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升上夜空
李白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这可把她吓坏了，要不是瞄到窗户外夜空上照印的霓虹灯光她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在撞翻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一阵连换噪音之后，她终于摸索着按下了灯光按钮，房间里的摆设才清晰起来。 然后她悲剧的发现自己刚才碰倒的是摆放食物的手推车。 “让我猜猜看……我那亲爱的哥哥由于某个笨蛋的缘故心情肯定不会好，那么他还会不会答应让我重新叫一份晚餐？”李白心疼的看着满地狼藉。 “当然……不会。” 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处往上冒的少女机械的转过脑袋，发现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满脸寒霜的棕发青年站在门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坏了。 “这个……那个……我觉得这些东西下次还是出现在餐桌上比较……” 李白瞬间有一种考试作弊被当场捉住的错觉，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期期艾艾的想尽力挽留最后一丝空闲气氛。 “我们现在在决斗艇上，没有餐厅。”海马板着脸，还想继续说的时候瞄到了那一地残渣碎片，厌恶的皱起眉头，“换个地方再说吧。”他侧身让开了门口的空间。 很明显，这是要李白走在他前面的意思。 虽然知道这是海马又想通过这种细微的形式给自己心理增加压力，少女还是只有乖乖就范，耸拉着脑袋率先挪了出去。 学生在犯事后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心里肯定是忐忑不安的，尤其是被命令走在老师前面的时候。 后背和后脑勺止不住传来被灼热视线扫射的感觉，李白一边在心里狠狠诅咒天光焰，一边思索着待会海马问起来自己该如何解释。 “说吧。”指示李白来到一间空闲房间后，海马看似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下，“你之前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李白踌躇半天还是决定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她相信海马的判断力。 “游戏，我和他的情况有些类似，体内除了原本的人格之外又再次出现了第二个人格。” “只不过区别在于，我的另一个人格并不怎么接管身体控制权，大多数情况下我的身体都是由我在支配……她出来被你撞见的次数，应该还没超过三次。” “上一次是在社团活动的时候？”海马很快反应过来，“朝我扔东西的是她吧，那个叫做天光焰的女孩。” “……是的。”看到海马脸色有所缓和，李白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科学上来判断，这种状况叫做精神分裂……虽然我觉得这个词不太好听，但是她，我是指天光焰，她的存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形式？”海马继续追问。 天光焰这次泄露的信息太过明显，即使李白撒谎他也能猜出一二，他是无神论者……但是精神分裂在科学上存在过很多依据，人类的大脑一直没被探索完全，如果没有别的解释，他也只能相信这种可能，所以他不在意李白把这件事瞒了这么久，反而有些高兴她能直接就说实话。 明白了真相之后，纵使是海马也忍不住对这种状况产生了好奇，说成对meimei的担忧也可以，总之，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种情况是如何存在的，以及会不会有后遗症。 “形式说不清，彼此都能感应到对方的感觉吧。”李白有些不满那个精神分裂的形容，严格去分析，她、游戏、以及貘良，三个人虽然都拥有两个人格，但是之后产生的人格并非来自原本人格的分裂：游戏的新人格来自千年积木中被封印3000年的法老王之魂，貘良同样，只不过身份是盗贼王，至于李白……她的情况就更加特殊了，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天光焰才是原本的主导者，而她只不过是因为系统穿越而来罢了。 能用精神分裂去形容的只有两个马利克，他们才真是完美诠释了这个词的所有含义。 “是吗。”海马沉思许久才憋出这么两个字，然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们之中应该是你作为主导吧。” 接受这个李白“恢复”为正常人，再到目睹她创造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现象，海马感情上肯定只会接受这么一个meimei，对于另一个突然出现又没有多少相处经验的新人格有些头疼，从前两次见面来看，两边对对方的看法都不怎么样，但是偏偏她可以说是另一个李白，他也不好去和其较真。 李白含糊的应了句，海马的说法勉强可以承认，毕竟天光焰获得封印中的力量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格。 “那么就劝劝她以后不准乱来，她在比赛期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再来几次我可受不了。” 严厉斥责过后，海马起身来到李白面前，在她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揉了揉她的头发。 “由于没有任何资格交换，所以你们的行为被定性为私人行为。” “去写报告吧。” 李白突然间有些感动。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她能想象天光焰闹出的事有多麻烦，这涉及的不仅仅是公正和治安问题……光是扭成私人行为这一点就需要海马和贝卡斯花费很多心力——天光焰可是在比赛期间使用了混沌帝龙，虽说没有任何战利品交接，但是判定的界限是十分模糊的，说是私人行为可以，被指责比赛期间违背公约也没判错。 贝卡斯一定没少和其他委员扯皮吧。 少女微微一笑。 之后她亲自拨通了贝卡斯的号码，说了些事情经过后表示报告已经在送去的路上，一切都和海马告诉她的流程一样，就是贝卡斯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跳让她有点不爽——气氛紧张的时候有个人看起来很轻松当然会拉仇恨。 “那么就这样吧。”李白的声音透出一丝疲惫，她可是还饿着肚子，“谢谢你的暗中帮助。” “我可没帮你什么，要谢就去谢海马吧。”贝卡斯愉快的说，“他可是让出了不少东西给我。” “……是吗。”少女有些咬牙切齿，但是她忍住了情绪，因为她还有别的事需要对方帮忙，“不过我还是要衷心感谢你，这是立场问题。” “这边还有一个小忙，你愿意帮吗。” 两人的对话又持续了半小时才结束，按下挂断键后李白微微松了口气。 这样，最后的准备就完成了，不会出现第一次光道出世那么庞大的舆论声讨。 但是还没完，卡牌信息还得传送过去……于是她又打开海马的笔记本捣鼓起来，这又花去了十几分钟。 李白合上笔记本，一扭头就看到旁边多了一只加盖的托盘。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愧疚的叹息一声，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送来的食物后李白立刻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 她可没忘了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就是九点整，这意味着八强名额最终确定，决斗艇即将出发！ 蹬蹬踏上甲板，李白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头发，忽如其来的强风让她毫无思想准备，待到她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或许是所有人里来的最晚的一个。 决斗艇的甲板有两层，呈塔状显现，第二层是决斗的战场所以并未开放，所有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基本都在更加宽阔的第一层观望，很显然，他们也是打算亲眼见证这一刻的到来，游戏自然也在其中。 “直到看到你本人，我才能确定你真的没事。”他微不可察的弯起嘴角，抱着双臂靠在甲板的护栏上，张扬如烈焰的头发在夜风中剧烈飘荡，不时遮挡面颊的金色刘海看起来居然平添一份威严。眼神是心灵的窗户，在和少女对视的第一眼他就排除了对方产生负面人格的假设，这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其他同伴可就没他这么淡定了，纷纷跑到李白身边把她围了起来。 “真的没事吗？真的没事吗？”城之内围着少女转了四五圈，然后张大嘴巴捞起她的右手摸来摸去。 白的手臂不是在那场事故中断裂了吗？我现在看到的难不成是幻觉？ “看起来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本田毫不客气的将城之内一把扯开，“白，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御伽龙儿被他推到身前，一脸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贱笑。 “呃……你好，我叫御伽龙儿。”御伽结结巴巴的开始介绍自己，他现在有种传闻不如见面的感觉，站在对面的女孩儿确实很好看，气质也很符合他的胃口，按理说面对这样的女孩他应该很轻松才对，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止不住紧张情绪，仿佛那双鲜红的瞳孔里有着魔力，让他连长时间的对视都不敢。 “你好，我是李白，你可以和大家一样直接叫我的名字。”李白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她不知道自从血统觉醒后自己会对陌生人不自觉的产生轻微压力，还以为对方只是有些纯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这些朋友只是分别了十二个小时却感觉过了一年，一时间她不由得有些惆怅。 “杏子呢？”刚问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因为周围的气氛迅速冷了下来。 对了……我忘了马利克在她身上也下了精神种子，现在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从医学的角度上评判没什么问题。”孔雀舞走过来打破了这份沉默，“就是无法控制清醒时间，不知道醒来后会是谁。” “是吗，你们已经知道了啊。”李白有些意外马利克会将存在直接透露出去，不过随后她就释然了。 利希德的倒下是这具身体动的手，其他人则全是他的敌人，那么他能依靠的就只有游戏这一方人了，为了结盟交换信息很正常。 “这么说你也晋级了。”看到她站在这里，少女也明白对方已经成功拿到了一个席位，朝她笑了笑就转身离开，朝甲板最前方走去，“失陪一下。” “呃？”孔雀舞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举动，准备往李白肩膀上搭的胳膊只好放了下来，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现在对于李白越发好奇了，海洋馆里少女脸上的凶恶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但是现在再看对方却丝毫没有当时的感觉，一副柔弱文静的样子……好吧，和以前相比柔弱的感觉淡了许多，可她仍然无法将其和她所见到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喂……她要去的位置，那是？”城之内的声音将孔雀舞从沉思中扯回现世，她抬头观察了下少女前进的方向，同样忍不住心跳漏了半拍。 那个位置没什么特殊意义，相反，因为在最前端的关系危险系数还最高，让他们胆寒的，是那里所站着的人。 “让她去吧。”游戏淡淡地说，“马利克交代的信息并不完整，白和那个人之间应该还有些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存在。” “而这些东西只能靠她自己去处理。” 李白一步步的朝着认定的位置前进，逐渐的，她发现自己每踏出一步身体就沉重一分，她没有理睬这种错觉，依然坚持着来到了那片紫黑色披风的身后。 “能够亲自呼吸夜晚的空气，感受夜风的吹拂，一定是件很愉快的事吧。” “马利克。” 李白没有什么好酝酿的，开门见山叫出了对方的身份——那个从马利克憎恨中诞生的阴暗人格。 和游戏交换人格掌控身体时一样，这个阴暗人格控制了身体之后，原本身体的精气神和服装都出现了些许变化，原本柔软的淡金色头发奇异的张弛起来，身上也多了件披风。 “是很愉快……”马利克……姑且还这么称呼他好了，他缓慢的扭过头颅，露出一张看似平静的脸，这张脸裂开嘴，冲李白意味不明的笑了。 “所以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李白皱起眉头，因为她所看到的和现实并不一样，在她的双眼里，那张脸的所有五官都扭曲了，每个部件都被复制了一份，从原本的相貌中撕裂开来向着虚空挣扎，这瞬间她仿佛能听到数之不尽的哀嚎在耳边回响。 “我也会，把你送回黑暗中去的。”她冷冷地凝视着这张面容，不自觉就吐露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需要再说其他东西了，完全没那个必要。 对于这样一个纯粹之恶的产物，一切道理语言都是废话。 原本的马利克虽然手段极端不光彩，但是他至少还能作为一个“人”存在着，但是看到站在面前的这个生物，感受着他所散发出的阴暗和戾气……李白闭上眼睛，多看一眼她都嫌恶心，这是直接涌入每个人内心的负面气息，即使她明白也免不了会受到影响。 “哦？”马利克转过身来，“你很自信嘛……女人。” “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办到？”他凑到李白面前，睁大一双眼白居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莫非是，你将我当做他了？” “我可是知道那个胆小鬼的一切……比如说，他怕黑。” 李白内心有些讶异，她明白这家伙指的是原本的马利克，但是她真的不记得马利克的性格中会有惧怕黑暗这一点。 或许原著里有所提及，但是在将自身代入后，她会本能的将这一点当做笑话摒弃掉，几乎相当于全球最庞大邪恶组织的古鲁斯的首领会有这样的性格？ 这是在开玩笑吗。 “你没听错，他害怕黑暗，更害怕一个人。”马利克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抽出了千年锡杖，握住那双刃斧一样的杖首，一点，一点的开始用力。 “而我则爱死了黑暗……” 随着他说出这句话，千年锡杖也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杖首居然被他从杖身里拔了出来，雪亮的剑刃反射月光照印在少女的脸上——这件神器的真实面貌居然是一把短剑。 他的额头也像之前的马利克一样出现出了一只闪耀着金芒的真实之眼，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只眼睛还同时逸散着其他的东西。 黑气从额头开始向周围的一切弥漫，衬托的那张原本就狰狞的面貌越发恐怖，夜空中的星光似乎消失了，看起来就和黑暗一样。 马利克思索着要不要给这个白发女人一点教训，他手中的剑刃距离李白的脸颊已经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贴上了。 而就在这时，李白睁开了眼睛。 “碰！” “怎么回事！”其他人一直关注着那边的状况，但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画面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才一转眼的功夫，马利克居然就倒飞了出去，要不是他反应迅速握住了甲板最前端的突起，没准此刻已经翻滚着摔下去了。 这里可是决斗艇的高处，换算成高度有近7层楼高，从这里掉下去会有什么结果，所有人都清楚。 “刚才发生了什么？”表游戏的魂体浮现出来，他和其他人一样张着嘴目瞪口呆，一时忘了现在该干什么。 游戏没有回答他，只是双眼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远处的少女。 看来，所有人都低估她了。 李白悠哉的跳上包裹甲板前段的平台障碍物，半蹲下身子，冲着在下方不住飘荡的人伸出右手，等了半天得不到回应后，她不耐烦的把手按在了对方的手上。 “如果我现在掰掉你的手指，你会摔死吗。” “哼！”马利克恨恨的将手甩给她，任由其将他拉了上来。 “下次可就未必有救你的机会了。”少女拍拍手，离开前最后留下一句话。 “希望黑暗游戏的实体冲击要比风儿更加温柔才好……” 马利克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双眼中有着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惊疑不定。 刚才李白睁开双眼时，他很清晰的看到对方的面容同样分离出了一份，但是和他不同的是……这份面容并没有扭曲，它幻化成了一团刺眼的白色虚影，朦胧之中他只觉得自己像被一条龙的爪子狠狠拍飞，直到现在胸口处还在作痛。 李白和游戏等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下了甲板，因为并没有搜寻到妮特的身影，她需要去找海马询问对方在什么地方。 “不看看这架飞艇是如何升空的吗。”游戏叫住了她，“这一幕可不常见？” 像是响应他的话语，下一刻众人站立的甲板就开始微微颤动起来，长长的哨音自最下方响起，庞大动力产生的气流像梳子一样将地面上的草坪犁了一遍又一遍。 决斗艇准备要起飞了。 “不了。”李白谢绝了他的好意，“起飞的景色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至于飞到高空后……”她瞄了眼中央高高升起的第二层甲板。 “总是能看到的。” “我总觉得她好像变了不少。”孔雀舞来到游戏身边，和他一起目送少女消失在阶梯下方，“你有这种感觉吗。” “当然有。”游戏稍微回想了下，止不住嗤笑一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你的感觉有些迟钝啊，舞。” “从我们认识她开始，她不就一直如此吗。” 二人谈话间那种震动感越来越剧烈，最终转变为晃动，这架为了此次比赛特殊改造的决斗空艇终于摇晃着离开地面，向着璀璨的星空进发。 就是不知道，这星空中会否有第二个太阳。 ———————————————————— 最近在忙房产过户，月底左右登机，加上熟悉语言环境肯定要花很大功夫……这段时间的更新会拖慢很多。 不要问我为何这时候忙这个，我也不想，主要是怕我走了之后出现家庭纠纷，父母离婚的同学应该明白ORZ 本来想走之前完结DM部分的，爱丽丝叹息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