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战匪盗
京都洛阳和肤施前线的两封快递送走后,董卓叫来弟弟董旻,吩咐曲攸先生辅助其弟,守护晋阳,自己骑上快马,只身前往董家庄,点调李豹、孙通等人,协同前往肤施破敌。 董卓此举,开创了华夏以夷制夷的先河。 李豹、孙通等人本是匈奴后裔。“在狼面前是兔,在兔面前是狼”的绥靖本性是永远不会变的。他们在强势的董卓面前暂时收起狼的本性,在昭余泽附近的各县与汉人杂居,事以农耕。 自高祖刘邦建汉以来,居住在蒙古大草原上的匈奴人在“逐水草而居”的同时,时常以牧草的丰欠,气候的优劣为指南针,指示其行动。欠收时便啸聚狼头旗下,挥舞月牙弯刀,侵扰北方城市,洗劫财物,焚烧民房,杀戮当地居民,抢夺良家妇女,成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不熄边患。这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之间为争夺生存的战争,数百年来从未间断。 西汉宣帝神爵四年(公元前58年)匈奴内争,五单于争立为王,互不相让,其后形成郅支单于、呼韩邪单于的南北对立局面。 呼韩邪单于为得到援助,对汉称臣,降伏于大汉帝国,这些臣服汉朝的匈奴异族,就被历史典籍统称为“义从羌”。 东汉建武二十二年(公元四十六年),内蒙古大草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旱灾,赤地千里,牧草尽枯,荒漠中到处是饿死的牛马尸骨,野兽残骸。残尸又引发一轮又一轮的瘟疫,使蒙古匈奴人死亡大半,“十之不足四五”,强悍的匈奴帝国也为之分裂为南北两大部族。 永元二年(公元90年)南匈奴会同大汉军队,出兵攻击北匈奴于河云(今蒙古国乌兰固木一带),北匈奴被汉军追杀得如兔子似的疯狂向西逃窜,为寻找一块生存的乐土,向西方迁徙,跨越乌拉山,涉过伏尔加河,终于在东欧里海之滨定居下来。南匈奴被迫内迁,臣伏在汉王朝的金龙旗下,其后杂居在并州境内的各县,与当地汉民通婚,繁衍,促进了民族血脉的大融合。 董卓从上陇调到并州,为稳定匈奴降众这些潜在的隐患,在昭余泽附近的几个县集中安置这批移民。匈奴左部一万余人安置在兹氏县,右部六千余人安置在祁县,南部三千余人安置在蒲子县,北部四千余人安置在新兴县,中部六千余人安置在大陵县。 这三万多匈奴后裔被并州士民习惯称为“五部”。他们农忙时课事农桑,农闲时滚习鞍马,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准军事力量。这个群体,其后出现了大汉皇帝刘渊,后赵皇帝石勒这样杰出的人物。 董卓的抚慰安置移民政策暂时地稳定了北部边疆,也为其后曹cao的军屯政策安置匈奴五部提供了借鉴。 此次北宫伯玉、李文候二人暴乱,张奂因语言不通,久战不克,向董卓求救,董卓首先就想到了居住在昭余泽湖畔的这支准军事武装,所以只身前往董家庄。 李豹、孙通二人正率领几个小匪在田庄里劳作耕种,远远见董卓大人骑马前来,慌忙跳上田埂,擦洗腿上的泥块,擦干身上的汗水,迎上前去。 几人在草堂坐定,董卓喝了一口乡民递来的凉水,笑问:“去年收成如何,躬耕陇亩可还习惯?” 李豹点头说:“多谢大人给我们指的这条路,去年收成不错,家家存有余粮,”又指着众人说:“你看我们本来就是农家人户,也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大人何必再揭癞子头上的疮疤呢。” 董卓笑着说:“我今天来不仅是揭你头上的癞疤,还要叫你们重新为匪,再cao旧业。” 孙通急忙表白:“大人不要再戏耍我们了,我们不愿再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这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过一生,正是高人雅士追求的隐逸生活,怎么会再去当土匪呢。” “这次当土匪只是暂时的,你们暂且撂下农活,跟随我去,多则一月半月,少则十天八天便见分晓,不知你们愿不愿为国分忧。” 董卓聚拢来众人,实话相告:“今有凉州游羌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人啸聚匪众,窜扰上郡,杀害郡守陈懿,攻占了肤施府,不久即将近逼太原郡,朝廷已派战将张奂前往围剿,无奈语言不通,不知匪情,至今尚未克捷。” 孙通说:“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前去肤施前线,军前效命?” “不用前去军前效命杀敌。不过,如果各位愿意,待此次击破北宫、文侯二贼,我董卓一定奏命朝廷,让你们一个个俱捞个军功,封妻荫子,那时再效命军帐,也算成就了一生功名。” 见众人面露欣喜之色,跃跃欲试的样子,董卓说:“此次我等数人扮作溃匪,进到肤施府城内,待到半夜时分打开城门即可,迎接围城大军进城。” 原来是这样,孙通表示担忧地说:“我们数人进入肤施府城,可是孤军犯险之举呀,一旦被北宫识破,这是掉脑袋的事。” 李豹也跟即附和:“我们都还没讨到老婆,哪敢期望封妻荫子,只是这颗脑袋吃饭还没吃够,不愿去犯险。” 董卓白一眼两人,很是鄙视:“好好好,这话算我没说,我没想到英名赫赫的孙通、李豹却是枉担英名,原是个瞻前顾后的胆小鬼,你们不愿意去,我董卓一人扮作溃匪,也要潜入肤施府城。” “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愿陪大人前去。”一农夫说。 “我也愿去!”另一个农夫也拍了拍胸脯。 “这就行了,”董卓欣慰地说:“有我们三人前去,半夜时分足以打开一扇城门了。”董卓故意不再理睬孙李二人,吩咐两农夫:“你们这就随我去肤施前线。” “你们这是把人看白了。”孙通嚷起来:“他们都敢去,我们还成了胆小鬼不成,这就随大人前去肤施效命!” 鼓动了李豹、孙通,董卓另选了两个粗壮汉子,一行七人重新穿上游羌服饰,各持刀剑,分乘七匹快马,一路往西,绝尘而去。 听说董卓大人离开晋阳,只身前往大漠军前,董渭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忙把李儒叫到捕快密室商量: “董卓已前去肤施,晋阳空虚,我们正该动手,今晚就把董旻、曲攸二人干掉,轻而易举即夺了晋阳府城,真乃天助我也!” “不可,”李儒极忙制止:“敌强我弱,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必须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将其一网打尽,一刀毙命。不然,打虎不死,反被虎伤。如今董卓领兵在外,我们即便占领了晋阳,也必然落得个逆匪的罪名,一旦董卓领兵返回,包围晋阳府城,我们几个猎户空守晋阳,晋阳军民必定不会听我们号令,那时与董卓里应外合,来个瓮中捉鳖,我们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被其一网打尽,岂不是坏了我的龙山计谋,枉送性命。” “那么……我这就带领弟兄尾随前去,半路将董卓截杀,你再动手整治董旻、曲攸。” “那更不行,你们分乘快马追不追得上董卓一行姑且不说,即便是追上,以你几人的马术武功,要想和董卓、孙通、李豹等人较量,是绝对占不了便宜的,只怕是一交手,就被他们刀劈马下。” “了悟禅师所说的乘风而起,正应了此时,我岂能坐失良机。”董渭很不服气。 “董二哥暂且稍安勿躁”,李儒轻声安抚说:“我看董卓此去肤施,必将大获全胜而归,那时朝廷奖掖,必然设宴庆功,只要把庆功宴摆成鸿门宴,我们就一举成功了。” 李儒拍了拍董渭的肩膀,轻声说:“这里耳目众多,不是商量机密大事的地方,以后千万不要盲动,要成就大事,我赠你四个字,静观待变。” 不说董渭隐藏在晋阳府内静观待变,再说董卓一行西去,过离石,渡黄河,沿途不分昼夜,打马疾驰,不出一日,来到肤施前线。 一行人悄悄告知张奂行动方案,约定当晚举火把为号,届时开启一方城门。是夜,汉军趁夜色掩护,悄悄渡过奢延河,将肤施府围个水泄不通。 当天申时,董卓等人七骑快马扬起一片灰尘,假冒一群游羌来到北门入城,当即被小匪带到大堂,面临北宫的审问。 大堂是原郡府衙门,北宫伯玉、李文候分坐两席,两旁分列两行匪众,一个个凶神恶煞,刀剑耀眼。 董卓七人被捆绑着,带到大堂上站定,北宫伯玉怒喝一声:“梭木恼克?”(古羌语:来者何人?) 董卓镇静地回答,说:“阿呷木离太原郡山大王。”(古羌语:我们是从太原来的山大王) “各厘太原郡山大王梭木肤施?”(古羌语:既是太原郡山大王何必来肤施) “梅厘盘猎严答,奔实大王洗平俄呷。”(古羌语:彼处围剿甚严,投奔大王混口饭吃) 北宫伯玉被董卓的奉承话拍得高兴,见其应答滴水不漏,向李文侯点头认可。 李文候瞪着一双阴森森的眼睛,说:“我们这里是两军交战的前线,你们说是前来投奔,来得不是时候啊,我们难免不怀疑你们是敌方的间谍呀。” 李豹一拍胸脯说:“大王此言差矣。我李豹占山为王,也曾声惊太原,四方闻风丧胆。我们李姓是戎羌望族。当年,武王伐纣,召集庸、蜀、羌、髳微、胪、彭、濮各国武士出征,我先祖戎羌为此立下赫赫战功。诛杀纣王以后,武王分封诸侯,封神农氏的后人到焦地,封黄帝的后人到祝地,封尚父到营丘,封周公旦到曲阜,封先祖戎羌到李地。所以,这一支戎羌以李为姓,是戎羌最有名望的部落酋长。而今,你我同为李氏子孙,你怎能以间谍身份怀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