之人,倒是引发了一阵训练热‘潮’。

    另外,灵贞孝公主体内的毒素都被清理干净了,皇帝发了话,让她仍回宫里去住,好生将养着,准备嫁人。

    赵婠亲自把灵贞公主送回皇宫,让她去元英殿面见皇帝谢恩赏。皇帝对灵贞公主不免温言安慰了一番,又真真假假地责斥了赵婠几句,说她不该装重伤让人担心。赵婠笑嘻嘻地给皇帝请罪,得了一个“滚”字。

    如今灵贞公主的母亲贤太妃已然搬到畅欢堂住着,不再居于偏僻的颐和宫。畅欢堂不仅敞亮堂皇,离皇宫的中心建筑元英殿也近了许多。

    贤太妃原先茹素礼佛,现如今畅欢堂里却连佛堂也没设一个,她一改往日素寡作派,又还原成为赵婠曾经认识并深深喜爱的那位妍丽生动的白贵嫔。

    拉着赵婠的手,贤太妃未语泪先流,硬是让灵贞公主给赵婠行了个大礼。赵婠哪里肯受,避之不迭。她叹道:“若不是因为我,瓒瓒也不会被丁老贼盯上。我为瓒瓒做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

    贤太妃哽咽道:“婠儿,这事与你无关,那老不死的老贼早就对瓒儿心怀不轨。你与瓒儿非亲非故,不过是幼时情谊,你尚且肯拿自己的一条命来救她。那些与瓒儿同是一个老祖宗的人,有的冷眼旁观、有的推‘波’助澜,更有那不知耻的……”她狠狠啐了一口在地上,拿帕子擦了擦眼,又道,“我曾经跪在明贤太妃面前,苦苦央求她去说情。可是她不是避而不见,就是打发人把我哄走。贵太妃淑太妃那儿,我知道她们尽了心力,却是真的没办法。”

    灵贞公主紧紧抱着赵婠的胳膊,对贤太妃笑道:“母妃,您别难过了,事情都过去啦。现在有婠jiejie在,我们什么都不要怕!”

    赵婠也点头,说道:“等瓒瓒成了亲,我想办法让您出宫去,就算不能和她直接住在一个府里,您也可以在别庄养着。日后给瓒瓒看孩子、享受天伦之乐,岂不是美事?您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贤太妃瞧见房‘门’紧紧关拢着,又凑近了一些,对赵婠轻声道:“婠儿,那些事儿我都听说了。你得小心!”

    赵婠笑道:“我天天小心着呢!”

    贤太妃轻轻打了她一记,正‘色’道:“孩子,你要认认真真听我说!四下里有没有旁人,你能感觉到么?”

    赵婠见贤太妃神‘色’凝重,看来她当真是有要紧话讲,便也严肃起来,道:“我那同‘门’在外面守着,您只管说。”

    贤太妃压底嗓音道:“婠儿,我因为给先帝生下他最小的‘女’儿,颇得宠爱。先帝时常来看瓒儿,有时候会宿在我那儿。有一次,先帝似乎喝了不少酒,讲了一些你义父赵大监的往事。我听他那意思,对你义父似乎有些许疑心。”

    赵婠一惊,赶紧问道:“您可曾听说了什么?”

    贤太妃轻蹙娥眉,说道:“先帝的口风很紧,我当时也不敢问太多,只是听出点意思罢了。不过,”她顿了顿,又再度望了一眼‘门’外,声音轻微地近乎耳语,说道,“先帝曾经留下一道有关他身后事的密旨,也不知与赵大监有没有关系。”

    赵婠心中顿生不妙之感,问道:“那密旨如今在谁手中,您可清楚?”

    贤太妃摇头,却又道:“我想了想。最有可能持有密旨的是两个人,清平公主与明贤太妃。”她解释道,“先帝既然肯将监国令托于清平公主,密旨也很有可能一并‘交’给她保管。而明贤太妃是先帝在宫中最为看重的妃嫔,她手中有密旨的可能‘性’也很大。”

    灵贞公主‘插’话道:“母妃,密旨为什么不可能在当今陛下手里?那时他不是太子么?”

    贤太妃道:“若密旨在当年的太子手中,他前去雍城奔丧时就应该带在身旁,直接拿出来宣读。先帝的身后事,定与帝位相关!那时太子被定密二王‘逼’得差点连储君之位都保不住,想将先帝灵寝带回恒京也办不到,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密旨正当用。不过,明贤太妃若有密旨,那时她也应该拿出来,有可能密旨当时不在她身上,口说无凭。”她沉‘吟’道,“我敢肯定,那时太子没有密旨,但是现在就很难说了。”

    赵婠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下定决心要把这所谓的密旨‘弄’来瞧个清楚。如果当真与义父有关,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她脑中急转念,问道:“娘娘,您让我小心的人难不成是……”她向着元英殿的方向瞟了一眼。

    贤太妃郑重点头,低语:“婠儿,我非常了解嬴家人。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陛下,都十分看重皇室颜面。宁安公主因未嫁先孕之事,大大触怒了皇帝。想必你也听说了,她不但没能晋为孝公主,驸马还入赘公主府。如此作为,驸马但凡是个有心气的,怎么能忍受这般羞辱?皇帝这是要让宁安公主家宅不安呐!”

    贤太妃似想起了一些往事,神情有些许飘忽,她道:“秦燕鲁三国分越朝而治天下,当年高祖在位时,多有士子儒生痛骂窃国三贼,口诛笔伐此三国非天命所归,不是正统。高祖皇帝因而狠下辣手,杀了秦地不少读书人,才堵住了悠悠众口。这窃国贼之名也由此成为大秦的心病。更且高祖皇帝出身卑微,听说幼时因无法裹腹,他曾经在如今的慈恩寺当过小沙弥。他不好意思将此事宣之于众,慈恩寺又确实收留过他,他便以慈恩寺曾经派义僧相救为借口,题字示恩。嬴氏皇族唯恐世人议论其出身低贱,格外看重皇家名声。”

    见赵婠若有所思,贤太妃接着说道,“为何你带来镇国神器,又给嬴昭冠上‘大德之人’的名头会令皇帝如此喜悦?只因嬴氏能在三国当中第一个获得天命所归的定论,便能洗脱所谓窃国贼的臭名声,几十年前瓜分越朝之举便是合乎天意的!嬴氏这帝位便是由天授之,实乃正统!”

    赵婠恍悟,道:“自我回到恒京,令皇家出丑之事几乎都与我有关。皇帝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我,只怕都是看了镇国神器的面子。”

    贤太妃赞道:“不错。你是个通透的孩子,看得很明白。当今陛下比先帝更注重皇家声誉,他是个正经读书人,从小饱读儒家经典,对清名令誉看得很重。虽然那些皇家丑事从根底上说与你并无多大关联,但是只要你不把这层遮羞布在众人面前揭开来,皇帝就有办法彻底掩了去。”她摇头叹息,“婚宴上,你把皇帝的儿媳‘妇’‘弄’去与别人拜堂成亲;丁秋原落在你手里生死不明,而你始终都不曾给皇帝一个明确的‘交’待;你在大朝会上让宁安公主出了那么大的丑;你还‘逼’得皇帝不得不封你为‘女’国公,让你有‘私’军;‘春’试你又连番动作,你在接二连三地挑战皇帝的耐心与容忍度啊!”

    赵婠皱眉道:“皇帝既然如此看重颜面,又为何如此容忍秦山派在恒京飞扬跋扈?还让瓒瓒嫁给丁秋原?”

    贤太妃冷笑,寒声道:“若不能‘激’起众怒,怎能顺理成章地铲除秦山派?婠儿,我正是在你如今的行止中看见了被皇帝刻意纵容的秦山派的影子,这才悚然惊悟,等尘埃落定,你,必定会成为第二个秦山派!”她急促说道,“就算在你的扶持下嬴昭成为太子,他也最终坐不上那把龙椅!端亲王嬴显几乎是与皇帝一个模子刻下来的,他才是皇帝心里真正的储君人选!”

    灵贞公主听见平日寡言少语、只会念经的母亲说出如此一番大道理,又惊又怕,问道:“母妃,您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贤太妃惨然一笑:“母妃正是因为太明白了,才会在先帝驾崩后躲去念经。母妃得先帝宠爱,知道不少宫中人的隐密之事,不装出万念俱灰的模样,怎能安稳度日?但母妃如今想通了,佛祖救不了我们,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救自己!”

    赵婠默然片刻,缓缓道:“那日,我在清水园被人刺杀。当时那刺客被我的同‘门’打伤,我听着声音似乎像个‘女’子。现在我忽然想到,皇宫里的公公们若是挨了打,也会发出那么尖利的呼痛声。”她眼中血‘色’一闪即逝,冷冷道,“皇帝陛下用自己的儿子顶缸,当真好算计!也不知道他是当真想要我的‘性’命,还是在试探我的修为?”

    悲意漫上心头,这就是皇家。早在她十四岁时,明明已经看清了天家所谓的脉脉温情,如今为何还要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