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开膛破肚

    “叶小姐！”石青单膝跪地，道：“求您求小儿一命。”

    叶菲不习惯有人对自己下跪，侧身避开，道：“就算没有圣旨，我也会救石宏，毕竟是我新收的小厮打伤他。”

    华阳侯恶声恶气道：“你已经错过机会了，回去准备儿子的后事吧。”又回头喝止叶菲道：“回后院去。”

    叶菲见他对自己眨了眨眼睛，相信他一定有分寸，歉意地朝石青笑了笑，转身入内。

    叶菲往里走几步，又蹑手蹑脚回来，躲在窗下偷听。

    门关着，两人说话声音很低，悄悄伸出脖袋一看，紧闭的窗户，新糊的窗纸里，两颗男人脑袋凑在一起。石青一副牙疼的模样，如果说华阳侯不是在敲竹杠，叶菲绝对不相信。

    很快，门吱呀一声响，叶菲提了裙子在丫鬟们目瞪口呆中窜回后院，走到月亮门，身后便传来华阳侯的呼唤：“小菲，等一等。”

    叶菲装没听见，走得更快了。

    在庑廊下被华阳侯追上，他笑得很jian诈，道：“既然有皇上的圣旨，我们就勉为其难，随便给他治一下。”

    叶菲不说话，似笑非笑看他。

    华阳侯笑嘻嘻道：“石青答应以后不纵容子侄在京师为非作歹。”

    就这条件？独子让人整得死活不知，以后石家的人还敢在京城撒野？那得多没眼色啊。唉，自已这个义父一向不懂得人心，算了，这样一来，就算医治不了，石青也不会怪自己不肯出力。

    叶菲自我安慰一回，让翡翠抱了医疗器具，和华阳侯坐车去了石府。石青的车在前头引路，车帘高高挑起，紧紧地盯着后面几辆马车。

    怕我逃掉？叶菲笑着摇了摇头。

    华阳侯府距石府实在是远，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得走一个时辰才到。翡翠一路看风景，算是坐车观光，见识了京城的繁华，眼睛瞪得像铜铃。

    “小姐，我们哪一天出来逛逛好不好？”翡翠很朴素，提要求从来不会绕弯弯，想要逛就说要出来逛。

    京城在翡翠眼里很繁华很热闹，和前世的帝京相比，却差了一大截。叶菲很淡定地弹弹指甲，道：“以后再说吧。”

    翡翠依依不舍，又充满希望地道了谢，至于什么时候出来逛，自然看小姐的心情。

    石青不时望望天色，眼看太阳渐渐升高，想到拖延一分，儿子活下去的希望就少一分，开始着急起来，不顾奔波一夜，拖着疲惫的身躯弃车乘马，圈转马头跑到叶菲的车前拱手道：“叶小姐，前面不远处就是寒舍，还请快点到达。”

    华阳侯懒洋洋道：“急什么？”

    病人家属焦急的心情叶菲深有体会，不忍心看这个老人受折磨，吩咐车夫赶紧快点。

    路上行人很多，却只走在路两边，路中间留出一大片空地供人骑马乘车通过，跟前世人走人行道，车驶路中间一样。马车风驰电掣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一座牌匾写着石府的大门口。

    府里哭声振天，一路走进去，仆人丫鬟脸有泪痕，好些老仆还扯着嗓子干嚎。石宏的房间或坐或跪足足有二十多个不同年龄的女人，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

    石宏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双眼紧闭，估计晕了过去。

    叶菲回头看石青，指了指制造嘈音的二十多个女人，道：“能不能请她们离开？”

    石青大喝一声：“快滚！”

    女人的哭声嘎然而止，一个个低头快步而出，房间里除了十几只高低不同的各式椅子和凳子，便只有女子们遗留下来的几块擦了鼻涕眼泪的锦帕。

    石青伸手恭敬作请的手势，把叶菲请到床边。

    叶菲按了按石青的肚腹，很快确定连满一拳把他的内脏击出了血，若是不清除腹腔中的血，石宏真的活不成。

    在余国这些年，叶菲利用琉璃居能制造出高品质玻璃的条件，早就尽可能制造出一些外科手术需要的工具，手术刀和医用剪刀也让匠人打造，可是没有麻药，麻沸散还在摸索阶段，效果不理想。

    把病情简单告诉伤者家属石青同志，听说儿子必须剖腹，还不一定能治好，他摇晃了两下健壮的身子，就晕了过去，要不是身边的老仆手快，肯定一头载倒在地上。

    华阳侯瞪大了眼道：“真的必须开膛破肚吗？把肚子剖开，人怎么可能活？”

    在平州，没有需要做剖腹术的病人，最多就是摔断了手腿，为这些人接骨缝合伤口，就这，已经被平州传为神人，不愧神仙之名了。

    叶菲缓慢而肯定地点头，道：“手头没有好的麻药，手术做起来，会很疼。”

    华阳侯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把肚皮剖开，不疼才怪。

    跟着一起来的老太监老洪冷静地问：“叶小姐曾经为病人开膛破肚过？人可能活？”

    若是有此病例，为什么没有相关的奏章上报？眼前的小女孩儿，小小年纪就敢开膛破肚，长大后又会如何可怕？这样的女子，与妖魔何异？

    用冷水把石宏泼醒，石宏现在耽搁不得。石青睁开双眼，又痛苦地闭上，紧紧抱住了头。

    叶菲想把病理解释给他听，做手术还有一半机会，不做手术只能等死，太医的治断没有错。她刚张了张口，一个胖胖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直直走到叶菲面前，抡圆了手掌，对着叶菲就扇了下去。

    病人家属闹事的报道看得多了，总是有所防备的，从老妇人进门的神色，叶菲就觉得不对，她凶神恶煞朝自己走来，叶菲已全神戒备了。

    这一巴掌没扇在叶菲脸上，她连着倒退三步，直到后背靠墙才停了脚，

    “哪里来的狐媚子，打死我儿子还不肯甘休，非要让他死后不得全尸！”老妇人恶狠狠说着，上前一步，又扬起了手。

    华阳侯醒过神来，大喝一声道：“石夫人，小女可是奉旨前来为你儿子治病。石大人天没亮在我府门口哀求不已。要不然，你以为小女会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干到你家来治病救人？你上平州打听打听，要求小女出手医治，还得拿着号牌排队，小女是不上病人家里救治的，都得到医馆里来。”

    石夫人狠毒地目光久久停在华阳侯脸上，如果眼光能够杀人，华阳侯一定死了一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