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求学艰难（5）驱逐
虽然上个塾学，却遇到了这样一位古怪的先生，修自得对自己不闻不问，阿继也渐渐不去琢磨了，反正每天上午偷听一段说书，下午练两个时辰大字，颜体字经过月余重新上手，已经完全找回了感觉，而且他也熟悉了许多汉字的繁体写法。 这日下午，阿继正写着上午先生讲的一段孟子，“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战字是有繁体的，阿继气运丹田，一笔一划将“戰”写出来，这横刀竖钩已经接近当年练字最顶峰时期的水平了。 刚刚想写完最后三个字，突然，他发现桌案前站了个人，阿继抬头一看，怎么是他？修自得？这位每日上午出来溜达两个时辰，然后中饭后便不见人影的先生怎么站在他的面前了？ 修自得将宣纸缓缓拿起来，脸色阴晴不定。阿继心说坏了，这么长时间放松了警惕，怎能被这家伙打了个措手不及。 修自得嘴里哼了一声，“这是你所写的？” 阿继点点头，“是学生写的。” 修自得哼了一声，“这笔字也算像点样子了，你真是刚入了蒙学？” 阿继知道写一个月的字无论如何不可能写成这样，只得编瞎话：“在家时，娘亲教我写字，写过一两年。” 修自得又问：“孟子也是你娘教你的？” 阿继一时语塞，正想词回应，修自得哈哈一笑，“好了，别瞎编了，我不想听。你既然在家中学了，何必来我这里？” “哪个没完没了喧嚷！”旁边正在睡午觉的左光先被吵醒了，勃然大怒，“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修自得给他这一嗓子喝得脑子一蒙，随即怒上心头，“左光先！你给我起来。” 左光先腾地站起来，“好好的午觉你不去睡，却来拿我作甚！”这混世魔王竟然敢和先生顶嘴。所有学童都满目惊惧地看着角落里发生的事。 阿继一撇嘴，往旁边挪了半步，师生吵架千万别伤及池鱼啊。 修自得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左光先，“你，你好大的胆子，如此天性顽劣，我，我教不了你这样的禽兽。出去，给我滚出去！” 左光先一抓桌上还没打开的包袱，“呸！就你这样比我还懒的先生，不学也罢，走就走。” 阿继连忙让到一边，左光先腾腾几步，冲出了学堂。学童们个个大气不敢喘，低着头，有的年纪小胆小的已经吓得嘤嘤哭了起来。阿继这会可不敢捋人虎须，正想悄悄坐下。 修自得突然吼道：“还有你！让你老老实实读三字经，却不听先生所言，练什么字？你很能耐吗？三字经都会背了吗？” 阿继有点恼了，一个多月了，自从入学第一日吩咐了读三字经，这位先生就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今日莫名其妙对他发火，耍什么大牌呢？脖子一硬回道：“会背！” 修自得怒目圆瞪盯着阿继，“背！” 这还不是张嘴就来？阿继不疾不徐，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三字经，当然一字不拉。周围的学童也听得心惊胆战，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在入学一月之内就能背诵三字经。 修自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听阿继背完，冷笑着，“好啊，真是神童啊，一个月能背三字经！我教不了你了，你也跟刚才那悖逆之徒出去吧。滚！” 这时阿继已经满心是怒，这样一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先生，不学也罢。夹起包袱，转身就走。踏入院中，还听到身后传来修自得怒骂，“滚，滚出去便了！” 头也不回出了大门，一阵阳光撒在身上，阿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辈子，从小到大，他都是好学生里的好学生，没想到这辈子怎么一个月就被先生赶出了学堂。这回可好了，一年半时间要考中生员，结果被人赶走了，之后该如何是好呢？ 阿继也不敢回家，蹲在湖边，琢磨着这一个月的情形，那厮不负责任没错，但每日至少也讲一两个小时的学啊，为何偏偏不理自己，如今一搭理，却赶了出来。咦，莫非？ 突然一只手猛然拍在阿继肩膀上，阿继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然是同桌左光先，“你小子怎么也被赶出来？” 都是这睡觉的货，阿继腾地站起来怒道：“你个无赖子，不是你，我能被赶出来？来，我要拉你去找你哥，让他评评理，不然我没法向娘亲交代。” 那左光先向后跳了一步道：“别，千万别拉我去见哥哥。” 阿继看他样子挺怕左光斗的，计上心来，跨上一步，双手拽着他衣服，“不去见你哥哥，那我找谁分说。回去免不了要挨娘亲的板子，来来来。” 左光先恐是真的急了，使劲向后挣脱，只听兹拉一声，衣袖竟然给扯破了，阿继抓下来一片布，愣了一下，那边左光先同样也有些发傻。 阿继恨恨道：“你便去了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说着把布一扔，怒气冲冲坐到了湖边，不再理他。 隔了片刻，又听身后左光先捡起破布道：“徐阿继，这回好了，我害你被赶出来，你抓破我的衣服，咱俩扯平了吧。” 阿继差点没被他气得笑出来，只是此时他压住笑意，不去理他。隔了半晌，左光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那尴尬异常。 阿继看着他那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哼了一声道：“你日日昏睡，不爱读书，如今先生赶你出来岂不正好？” 左光先仿佛有了台阶下来一般，蹭到阿继身边，诺诺道：“我可不敢回家啊，大兄知道了，可要打断我的腿了。” 阿继奇怪道，“你这样子，难道你大哥不闻不问吗？他让你背书，你背不出，岂非还会被打断腿吗？” 左光先哼了一声，“谁说不读书，你看着我日日睡觉，只是早间修自得讲课时，我不过闭上眼听而已。你们这些俗物诵读之时，我便记得一清二楚。大哥有时问起功课，也能应对。” PS：今夜12点过，骑兵等着诸位来帮忙冲新人榜，新人混得不容易啊，急需兄弟们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