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遗漏
“我记得，我跟出去之后，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因为当时太晚了，我又喝了酒，还以为是听错了。”方平说道，在失去了目标之后，他当时确实听到了声音，那个时间街上根本没有行人，连往来的车辆都很少，所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正常。 “小孩子？”张晋有些疑惑，那个时候怎么会有小孩在那里出现？ “是啊，那声音好像是有好几个孩子在玩闹，边闹腾边唱着儿歌什么的。”方平抓抓脑袋，不太确定的说，直到现在，他还是认为他当时听错了。 “会不会是广播里或者是电视里传出来的？”张晋问道。那个时间很难想象会有小孩子出现在街上，但是那里是商业街，同样很难想象会有人在那个时间在那个地方看电视听广播。 “不知道啊，我记不太清楚了。” 张晋微眯起双眼。如果方平当时不是听错了，而是真的有孩子那个时间在案发现场，那么这几个孩子很可能是目击证人。或者，会有带着孩子的大人，如果能将这些人找出来，案子就有可能出现转机。当然，前提是方平没有听错，也许他听到的是别的声音，只不过在酒精的作用下，让他误以为是孩子们的声音。不管怎样，这也许是一个突破口。 想到此，张晋站起身，朝方平说道：“你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如果想到什么记得通知我。”说完也不等方平回答，径自走出了牢房。 刺眼的阳光有些炫目，下意识的伸出手遮挡在眼前，阳光透过指缝射出奇特的光彩，张晋看到，自己伸出来的手背变得硕大，长满了茂密的银白色毛发，像野兽的前爪，看起来柔软，却蕴含着巨大的破坏力，美丽且柔韧的力量，不属于他的力量。这个世上没有比柔韧更坚强的东西。 用力晃了晃头，再次睁开眼睛，伸出双手仔细查看，依旧是那双粗糙宽大的手掌，指节粗大，手掌厚重，虽充满力量却毫无美感。 幻觉？他这是怎么了？ 张晋深深的皱眉，对自己最近的情况感到疑惑。 甩甩头，将疑惑暂时抛到脑后，他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没空在这里疑神疑鬼。 骑上摩托车，如一阵风一般迅速的离开看守所，张晋打算再去酒吧那里打探情况。 …… 从鉴定室出来后，蓝彧立刻联系了方先生，答应接受这次的委托。 他见过方平本人，这名有些纨绔又有些稚嫩的青年绝不是凶狠残忍的极恶之徒，若说他酒后把人打伤甚至拿刀捅死了人他可能会相信——毕竟大部分年轻人酒后犯下一些严重的错误都是有可能的，但肯定不会做到那种程度。 见过尸体之后，他很肯定犯人是名精神上有问题的暴徒，有着极其丰富的杀生经验，这些经验的来源可能是人类也可能是动物。有可能凶手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不断的折磨猫、狗等小动物，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挖出它们的眼睛，切割它们的四肢，剥下它们的毛皮。也有可能凶手从很多年前就开始重伤其他周围的人，充满愤怒和恶意，只为了发泄自己扭曲的情绪。总之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他第一次动手杀生，不是他第一次切割活体。 而方平，身为一名有文化有背景有脾气的富二代标志性人物代表，这辈子杀过的最大只的东西估计就是某个阴暗小角落里爬出来的蟑螂（方平表示不满，他小时候可是打死过麻雀的，当然用的不是弹弓这种低水准低成本低技术含量的玩具，而是很高端很洋气很上档次的玩具**）。当然不是说这些富二代就不会出现性格扭曲的人，担他们的扭曲通常会以其他方式表现，比如说聚众吸毒，蓝彧曾经接触过的案子中就有一些公子哥儿以开Party的名义聚众吸毒，那场面简直荒唐yin意到极致。 方平或许叛逆但绝非一名有着精神疾病的性格阴暗扭曲的人，做不出这种残暴到极致的事情。 在挂断了和方父的电话之后，蓝彧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有些纠结的拨了另外一个电话。 “什么事？”电话刚一接通，便传来意料之中的凶恶问话。 “张警官，你好，我是蓝彧。”对对方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蓝彧也不把对方的态度放在心上。 “……”沉默了一会儿，那边再次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说话！到底什么事！” 原本以为对方的沉默是因为没有料到自己会给他打电话所以有些惊讶，所以蓝彧便给他留了反应的时间，等待着对方的回应。但其实张晋压根没想过这些，他只是在等着蓝彧继续说明事由，他们之间又没有熟到没事会打个电话聊个天气问候一下近来可好然后再聊聊最近有什么烦恼的这种地步，那肯定是有事情才会找他，但等了半天电话那边却没有动静，张晋便不耐烦起来。你TM的打电话来又不说话，是想让我猜你心思么？还是逗我玩呢？ “……”被冲了一句，蓝彧有些无语，看来想和这该死的警察来一次正常的对话根本就是奢想，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想将方平保释出来。” “不行！”张晋想也没想就语气生硬的拒绝。 “为什么？”将额头跳出的青筋抚平，蓝彧憋着气问道。 “不行就是不行！”语气蛮横，态度恶劣。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对话了？蓝彧气的直抖。 “还有什么事？”见对方又是半天不说话，张晋不耐烦的问。 “为什么不让我保释方平？你应该知道他不是凶手！”蓝彧质问道。他才不信连他都能看出来的这么明显的事实，张晋这个经验丰富的警察能看不出来？ “废话！我当然知道！”电话那头传来张晋不耐烦的回话。 “……”深吸一口气，淡定，要淡定，在心里默念几遍才将气给捋顺，蓝彧觉得每次和这名不良警察对话对他都是一种考验。“既然你知道方平不是凶手，为何不让我保释他？”蓝彧不满的问道，既然都知道方平是无辜的，为何还要抓着他不放？莫非他们警察是想随便抓一个犯人好给陈家一个交代么？这种做法未免太不负责任！ 我不想告诉你！张晋本想直接这么回答蓝彧，但转念一想还是将理由说了出来：“陈家现在正在气头上，如果这个时候放了方平，难保他们会不会做一些过激的行为，一来方平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二来会给调查带来干扰。而且如果方平不被释放，凶手就会认为我们的调查重点在方平身上，继而麻痹大意，可能会因此露出马脚。”虽然和蓝彧性格不合，但是张晋还是觉得在某些方面，蓝彧的想法和自己还是挺像的，比如他们都有相同的正义感，在现今这个科技发展迅速向前感情发展迅速后退的社会，很多人变得越来越自私冷漠，这种正义感就显得尤为难得。故而，张晋难得好脾气的耐心解释了一番。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之所以不想这么早释放方平，最主要的是他想借此好好的给方平一个教训，不论是第一次见面找他飙车，还是后来找人围堵夜袭他，一直到最后因为一时冲动将自己陷入麻烦危险的境地，方平的表现都太过幼稚。张晋一直认为方平本质还没有坏到无可救药，只是贪玩、不务正业、做事冲动完全不用脑子，如果通过这次的事情得到教训，可能他会改过自新，振作起来。 听了张晋的理由，蓝彧除了惊讶对方会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问题外也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只是如果照这样说的话，在没有找到决定性证据之前，方平都得关在牢房里，这对于无辜的方平很不公平，对于方家也一样不公平。将顾虑说出，张晋听后嗤之以鼻。 “什么叫公平？他自己蠢的卷进事件中就怨不得别人，自己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再说了，他当时在命案现场，虽然他本人说自己什么也没见到，难保凶手会不会这么认为，如果凶手以为他知道了些什么，想杀他灭口怎么办？那凶手有多凶残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出去还有可能会害了他，不如让他先乖乖待在牢里。” 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蓝彧只好放弃，但是身为律师的职责他又不能不管，只得叮嘱张晋尽快抓到真凶并下决心帮忙搜集证据好尽快破案。 挂断电话，蓝彧再次陷入思考。 陈少尸体的惨状历历在目，他总觉得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可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又到了该回家买菜烧饭的时候了。自从家里多了一个珂珂，蓝彧的作息时间变得极为规律。 回到家后，珂珂正乖乖的按照作息时间表的规定阅读蓝彧给她找来的言情小说。 走进厨房，叮叮当当的忙活了一阵子，收拾出了一桌饭菜，两人便开始吃起晚餐。 在吃的方面，珂珂一点也不挑食，蓝彧做什么她吃什么。但是蓝彧更加希望能看到珂珂挑食的一天，这至少可以说明她开始有了自己的喜好。 默默的看着安静进食的珂珂，蓝彧想着，如果有一天，珂珂能够成为正常的女孩那该多好。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蓝彧发现他之前遗漏的东西了。意识到这一点，他突然感到通体发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