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临
老式火车上的环境真的很糟，就是你喷一斤香水，鼻尖还总是充斥着淡淡的煤烟味儿，乔伊莎都敢敢打赌，等他们到伦敦，一定跟刚出矿井的煤堆一样，从头到脚一身的黑！！ 她坐对面那个老妇人已经咳嗽第十三声了。能一边咳嗽，一边的保持着可亲的微笑聆听威廉森夫人描叙她完美的法国之行，不得不说，那也真是一门本事！ “哦，亲爱的，你知道的，他们是一群可怕的浪荡子，这是从他们一出生就决定的！，上帝啊，我真无法想象，我和我亲爱的小宝贝要怎么在那边生活下去！！”威廉森夫人说的很激动，短而富态的双手紧紧捂在她胸脯上，横rou满布的脸正试图作出受到惊吓的可怜模样。唔，好吧，那效果有点恐怖！。她分明看见，她对面那位年老的女士笑容有一刻僵硬，还是借着低头喝茶的动作才掩盖过去。 威廉森夫人对老妇人没能发出和她一样的感叹，稍有些些不满，也悻悻的端起茶杯和了一口，跟着皱眉抱怨火车上的茶水如何糟糕，尽管这是最好的车厢也还是比不上她家中赏给佣人的陈茶之类。她的声音拔的极高，乔伊莎敢打赌，就是站在这节车厢门口，依然能将她所有的话听的一字不差，尤其是那句予以强调的哦，上帝！ 翻开书的下一页，乔伊莎试图使她的注意全集中在书本上，事实上这是件困难的事情，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比母鸡还聒噪的女人来说！而偏偏，这几个女人还是她的母亲！！ 是的，乔伊莎就是那个正捂着胸脯作出受到惊吓状，自以为十分楚楚可怜的人的女儿。当然，这不是乔伊莎能选择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乔伊莎根本就不想坐在这个该死的车厢里边，更不会来到这个荒唐的世界！！ 没错，这层刚满十三岁的外国小萝莉外皮里边，装的却是中国女人的芯子！她不过是才出象牙塔的普通大学毕业生，过门都没跨出去过。却不想一次意外，给她送到了这里，天知道，虽然她有些仇富，羡慕嫉妒恨那些可以出国镀金的，可不表示，她愿意穿该死的英国，还是近一百年前的！！ 那个可怜又敏感的小姑娘承受不住母亲带来的难堪，给自己埋在浴缸里然后“忘了”起来，而悲催的她就接替这个身体活了下来，当然，顺手接替的还有这个母亲！ 乔伊莎捏着眉心叹口气，却不想这极细微的动作跟着就引来了威廉森夫人的尖叫“哦，亲爱的宝贝，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我的小可怜，”威廉森的夫人给她圈进怀中死死的抱住，粗硕的手不住揉搓着她的发丝。并试图挤出眼泪，看向对面那位老女士“亲爱的夫人，您可能不知道，我女儿是如此的娇弱可怜。上次竟在浴缸中昏迷过去了，哦，上帝，你都无法想象我当时是有多着急，我都恨不能代替她去沉受那样的痛楚。我的小可爱，我的小可怜，她是那么的惹人怜惜，我需要像照顾雏鸟一样小心翼翼的照顾她，才能安心……” “是的！”老妇人第无数次端起茶杯“每个女孩儿都是母亲心中的小天使！” “对，没错，小天使，她就是我的小天使！”威廉森夫人满是怜爱的看着怀中毛茸茸的黑色小脑袋，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真无法想象，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能那么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事实上，我更加担心，我可怜的小天使要找什么样的丈夫才足以与她匹配，无论是谁，我也无法安心的将我的女儿交给她！” “没错，没个女孩儿都是父母心中最棒的！”老妇人再次附和，在威廉森夫人再次开口之前，那老妇人先站起身，微笑着冲威廉森夫人道歉：“夫人所描叙的旅行真是有趣极了，但真抱歉，我想我必须离开一趟，去个洗手间。” 威廉森夫人微张着嘴，很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哦，上帝，看看我说的都忘了时间，您快去吧，请放心，我还有许多的旅行故事等着和您分享！” 乔伊莎窝在她丰硕胸脯上，，淡淡的看着老妇人以她这个年龄难有的伶俐动作往门口窜，乔伊莎倒是真有些好奇，迫使她如此不顾仪态张煌离开的，是她的母亲还是真的需要急着解决，毕竟她真的喝了很多水！ “哦，我的小天使，你在看什么？”无比高分贝的声音从她贴着的胸脯钻进耳朵，时时考验着她耳膜的韧性。乔伊莎艰难的从威廉森夫人胸脯中挣脱出来，扶了扶微乱的发丝“我亲爱的mama，我记得您以前更喜欢称呼我小宝贝。”小天使会叫她联想到插着翅膀的鸟人，事实上，她觉得天使和鸟人没什么区别，哦，差点忘了，天使脑袋上会顶着一个一块钱套三次的铁环！！ *** 自那老妇人去上洗手间，乔伊莎便一刻也不得安宁，耳边永远都充斥着威廉森夫人拔尖的咏叹调。她是多想抓起手中的书本给威廉森夫人砸晕过去，还这世界一个清静！呼……好吧，她算是知道了，烦事有因就有果，她不该不厚道的嘲笑那位可爱的老女士！ 所幸，那位女士去的时间虽然长，终究还是得回来的。看着那位可爱老女士不断抽搐的嘴角，乔伊莎这次没再不厚道的心里偷笑，而是支着下巴，静静看着阳光下金灿灿的麦田…… 到达伦敦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餐时间，乔伊莎和威廉森夫人提着大大的行李箱，好容易挤到了出站口，却迟迟没能见到威廉森夫人口中那为可爱的婶婶，就连她派的仆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母亲，你确定布克特婶婶收到信了吗？你知道的，如果再晚一点，我们可能会找不见可以落脚的旅店，我想您绝对不希望去小巷子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内的是吗？” 威廉森夫人站在那儿跟着枣核儿一样，探着几乎和肩膀连在一处的脑袋不断张望着，笃定万分“哦，我的小天使，你应该相信一个贵妇的教养。你布克特婶婶会作出最好的安排的，我的小可爱，你是不是累了？过来，碍着mama歇一歇！” 就像是印证威廉森夫人的话，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正统的西装，头发用发胶梳的展平，一副传统英国老管家打扮的人走到他们身边，毕恭毕敬的问道“请问是威廉森夫人和威廉森小姐吗？” 威廉森夫人仰着几乎看不见的下巴，用眼白看着来人，从鼻子里哼哼一声“是的，先生，请问您是？” 老管家略欠了欠身，礼貌的向乔伊莎两人问候“尊贵的夫人，我是布克特家的老管家，您可以叫我波西。夫人和小姐下午被邀请参加宴会去了，您知道的，这样的宴会向来很难拒绝，夫人让我代向您道歉！“ “是的，我也曾遇见过这样叫人苦恼的事情，但是，我想对于您这样资深的老管家的来说，守时应该不是困难的事情！“ 波西面色不变，弯腰彬彬有礼的向威廉森夫人致歉“真是抱歉，威廉森夫人。希望我的失误没能给您带来不便。” 威廉森夫人继续仰着下巴，跟个战胜的公鸡一样，挽着乔伊莎，雄赳气昂昂的坐进汽车内。 “母亲，您这样不会呼吸困难吗？” 被乔伊莎这一说，威廉森夫人这才绷不住，给下巴放下来哈吃哈赤喘着气，捂着胸脯，冲乔伊莎挤挤眼睛“怎么样？我的小可爱，你看见了吗，这才是贵妇该有的气度！你要知道，在这些人跟前，就要端出贵妇的架子，绝对不能叫他小看了我们。别忘了，你的父亲可是……” “我的祖父曾经有过男爵的爵位，父亲也是有名的富商，我知道的，母亲，您说的我都记得。但是，您是不是有些忘了，我们回伦敦的原因？”是打着投奔的主意来的，还希望人家怎么高看他们，那些邀请推不掉的话，也就骗骗威廉森夫人！ 被戳中要害。威廉森夫人难免有些讪讪，但跟着她又挺直了背脊，面上竟是得意之色“虽然是如此，亲爱的，但你要记住，你父亲留下的家产，足够你用下巴看着那些卑贱的仆人！” 乔伊莎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长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和她争辩这个问题。天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被她所谓的朋友骗了近三分之一的财产，他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 布克特夫人住在伦敦郊区的一个庄园内。早在她出门之前，就已经妥善安排好了乔伊莎和威廉森夫人的住处，所有的一切都完美的挑不出一丝失礼之处。但乔伊莎可不认为人家有多欢迎他们的到来！ “啊，这里让我想起了我们在爱尔兰的庄园，它几乎和这里相差无几，当然，如果在院子里能种上粉红色的玫瑰就更完美了，我记得我以前经常和当地的贵妇在玫瑰花丛中喝下午茶！” 威廉森夫人夫人假模假样的端着茶杯浅浅抿一口，望着庭院中的静静盛开的小雏菊，长长的叹息一声。南歌分明就能看见波西嘴角上轻轻挑起的嘲讽笑意。 也是，威廉森夫人有多少底子谁不清楚？偏她自己爱时时端着贵妇的架子，不被人嘲笑才奇怪！ “母亲，我想我们是不是该回房间梳洗一下，我记得刚才波西先生说过，布克特婶婶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回来了，您确定要用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去见她吗？” 威廉森夫人当时就捂着脸尖叫出声“哦，天呐，我的小天使，你应该早点提醒我才对，我的行礼箱呢，我的珠宝呢？哦，上帝，但愿我能早点找到我新做的丝绸裙子！” 乔伊莎微笑着看威廉森夫人慌慌张张的来开。搁下茶杯，一抬头，恰好能看见波西嘴角上还来不及收的嘲弄之色“其实不管是雏菊还是玫瑰都很美不是吗？波西先生？” “是的，威廉森小姐，他们各有各动人的一面。”波西答的毕恭毕敬，一丝不苟。 “我想人也像这些可爱的花朵一样吧”乔伊莎轻轻敲着茶杯，“不管是什么姿态，也一定有她美的一面，您说呢，波西先生？” 波西的背脊略僵硬了一下，紧接着又微笑着附和一声“是的，威廉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