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魔王的生日

    在广场上完成感人的表演之后，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驱车接了洛洛，直接来到了柏林市中心的国家宴会大厅。由于大执政官下令将财阀们在柏林西郊的‘贝尔格’庄园变成了为人民开放的博物馆，所以宴席只好在旧国家宴会厅举行了。虽然在战后匆忙修补的宴会大厅显得有些破旧，就连外墙上大大小小的弹孔都尚未抚平，但是今晚大厅内部却经过了精心的装饰，素雅的墙纸掩盖了龟裂的墙壁，并装上了新的吊顶水晶灯，同时礼仪部还收到了许多花店免费赠送的鲜花用来装点会场。

    此时，在阴沉的夜空下，一群群国防军的士官已经穿上了笔挺的灰色军官制服，挎着闪亮的长剑在雪幕中站成了整齐的队列迎接伟大领袖的到来。这些士官们全都是德意志人，鲁鲁修的身影出现在军官们的眼中的一瞬间，就仿佛一把炽热的烈火般驱散了雪风的寒冷，他们被寒风冻得苍白的脸一下就因为激动而变红了，用铿锵有力的动作齐刷刷的对大执政官行了军礼，鲁鲁修对士官们庄严的回了礼，然后微笑着招呼前来为他庆祝的年轻军官们入席。

    鲁鲁修和洛洛肩并肩的在国防军士官们的簇拥下踏上了宴会大厅的红色地毯，璀璨的水晶吊顶灯在温暖而陈旧大厅里洒满了柔和的暖黄色光芒。今日来为大执政官庆贺的不仅仅有政府要员，更有大量的欧洲知名人士，众人见到执政官入席，纷纷站了起来对鲁鲁修行礼，不时还有热情的女士要上来给年轻的大执政官热情拥抱。杰雷米亚、圣婓和迪特尔也穿上了笔挺的礼服，他们站在一旁边笑边看鲁鲁修应付索要签名的少女们。

    一旁的洛洛看到从容应付各色女性的哥哥顿时也笑了起来，果然哥哥脸上那道疤痕反而增加了吸引力。鲁鲁修的眼角瞥见了洛洛的微笑，于是便从花丛里脱了身，轻轻拉过了洛洛的手，牵着有些腼腆的少年来到了宴席的主位上示意众人安静，微笑着说：“各位，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个生日。”鲁鲁修顿了顿，轻轻揽住了身旁少年的肩膀，接着说：“因为我得到的生日礼物不仅仅是人民欢乐的笑脸和各位真诚的祝福，还有我失而复得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魔王温柔的摸了摸洛洛亚麻色的头发，笑脸沉静了下来：“我这个兄长从来没有尽过责任，但他却没有抱怨过半句，总是跟在我身后，轻轻的叫我‘哥哥’。曾经多少次，是他用自己的躯体来为我阻挡敌人致命的剑刃。曾经多少次，他闭着眼睛躺在我怀中，用鲜血染红我的衣襟，让我以为他要离我远去。”

    洛洛听到这里，冰紫色的大眼睛已经充满了泪水，少年微微仰起了苍白削瘦的脸，不想在如此多人面前给哥哥难堪，可是一个温柔的声音伴着手帕拂过了他眼角溢出的泪：“没关系，我的弟弟。今天你站在我身旁，就是我最大的骄傲。”鲁鲁修轻轻擦去洛洛脸上的泪痕，如今的他终于明白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他有一个了解他的恶行后却依旧爱着他的弟弟，有两个知道他面目却仍然追随他同世界为敌的骑士，魔王用微微激动的声音结束了开席辞：“各位，今天也是我弟弟的生日。所以，请大家把给我的祝福分一些给洛洛。”“愿新欧洲的伟业千年不落，愿海涅大人荣光永存，愿洛洛阁下健康快乐！”众人听到执政官的最后一句话，纷纷站了起来一齐举杯对站在主位上的兄弟俩致意，鲁鲁修也举起了酒杯，同时把一杯果汁递给了身体不好的洛洛，宾主同时饮尽了杯中酒，鲁鲁修放下杯子，大声说道：“现在，宴会开始！希望大家尽兴而归！”听到执政官的话，会场一下喧闹了起来，宾客们纷纷边举杯畅饮谈边论着各种话题，欢笑声此起彼伏。

    另一边，鲁鲁修的开场词刚落，杰雷米亚就被一群衣着华丽的女性包围了，他好不容易从“鲜花从”里脱出了身，独自来到了角落的露台上。一群杰雷米亚的学生接替了老师的‘战线’，他们年轻的脸和挺拔的军官制服很快吸引了少女们的目光。虽然粗犷挺拔的大将和温雅俊美的军情局长都对女性有致命吸引力，而且还是大执政官最亲信的干将，但是女士们也知道那两位的攻略难度太大，反而不如将目标对准这些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们。

    蓝发骑士独自一人坐在积雪的露台围栏上，静静的看着远处夜幕下被辉煌灯火映亮的城市。上一次来这里参加“欧洲之夜”时，他在贝尔格庄园的露台上只看到一片在黑暗中沉寂的悲伤废墟，和残垣间惨淡的昏黄火光。而今天，整个城市都在展现着巨大活力，就像新欧洲一样。“我的骑士，我发誓在一切结束后，将会有一个公正的世界！”鲁鲁修当初指着财阀们豪华的宴席桌对他立下的誓言，今日已经实现了。可是他最爱的人却站到了主君事业的对立面。杰雷米亚用力摇了摇头，将那个粉红色的影子放回了记忆花园的深处，为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一口饮尽了杯中清亮似水的烈酒。

    “怎么了？王的大将，是你亲口对我说新世界已经实现，为何还在此独饮？”随着这个略微讽刺的声音，一脸微笑的圣婓来到了露台，他径自坐到骑士身侧，为自己倒了一杯烈酒，玩味的看着在充满欢乐的宴席上略带哀愁的杰雷米亚，他似乎猜出了什么，没等骑士回答，接着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说：“无论什么女人，被一个冷血动物如此记挂，真是可怜啊。”杰雷米亚一听到这句话，顿时从雕栏上跳了下来，嘴角一扯瞪着圣婓俊美的脸道：“你才是冷血动物！我看和鳄鱼差不多，冷血加嗜血！”圣婓听到这句，顿时笑了起来，他看到骑士脸上的愁容已经去了大半，便对杰雷米亚举起了酒杯。

    杰雷米亚看着圣婓脸上的笑容，顿时明白了杀手‘挑衅’他的意思，也微笑着举杯同圣婓轻轻一碰，饮尽了杯中酒。杰雷米亚放下了杯子，对圣婓说：“我记得在陵园里，你答应下次共饮时要和我说凌霏的事。”圣婓听到那个名字，微微低下了头，他静静的为两人重新倒上了酒，轻轻摇晃着酒杯透过清亮的烈酒看着满是雪幕的天空，轻声回答：“凌霏。她是冰冷的地狱里拥抱着我的阳光。我还记得…”“老师！凌云将军！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但是大执政官要我来传讯，他在等你们。”迪特尔洪亮的声音从露台的门口传了过来，打断了圣婓接下来的话，黑发杀手无奈的笑了笑，对骑士做了个‘下次再说’的手势，两人放下杯子起身跟少年一起返回了大厅。

    片刻后，三人一起来到了大执政官身前，鲁鲁修把一块粉红色的草莓奶油蛋糕放在旁边洛洛盘子里，然后站了起来带着微笑迎接他的两个骑士：“我的骑士们，我们三人单独聊一聊吧。”接着，他扭过头看着一旁衣衫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个歪歪斜斜唇印的迪特尔，指了指另一旁被少女们包围的年轻军官们，笑着说：“迪特尔少校，看来今晚战果太少啊。你的部下们比你‘奋勇’多了。”圣婓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棕发少年，接过了鲁鲁修的话头：“当然，有其师必有其徒嘛。哎，迪特尔，某些方面我可比你老师强多了，要不要当我学生？”少年想起刚才圣婓温雅从容的和一群女性调情的场景，猛的打了个寒颤，如果不是他知道圣婓昔日的行径，也许还真的有些羡慕杀手的女人缘。

    鲁鲁修闻言也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迪特尔的肩膀，扭头对正在吃蛋糕的洛洛说：“我的弟弟，你也快到年纪了，今晚你就和迪特尔并肩战斗吧，我期待你们的战果。”洛洛听到这句，手一抖，蛋糕上粉红的奶油和少年鼻子来个‘亲吻’，让他的削瘦苍白的脸多了一抹‘红晕’，洛洛刚要站起来向哥哥抗议，罪魁祸首就带着一脸轻松无辜的微笑和他的两个骑士一起溜走了。

    鲁鲁修带着杰雷米亚和圣婓来到了一旁宴会厅的休息室里，三人围着老旧的红木圆桌坐了下来，厚重的雕花橡木大门‘咔嗒’的上了锁，将欢乐的喧闹声关在了门外。鲁鲁修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香槟，对骑士们指了指桌面上的两个银餐盘，餐盘里盛着新鲜的蔬菜和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牛排，两人从宴会开始起就在喝酒，于是对主君行了一礼，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准备享用晚餐。

    鲁鲁修为三人倒上了香槟，双手交握撑着下巴，一双深不见底的紫眸看着他的两个骑士，用轻松的声音说道：“我的骑士们，如果我说要用温和手段来处理同黑色骑士团的关系，你们怎么看？”圣婓轻轻拨弄着盘中烤得全熟的牛扒，略带讽刺的笑着说：“这个问题去问问日本首相和ZERO倒是不错。”杰雷米亚闻言脸色也阴了下来，虽然不用和阿尼娅站到对立面是他的愿望，但是一想到那个背叛了主君的叛徒骑士枢木朱雀，一阵无名的火焰就从他合金的胸口中溢了出来，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沉声道：“阁下，若不斩尽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您便一日不得安稳！”鲁鲁修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轻声说：“如果有机会呢？告诉我，你们会如何选择？”杰雷米亚低下了头，圣婓则用看怪物似的目光盯着魔王，仿佛在重新认识眼前的人。

    鲁鲁修扭头直视着圣婓黑曜石般的眸子，说：“凌云，凌霏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答案？”接着转过了头，对他最忠诚的骑士低声道：“我的骑士，阿尼娅呢？”黑发杀手听到这句话也微微低下了头，片刻后他和杰雷米亚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相互对视着，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问题的答案，“阿尼娅说，她同意。”杰雷米亚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怀中从不离身的银色音乐盒，似乎在透过冰冷的外壳壳轻抚着里面照片上橘子树下阿尼娅那淡淡的笑脸，话一出口，一阵阵自责就揪住了骑士合金胸膛下的心脏，自己居然软弱了。那颗不计一切代价也要裁决叛徒朱雀的，坚冷如铁的心被鲁鲁修的话破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下面柔软的部分。杰雷米亚带着一丝期待看着圣婓，他知道作为如今主君手下唯一可以信任的两个大将，深红骑士的意见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圣婓看着朋友脸上的期待，难得的叹了口气。凌霏已经不在了，无论他如今作何选择，那个天使般的少女也不会再拥着他温柔低语，带着开心的微笑为他调酒了，可是骑士却还有一个人儿可以等待。“霏，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这么选的，对吗？”杀手微微笑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骑士的肩膀，淡淡的说：“霏告诉我，她也同意，但是对一个无辜少女将要落入冷血动物手里表示伤心。”杰雷米亚笑了起来，他轻轻回答：“谢谢你，凌云。”鲁鲁修见到两个骑士已经表态，便带着微笑举起杯子准备对两人致意，可是一个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魔王微微皱了皱眉，他知道一般宾客不会来打扰他们，于是便按下了身旁酒柜上的按钮，大门上的电子锁弹开了，一阵淡淡的女性体香传进了休息室。“执政官大人，很抱歉打扰您和弗拉基米尔大将及凌云上将的谈话，但是这三位女孩无论如何也想亲眼目睹您的风采，她们是‘向日葵’孤儿院的战争孤儿宴会代表。”伴随着恩斯特洪亮而温和的声音，三个穿着素色连衣裙、娇小温婉的少女走了进来。那三个女孩虽然装束简单淡雅，但却如雨后的草莓般清纯可人，少女们的俏脸上都带着崇拜、羞涩和不安，她们用温软的声音对三人行了礼，恩斯特对执政官行了个告退礼，带着微笑退出了休息室。

    鲁鲁修锁上了大门，脑海里也分析了恩斯特的意图，金发青年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一直在试探他和他两个骑士的喜好，从娱乐活动到生活习惯，无孔不入。虽然恩斯特的手段高明而看起来毫无刻意的痕迹，但还是让魔王有些头疼，如今看来他的‘内政部长’真是不依不挠啊。

    “哼。女人，真是祸根，一个阿尼娅已经就够受了。”魔王冷冷一笑，双瞳中闪出了暗红色的CODE，大声说道：“女士们，请回答几个小问题。”那抹暗红一刹那就染遍了三个少女的大眼睛，少女们脸上的羞涩和不安变成了冷漠和顺从，魔王拿起酒杯轻轻品了一口，用冰冷的声音接着说：“你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恩斯特对你们交代过什么事项？”三个少女不约而同的开了口：“我们是‘向日葵’孤儿院的孤儿。恩斯特大人特地交代，无论您和两位将军如何对待我们，我们都必须以之为荣幸，不得拒绝任何要求。但恩斯特大人要求我们记住今晚在您身旁得到的见闻。”

    鲁鲁修听到这里冷笑了起来，他半开玩笑似的对两个骑士说道：“我的骑士们。如此美丽的夜晚，如此娇柔的花朵，不知你们可有雅兴？”圣婓切下了一块牛扒送到嘴里，咽下后轻轻喝了一口香槟，看着三个少女用不满的声音说道：“rou质太差，不太合我的胃口。”也不知道黑发杀手到底是在说人，还是在说盘中的牛扒。杰雷米亚瞪了圣婓一眼，用坚定的声音对鲁鲁修说：“阁下，我没有那个兴致。”

    鲁鲁修听到两人的话顿时大笑了起来，他笑着对杰雷米亚说：“我的骑士啊，明天布列塔尼亚帝国使团来访，你是不是怕抱着阿尼娅的时候让她闻到其它味道？”杰雷米亚的脸颊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忙想否认，但是鲁鲁修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一副‘狡辩等于承认’的表情，杰雷米亚见状也只好将反驳咽回了肚子。

    接着鲁鲁修扭过了头，对三个从GEASS中恢复过来的少女说道：“女士们，为了保障你们的完整性，去厨房给凌云将军要一份六分熟的小牛腰排来吧。”三个少女听到魔王的命令，带着一丝不解的表情乖巧的退出了休息室。

    送走三个少女后鲁鲁修重新锁上了门，然后对他的两个骑士举起了酒杯，朗声道：“我的骑士们，我们的新世界已经实现了。在这个新世界里好好享受属于我们的美丽和宁静吧！”“为了公正的新世界！”杰雷米亚满脸庄严的举起了酒杯，“为了霏的愿望。”圣婓带着一抹微笑，也举起了杯子，三个水晶高脚杯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淡淡的白色灯光透过杯子里淡金色的酒液，在三人象牙白色的礼服上撒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那淡淡的暖色出现在匆匆重建的冷白色休息室中，给这幅本来冰冷的油画添上了一抹温暖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