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交易
这玉玺这么重要，自然，要拿去换更重要的东西。 我心中有了算计，轻轻地一笑。 我们在这个落脚的客栈不能呆太久，卜老头儿打算带着我回他隐居的村子里躲一阵，但被我拒绝了。 要隐居，也得等我眼前的这摊子烂事处理掉的，不然，我窝火。 用力地捏着手里的茶杯，可惜，茶杯没碎。 客栈本就不大，我们几个一来，把这小客栈包下一半。 来到偃月墨阳的房间，只见偃月被点了睡xue，没人解xue，她还在睡着。而墨阳，只是被喜来迁打了一下，现在已经醒了。 “楚姑娘，快放了我和偃月，主人那边正缺人手，我们两个彻夜失踪，明天的仗，可怎么打？”墨阳有些着急。 哼，他倒忠心。可人家九渊根本不需要。九渊明天就会跟塔娜明敏成亲，还要立塔娜为后，边境那边，金朱国肯定会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帮九渊，轩辕帝调走的那点儿兵，若是助赤王呢，边境就失守，金朱国军队趁虚而入，佰州城照样保不住。要是调走的兵返回边境，边境一时无忧，但佰州城，必破无疑。 我来到桌旁，示意墨阳跟上。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我拾起毛笔，写道：九渊不缺你们两人。你想和偃月一辈子跟在九渊屁股后面当仆人？ 墨阳皱了皱眉，但仍很礼貌地说：“主人从未把我们当仆人，我们自愿效忠主人。” 我微微一笑，又写道：那你们和夜阑，龙应扬是一个档次的？ 墨阳的嘴张开后又合上，半天才说：“不是。” 我再接再励，写道：九渊同塔娜成亲，佰州城，必破无疑。你与偃月救我，违军令在先，杀人在后，如何回去？ 墨阳想了想，没说话，一张臭脸拉得老长。 我忍不住笑，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我。 如我所料不错，定是偃月恩威并施，墨阳不得已，才跟来救我。谁曾想，后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等明天九渊他们发现马场中的两具尸体，以及树林中塔娜带来的军队，他们两个，必然是头号疑犯。 见墨阳不出声，我又写道：如今九渊大事必成，你们二人，大可功成身退，去过自己的生活。难道，你想让偃月一辈子受命于他人？偃月得罪塔娜，如今塔娜又是皇后，九渊为了江山，连我都可弃之不顾，何况偃月？ 我又下了一剂重药。不怕墨阳不动心。 偃月对九渊，那叫一个忠心耿耿。她是宁可回去送死，也不愿背弃九渊。但墨阳不同，墨阳他心细如尘，我说的这些，他早就明白，他缺少的，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能说服自己的契机。 本来，这样的机会是不存在的。但是有我在，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依楚姑娘的意思，我和偃月，该如何？”墨阳收起了臭脸，定定地看着我。 听了他这句话，我知道，这件事，基本成了一半。 于是，我写道：离开九渊，过属于你们自己的日子。 墨阳的双眼蓦地放出神采，那一瞬间，我觉得，墨阳很男人。 一个男人的相貌，成就，固然可以成就他的气魄与魅力。但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关怀与热切，更能突显他的气概。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认为，是一句好话。 眼见墨阳已经同意了，我就又写道：不过，你们要等几天。我有办法，让你们光明正大的离开，不做逃兵，不做罪臣。 “那我等楚姑娘的好消息！”墨阳朝我一抱拳，转身点开偃月的睡xue。 墨阳同意了，偃月的事，就好办得多。 把计划告诉了偃月，一开始，偃月自然是不同意的。 不过关键时刻，墨阳一声吼：跟我走！ 墨阳那由内而外散发的男人对女人的热情，关切，瞬间就把偃月迷倒了。 一向大咧咧的偃月，红了脸，不作声。 我张着大嘴，想哈哈大笑，又怕嗓音奇怪，吓着他们俩，只好忍着。 偃月瞅着我，对我说：“青环，你的嗓子……” 我冲她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哑不哑的，我不在乎，自然也懒得去绞尽脑汁医治它。 偃月墨阳的事成了，我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得意。 高兴的是，我的好姐妹，终于有了好归宿。得意的是，我挖了九渊的墙脚，怎能不心生欢喜？ 再也忍不住了，我桀桀地怪笑，惹得偃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九渊啊九渊，我不怪你。毕竟，你不欠我什么。但是呢，你又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不觉得太贪心了点么？说到这点，我倒是有些喜欢方承影了。看看人家，决定了要江山，那就不要美人，免得自寻烦恼。所以，我看不起你，九渊，你可别怪我啊。 之后几天，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卜老头儿派人出去打探九渊那边的战况。 九渊如愿娶了塔娜明敏，也立了塔娜为后。 轩辕帝从边境调走的兵，至今未到佰城。也不知是中途回边境救急了，还是被追杀而来的金朱国军队消灭了。总之，赤王的援兵，是来不了了。 而九渊率领军队，终于如愿，攻破了佰州城。 赤霄和云舒，被活捉。 我心下叫好，赤霄终于被捉了。这下，看他敢不敢给人当炮灰！ 没事儿闲的，替轩辕帝卖命，这下可好，连自己老婆都一起被抓，看他还敢不敢得意！ 我仰天又是一阵桀桀的怪笑，周围一群人都扁着嘴，忍受我的魔音入耳。 叫卜老头儿准备好马匹，我带着偃月墨阳前往佰州的战场。 今天，是九渊破城之日，他自然是要在佰州城里犒赏三军，然后，再讲讲话，感谢啦，鼓舞啦，再接再励之类的。 所以，我选在今天，同他谈条件。 我没让卜老头儿他们跟着。要是九渊成心要扣留我们，卜老头儿来了也没用。说不定，九渊见了他们，会起疑心，弄不好为了报鬼城之仇，把他们大卸八块也是有可能的。 但我猜，九渊不会为难我的。他啊，又要顾念昔日的情谊，又想要玉玺，怎么会为难我呢？ 我，偃月，墨阳三人，骑着马来到佰州城。 果然，远远地看到，排列整齐的十万大军，恩，现在顶多有六万，战死的，病死的，不在少数。而九渊，身批铠甲，威风凛凛在站在大军前喊话。 我们三人骑着快马，远远地冲过去。 九渊的部下命士兵手持弓箭，瞄准我们，一旦我们有什么异动，就把我们射成刺猬。 九渊认出我，偃月和墨阳，便摆手让他的部下放下手里的弓箭。 眼见九渊到了我的射程之内，我拈弓搭箭，将写有书信的箭，射向九渊。 然后，我便和偃月墨阳停在原地，不再向前。 箭离九渊的胸膛仅有一拳之隔时，九渊伸手接过那支箭，远远地看我。 看什么看？若不是我内力提不起来，这支箭，不把你穿个透心凉才怪！ 我不屑地瞄了他一眼。当然，这么远的距离，他是看不到我的表情的。 眼见九渊拿下箭上的书信，展开，然后一摆手，他身边的夜阑，龙应扬和沸大叔，也一同上前观看。 我咧嘴一笑。信上写着：放了赤霄，浅云舒。还偃月，墨阳自由。洗我罪名，归我清白，从此，两不相欠，相逢不相识。 当然，最重要的是，信的左下方，我的落款处，盖着四四方方的红印：天命诏诏。 这个交易，他应该感兴趣吧？ 远远地看见，九渊把书信交给夜阑。 看样子，他是让夜阑判别印迹的真假。 夜阑还真是个人才，什么都懂。我暗地里赞扬了一句。 等了半天，终于，赤霄和云舒被带来了。 九渊学我的样子，拈弓搭箭，准备回书信给我。 我咽了口口水，连忙催促马儿往偃月身后躲。 马儿刚调头，一支箭带着风声，扎在马蹄旁边，溅起一小撮灰尘。 马儿受惊，满地乱转。我安抚了半天，它才老实。一看这马，就没经过训练。我拍了下它的脑袋，不满地想。 蹦下马，像拔萝卜一样拔出射进土里的箭。惹得远处的几万大军哈哈大笑，那笑声，震天。 我不在乎地拿下箭上的信，蹿上马，和偃月墨阳凑在一起看。 信上写着：成交。 赤霄和云舒手上的绳锁被解开，推到前方。 我乐呵呵地骑马迎接，让偃月墨阳原地等我。 我骑着自己的马，同时让偃月把马让出来，自带马匹，去接他们。 到了跟前，云舒撅着小嘴上前拉住我的手，但她没哭。 我握住她的手，咧嘴笑个不停。扭头看看赤霄，披头散发的，但那双鹰眸中锐利的目光，不曾变过。 我把玉玺拿出来，温润的玉，在阳光下，同样刺眼。 把玉玺扔给九渊，让赤霄和云舒共骑一匹马离开。 九渊照例把玉玺递给夜阑，验真伪。 夜阑冲九渊点点头。 九渊看向我，一张冰山脸，不喜不怒。 见没什么问题，我骑上马，准备离去。 走之前，我看了眼龙应扬，见他神色哀伤。 我冲他一笑，用手指了指燕支，然后双手握拳，大拇指伸出，弯曲，相碰。 祝他们白头到老！ 燕支红了脸，龙应扬扑哧一笑，一扫刚才的哀伤。 这就对了嘛。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你还有别的要求吗？”九渊冷声道。 我眼珠转了转，想多要些银两。但又一想，觉得不要得寸进尺的好。 我摇摇头，骑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