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求学艰难（4）锻炼

    听到阿继要学武艺，富土叔连忙摆手，“那哪成啊，哥儿是读书人，日后要考学中举光宗耀祖的，可不敢碰这些粗鄙活计。想当年在登州卫里，就算总兵大人，那已经是武一品的总戎了，见到知县大人还要低头哈腰。富土虽然不懂，但也知道练武是万万不如读书好的。”

    阿继明白了，原来富土叔怕阿继练武成了武夫。阿继哈哈大笑，“富土叔，你误会了。阿继练武只想强身健体而已，就算是儒家也讲究诗书礼乐射御的六艺。你看，射指的是射箭，御过去是驾车，现在就是骑马。富土叔，本朝大儒王公阳明便是文武全才的啊。所以不必担心，只是怕叔不肯教吧。”

    富土叔听阿继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但还是不答应，“哥儿，俺听说你功课急，两年就得考上秀才。俺可不敢耽误哥儿的时间，不然实在对不住二娘和日金兄弟。”

    阿继道：“无妨，就算整日读书，也有烦闷的时候，再说，书生被人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阿继也想练练武，平时少点生病不是？要不这样吧，明日我就去和娘说，每日晚上读完了书再跟富土叔练个把时辰，身子出身汗睡得也好。”

    富土这才点点头，“好吧，哥儿问过二嫂子，如果二嫂同意了，再来学吧。”

    第二天阿继找到二娘说了自己想学学武艺，锻炼身体的想法。二娘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他荒废了学业。阿继立刻在二娘面前背了一遍三字经，只入学了十天就能背三字经了，让二娘喜出望外。她过去也是读过书的，对阿继刮目相看。阿继再说自己身体柔弱，想通过练武强身健体之类的话，而且保证只利用晚上睡觉前练一个时辰，不会影响学业。二娘一高兴之下也就答应了。

    既然二娘都同意了，富土也答应教授武艺，“哥儿年纪已经大了，身体少了柔韧性，一些技巧性太强的武艺也不适合，不如传给哥儿一路拳法吧。”

    阿继连忙道谢，倒下便要拜师。富土连忙阻止，“拜师就不用了，只是传授于你强体健身而已。”可阿继执意要拜，逗得梅花在旁直笑，“爹，就收下阿继吧。”

    阿继拜倒磕了三个头，于是便算当上了富土的徒弟。而梅花笑得更欢，“阿继，从今往后，你可是师弟了，师姐让你做啥你可不许违背。”

    阿继搔搔头，连忙道：“好说，好说。”心道，这位师姐也颇有点江湖习气丝毫不见扭捏。

    其实这也不算真的拜师，至少连祖师爷的香都没上，富土也不敢让家里少爷真的拜师，只想着阿继少年心性便随他来玩。

    富土道：“今日便教便一路祖传功夫——六合短打，这套六合短打，又称短打直进，乃吾家高祖与军阵中所创。六合者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讲究直行直进，走亦打，打亦走，边走边打，如黄河决堤，势不可挡。”

    说着，富土摆了个姿势，摆了一套三起式，便是功夫最基础的起手式，让阿继练了起来。阿继就算上辈子也不懂武术，但至少也懂得几分架势，看着富土的马步气韵倒有点意思。于是跟着似模似样地练了起来。

    富土又传了他一套吐纳的口诀，说是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让他结合练武的过程吐纳。阿继心说这大概就是气功吧，难道古代还真有真气不成？

    不过阿继倒是静下心跟着富土一招一式地练起来。每天晚上，阿继一般会在晚饭后练一会大字，背一会四书，然后再跟富土练一个时辰拳法，练完拳做上五十个俯卧撑，五十个仰卧起坐，冲一桶凉水，再清清爽爽睡觉。

    有时候富土自己不来，梅花会来做一下师傅。小妮子拿着树枝当教鞭，“小师弟，今日我爹回家了，吩咐我来教你。”

    一看到梅花，阿继就头大，现在她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小师弟。阿继摆了个姿势，梅花拿树枝点点手肘，“这个举高一些，端平了。”

    又点点膝盖，“弯下去，你忘了口诀吗？哎呀算了，你太笨，跟我学。”

    什么就太笨啊，阿继气得七窍生烟，“师姐，你练了十年了，我才几天，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梅花一鞭打在阿继头上，“叫你顶嘴，本门规矩尊敬师长，那个什么俯卧撑罚你多做五十个！”

    阿继不敢出声了，只好照着梅花的动作反复练习，不过呢，有严师总是好的，至少不会变成野路子啊。

    如是者一月，三起式已经熟练了，虽然不见身体强壮了多少，但阿继发现自己精神好了许多，每晚十点左右睡觉，第二天一早卯时也就五点半左右起床上学，生活过得也很充实。

    一个多月来，阿继已把所有的蒙学书籍背了个滚瓜烂熟。其实古代启蒙读物十分科学，通过方方面面对蒙童进行教育。比如增广贤文，成书时间大概在万历时期，概括了诸多社会大事小情，绝大多数句子都来自经史子集，诗词曲赋、戏剧小说以及文人杂技，其思想观念都直接或间接地来自儒释道各家经典，从广义上来说，它是雅俗共赏的“经学”普及本。学了这本书张嘴也就差不多“之乎者也”了。

    又如幼学琼林用骈体文写成，全书全部用对偶句，内容广博、包罗万象，堪称古代小百科全书，人称“读增广能言，读幼学行天下”。书中对许多成语出处做了介绍，读者可掌握不少成语典故，此外还可以了解古代历史人物、天文地理、典章制度、风俗礼仪、生老病死、婚丧嫁娶、鸟兽花木、朝廷文武、饮食器用、文学科举、释道鬼神等等诸多方面的内容。

    另外还有千家诗，包括了唐宋五代明一百二十二家的古诗，可为诗词格律奠定基础。

    这些书籍熟读和理解，一个小孩基本可以懂得古往今来大小事情，并且奠定了文章诗词的基础。

    阿继此时是无师自通，加上前辈子的阅历、学识、经验，对阅读只有小学水平的古代蒙书自然是大有帮助。但他也知道基础必须打牢，所以对于其中实在自己搞不懂的内容打上记号，准备到私塾找先生搞清楚。

    但阿继终归要失望了，无论他在私底下怎样努力，但修自得却一点教他的意思也没有，从入学到现在，修自得仍然对他不教一言。阿继就如私塾堂里的闲人，跟那个整天睡觉的左光先缩在角落里，自由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