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皇帝的心事

    皇帝坐在椅上，快要睡着了。

    华阳侯对石青怒目而视，比石青还要狰狞，凶巴巴道：“我义女儿是神仙，肯医治你儿子，是你祖坟冒青烟了。你偏偏不要，还为难他，现在还有脸告御状？你儿子活该活不成。”

    一句话差点没把石青气死，不要叶菲医治，不过是他在气头上说的气话。再说，他哪里知道传说中被华阳侯认为义女几年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啊，那么小的姑娘，会治病？没人说开，他怎么可能猜到？

    最可气的是，华阳侯在皇帝跟前胡搅蛮缠，把纵容家奴打伤打残儿子的事实岔到十万八千里外，口口声声说不要他女儿医治死了活该，现在想要求他女儿，哼，迟了。

    想到儿子只有一天的寿命，石青心如刀割，儿子没了，还活个什么劲啊。

    华阳侯得意洋洋，全没防备石青瞥眼见皇帝眯上眼睛，一拳击在鼻子上，登时鼻血长流。

    听到华阳侯杀猪般的叫声，皇帝睁开了眼睛。

    “既然叶菲能医治，就让她去医，要是医不好，朕再治她的罪就是了。”皇帝打了个呵欠道。这都三更了，再折腾下去，就到上朝的时辰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华阳侯鼻血也没擦，躬身一礼，任由鼻血滴在衣襟上，道：“陛下，叶菲是神仙，可不是任人欺负呼来喝去的小狗。人不是叶菲打的，而是一个眼见石家小子**叶菲，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游侠儿。叶菲好心想帮石家小子治伤，那是出于神仙的慈悲心肠，可不是欠他石家的。现在石老头把我鼻梁骨打断了，叶菲要为我医治，可没时间去治石家的小子。”

    说完，不理会皇帝，掉头就走，一气儿出了宫。

    皇帝先是愕然，接着大笑，道：“怎么越来越有脾气了？以前他可没有这样的血性。”

    石青跪下嚎啕大哭，把头瞌得梆梆响，道：“求陛下为微臣做主，求陛下求微臣小儿一命，微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若有个三长两短，石家香火断绝，让臣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他哭诉后，半天没听到声响，微微抬头，只见皇帝笑容僵在脸上，一张脸变得铁青，心知糟了，无意中触及皇帝的伤痛。皇帝年近四十，成亲已二十几年，**中佳丽无数，可是到现在还没有皇子，要不然他也不会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炼丹中去，不就是盼着能长生不老，没有后继无人之虞吗？

    皇帝的心抽缩成一团，努力吸气，好不容易才用平静的语气道：“叶菲既是仙人，自然有一颗慈悲心。你别听华阳侯的，赶紧去请她过府诊治是正经。”

    叶菲饿得不行，吃了两碟子现做的枣糕，才接到小厮快马来报，侯爷出皇宫了，正在回府的路上。

    华阳侯下马车，灯笼下红肿像小丑的鼻头把叶菲吓了一跳，得知是石青打的，歉疚不已，道：“我收了个顽劣的小厮，害得义父得罪人又受伤，真是过意不去。”

    华阳侯大手摆了摆，接过灵芝沏上来的茶一口喝干，润润嗓子才道：“没事。我是勋贵，他是朝臣，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得罪就得罪了，没什么。”

    叶菲调了药来给他敷鼻，然后两人才坐下吃饭。华阳侯只说一声：“饿死我了。”便放开大嚼，全没有以前的贵族风范，看得叶菲心疼不已。

    饭还没吃完，人报石大人求见，华阳侯只是挥了挥筷子，石青便被拦在华阳侯府门口。

    求人治病硬闯是不成的，这是华阳侯，可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家。把人家打得鼻血长流，估计就算站到天亮人家也不会理会。这会儿大门紧闭，门口只有两只气死风灯在寒风中飘荡就是明证。

    紧了紧斗蓬，石青再次来到皇宫。他虽是九门提督，却依然无法入宫。

    巡城的武侯见石大提督两点一线绕着京城跑圈，想起下午的传言，不禁为他感到悲哀，神仙是那么好得罪的么？

    在路上奔波几个月，对古代的交通条件完全失望的叶菲，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睁开眼睛，窗边已露鱼肚白。

    翡翠在外面值夜，听到内里有轻微的声音，便问了一句：“小姐，你醒了么？”

    叶菲以为翡翠睡得死死的，才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准备接着再睡，听到翡翠的声音，吓了一跳，道：“你不好好睡觉，在做什么的？”

    翡翠道：“我四更天起来上茅厕，就再也睡不着了。”

    一想到接下来可去逛繁华的京城，她真的兴奋得睡不着，一晚上扳着指头数要去的地方，到三更二刻才眯了一会。

    叶菲没好处道：“还早着呢，睡不着也得接着睡。”

    府里没有长辈约束，长途跋涉总算到了京城，还不能睡一天懒觉，有没有天理？至于石青，先是自找，接着拒医，反正华阳侯已被打了，算是两清，就不考虑他的事了。

    叶菲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华阳侯接旨。”

    叶菲还没有进宫面圣，圣旨是给华阳侯的，着他催促义女叶菲过府给石宏治伤。

    华阳侯很想不接旨，可是太监堵在门口，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给，狠狠咒骂了石青三柱香时间，才让人到后院问叶菲起身了没。

    太监笑眯眯的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华阳侯不耐烦地道：“老洪，你该回宫复旨了。”

    老洪把空茶盅的盖子揭开，示意再来一盅，道：“老奴奉陛下口谕，随叶小姐一同去石府，看看石公子的伤势。”

    华阳侯惊奇地道：“你什么时候会医术？”

    老洪是皇帝身边最信得过的太监之一，是皇帝当东宫太子便一直在身边服侍的人。说他是皇帝小时候的玩伴一点不过份，要说他会医太，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个从没有学过医术的人，哪里会？

    老洪接过茶，示意还要点心，道：“老奴可不会这个，只是叶小姐医仙神奇，陛下神往已久，吩咐老奴见识一下叶小姐的神技，好回宫向陛下禀报。”

    不就是想看叶菲如何把一个活不过今天的石宏治好吗？华阳侯撇嘴。

    两人人说着话，门口的石青可等不及了，拍着大门又叫又嚷，就差没把左领右舍都惊动了。华阳侯只好让人去请他进来，一见面，张大了口道：“老石，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半夜的奔波，腊月寒风中跪在宫门口冻了半夜，又担心爱子的伤势，心力交瘁之下，乌黑的头发灰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