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见
在布克特夫人回来前，波西先生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是些传统的英国菜式，只比平时要丰盛需些。乔伊莎不敢要太多，勉强给盘子里的东西吃完，就再也没动过。威廉森夫人不免又大惊小怪的尖叫一番，却被乔伊莎以旅途太累，吃不下东西为由给糊弄过去了。当然，免不了又被威廉森夫人闷在胸前，搂着她肩膀一通嚎叫。 秋天的晚上已经开始冷了，英国的纬度挺高，对于在中国南方待习惯的乔伊莎来说，多少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气候。用过餐，就早早的做到壁炉边上，翻着之前没看完的游记。威廉森夫人一个人呆着没意思，也跟着凑了过来，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她父亲和祖父之前的辉煌成绩。乔伊莎直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书本上，只当是在闹事中看书，威廉森夫人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书本还没翻几页，比兔子还灵敏些的威廉森夫人极已经听到了院子里的响动，伸着脖子不停朝窗外张望着，问边上正给乔伊莎沏茶的波西先生“是不是外我亲爱的安娜回来了？哦。还有可爱的小瑞丝，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有我两个巴掌大呢！” 波西先生放下茶杯去开口开门，威廉森夫人有些坐不住，又开始扯自己的裙子“哦，我的小天使，你看看mama现在怎么样？裙子有没有皱，头发呢，乱了吗？哦，天呐，刚才我不该吃那么多烟rou的，我想现在我身上的味道一定糟糕极了，还有我的小腹，上帝啊，这和母牛的肚子一样，怎么办，我的小天使，我应该怎么办？” 乔伊莎合上书，淡定扫一眼威廉森夫人丝绸包裹下打了三个折儿的肚子，其实真的很想说，就是她不吃那么多烟rou，她的小腹也母牛差不多，但为了不伤害到威廉森夫人脆弱的神经，也为了自己可怜的耳朵，乔伊莎微笑着对她予以肯定“我想，亲爱的mama，你应该相信你自己才对。” 威廉森夫人挺挺胸脯，立刻露出一个自以为相当完美的微笑：“哦，当然，亲爱的，我也一直那么认为的，我是个优秀的贵妇！” 只可惜，她这份自信只堪堪维持到见到布克特夫人之前。 此时的布克特夫人才从宴会回来，上身披着驼色的羊毛尼外套，里面套着件墨绿的丝质长裙。颈项上除了条蓝宝石链子，就再没多余的配饰。但单看那蓝宝石的成色，怕是威廉森夫人挂的那一身都买不上一条。 她有一头在棕色的头发，正一丝不苟的挽在头上，使致她的五官更突出一些。若单论五官来说，布克特夫人不算出众，她颧骨比较高，嘴唇薄薄的，还抿出一抹矜持的假笑，给人十足的距离感，尖尖的下巴略仰着，不会叫人感觉目中无人，矜持，端庄，地地道道的英国贵妇模样，光那气质就不是那一层面皮能比拟的。威廉森不止一次的挺起胸脯想要模仿，只是看她不是捏着裙子的手就知道，她也是自惭形秽了。 乔伊莎不去管那边的威廉森夫人如何纠结，目光一转，和一双青碧的眼珠对上。跟在布克特夫人身边的女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一张圆圆的脸儿还带着些婴儿肥，rou呼呼的看着让人想要捏上一捏。她有着和布克特夫人一样的深棕色头发，梳成普通的少女发髻，有那么几丝头发会调皮的散落下来，软软的搭在她脸颊边上，看起来十分可爱。 她也穿着一身长裙，不过颜色比布克特鲜亮些，身上没有多余的收拾，只在发髻上配着一朵新鲜的玫瑰。她似乎对乔伊莎很好奇，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时的看向她，察觉乔伊莎看过来，又跟着慌忙的收回目光，扬手挺胸的站在布克特夫人身后，努力做出一小淑女的模样。 威廉森夫人已经和布克特夫人拥抱上了，看的出，威廉森夫人还想给布克特夫人一个贴面礼。只是布克特夫人像是无所察觉一样，只轻轻挨了挨她的肩膀就飞快的松开了。乔伊莎分明看到、威廉森夫人的笑容多了那么几分勉强，满脸的rou的挤在一块儿，看起来有些狰狞。 威廉森夫人不过尴尬了一刻，她强大的内心又给自己找了个满意的借口，给瞬间治愈。转头将注意集中在威廉森夫人身边的小女孩儿身上“这就是小瑞丝吗？哦，让她真是个可爱极了，像我们家的小天使一样！” 威廉森夫人双手捂在自己胸前，满脸陶醉的看着她。乔伊莎分明就看见瑞丝有些惊慌的略退了那么一小步，抬手抓着布克特夫人的裙子。就威廉森夫人一无所觉，还偶滔滔不绝的说着她第一次见到瑞丝的事情。 “我记得她当时还只有那么大。“威廉森夫人抬手划了个圆圈，“想不到那么久没见，她都长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小淑女了。” 布克特夫人假笑着，跟着赞叹一句“是啊，时间总是快的叫人措手不及。你身边的小淑女就是乔伊莎吗？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一提起她，威廉森夫人果然转了所有的注意力“是的，是的，这就是乔伊莎，你记得吗？她周岁的时候，你还曾送过她礼物呢！” “是的，我当然记得，但是威廉森的夫人，我认为先坐到壁炉跟前喝杯热茶会更好点，是不是？你知道的，瑞丝还小，我总是为她的身体cao心不已。” “哦，上帝啊，我可怜的小瑞丝，我太能理解你的感受了，就像我的小天使一样，我也总是为她cao心不已。来快坐下吧，波西，波西，你怎么没有准备热茶？” 看着威廉森夫人大模大样的要吩咐波西去泡茶，乔伊莎直忍不住扶额。她事故该高兴，她这位天兵的母亲不会太局促也吗？ 都不忍看布克特夫人的表情，只看瑞丝低着头，抿着在嘴角的样子，她都能想见，在人家心中，威廉森夫人是什么德行！ 忍不住长长的吸上一口气，乔伊莎跟在威廉森夫人身后不断催眠着自己，你该清楚，只要跟在威廉森夫人身边，面子这样东西你还是别求了，只要不闹笑话就行！ 布克特夫人好像全没听见威廉森夫人那有些冒犯的话，扭头微笑着对身边的波西，轻声吩咐“波西先生可以给我们沏一壶茶吗？对了，我好像刚买了斯里兰卡的锡兰高地高地红茶，威廉森夫人要喝什么？” 威廉森夫人略显局促的看着布克特布夫人的样子，不自觉跟着模仿，手无数次的在两次的裙摆上擦着，脖子渐渐爬上一层红晕“可以的，斯里兰卡的锡兰高地红茶很好，我当然知道。” “那就锡兰高地红茶吧，真是抱歉，我居然疏忽了，忘了给女士准备一壶热茶，请稍等，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好，好的！”威廉森夫人又一次局促的抓起两侧的裙摆，眼珠开始黏在布克特夫人脖颈上的蓝宝石项链。并挺直了背脊，仰着脖子，试图将自己脖颈上的珍珠链子露的更多一些。 乔伊莎低头看着自己搁在膝盖上的双手，都不用看也知道，威廉森夫人一定在努力的寻找话题，想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势弱，只是不等她开口，布克特太太已经开始假笑着问起威廉森夫人之前的生活。 从他们渐渐破败的乡下庄园到威廉森夫人被欺骗一事，无论哪一件都是威廉森夫人急于遮掩的。偏偏人看起来还不像是在挖人的痛处。左一句“我可怜的乔伊莎，”又一句“哦，那真是太不幸了。“让她看起来极像是处于真心的关切。 直到说的威廉森夫人脑袋垂到肩膀上，威廉森夫人才收起这个话题，“对了，小乔伊莎有带家庭教师过来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跟着瑞丝一起上课，你知道的，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标准的小淑女是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当然，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正在为这件事情焦心不已呢，你知道的，她是我的全部，我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我的小天使跟前！” 乔伊莎听的不禁蹙眉，“母亲，我想打扰到布克特小姐学习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我们学习的进度不一样，你知道的，如果因为我耽误了布克特小姐，会叫我很不安的！。 威廉森夫人皱着那张胖胖的脸，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布克特夫人适时的微笑着说道：“请不用担心，我会叫门多查夫人将你和瑞丝的课程排开，你们不会影响到彼此的，而且，瑞丝学习有个伴也好，你知道的，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毕竟还是太孤单了。” “哦，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威廉森夫人喜不自胜，正要发表一大篇感谢的话，却被特弗夫人话题绕开，此次说的是最近伦敦的趣闻和贵妇之间经常聊的小话题。 但乔伊莎没什么心思听，而是半垂下眼帘，搁在膝上的手不止一次的揪住裙摆，做了几次深呼吸。说实在，这样凡是不由己的感觉，还真是该死的让人讨厌！！！ 布克特夫人说的那些，威廉森夫人一句话都接不上，只是干巴巴的重复着“哦，是这样吗？”“那真是太神奇了！”“是的，是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之类的。但整个人就跟坐在针毡上一样，从没有坐安稳的时候。丝质的长裙，早就被她抓的皱皱巴巴，偏她还要维持着她贵妇的形象，不能像个乡巴佬一眼的无知！ 乔伊莎松开手，微笑着抬起头，趁着布克特夫人喝茶的空挡，顺嘴插一句：“母亲不给布克特夫人说说你在法国的见闻吗？我想夫人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布克特夫人眼前一亮，就跟饿的两眼冒光的恶狼一样，开始第n次重复她的旅行感悟。而且比任何一次都要激动！看来刚才是给这位可爱的夫人憋坏了。 眼看着布克特夫人矜持的假笑渐渐绷不住，乔伊莎喝上一口茶，并舒适的叹息着。虽然有点折磨她的耳朵，但看布克特夫人那样的孔雀蔫吧下来更有趣不是吗？唔……好吧，她是有点小心眼，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