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舍身救她
夏以沫呆呆的望着那突然向她袭来的巨大黑影 月色下,她看清那是一只巨大的成年雪豹 夏以沫悚然一惊。完全不知所措的愣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它向她扑来 电光火石之间,夏以沫只觉整个人突然被一具温暖的身子紧紧抱住,熟悉的气息,盈满她的鼻端,清冽似雪后白梅初绽刹那间,却被浓重的鲜血气息掩盖 他就那样完完全全将她罩在他的身下,任由发了狂的野兽,扬起利爪,狠狠擦过他毫无防备的左肩 夏以沫看到,他冷峻的眉眼,在一刹那痛的紧皱的模样,他抱着她的一双手臂,将她勒的那样的紧,即便在雪豹袭上他的瞬间,也不曾有丝毫的放松 夏以沫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闻到血腥气的野兽,越发狂躁起来,再次向他二人袭来 宇文熠城将她紧紧护在身后,因是家宴,他身上并未带兵刃,眼下惟有力搏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却突然刺中那雪豹的后膛 却是随后跟来的宇文烨华。 受了伤的野兽,瞬时哀吼一声,原本一双蓝色的眼珠子,更是变得猩红起来,蓄势待发,直向宇文烨华扑去 男人堪堪躲过了它的一击。 这个时候,闻声而来的侍卫们,也纷纷赶到,瞬时围成一堵人墙,将受了伤的宇文熠城及夏以沫团团护卫住 狂性大发的雪豹,越发凶猛,几个迎上前去的侍卫,都无一不伤在它的利爪之下。 夏以沫脸色发白,身旁的男人却忽而从近处的侍卫手中,夺过一柄利剑,然后将她轻轻推到了宇文烨华的怀中 “宇文熠城” 夏以沫嗓音发涩,本能的唤道。 “看顾好她” 男人却只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低声向宇文烨华嘱咐了一句,便提着剑,向雪豹刺去。 宫灯十里,月白花香,此时此刻,却是灯映剑影,花染血腥,月色下,一袭靛蓝刻丝暗金松纹的长袍的宇文熠城,目光清冷,长剑如虹,直取雪豹的咽喉 剑光过处,扬起的血花,喷薄如浓雾,奋力挣扎的野兽,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而这一击之下,宇文熠城也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抵地的长剑,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男人缓缓倒了下去。 偌大的院落里,一时静寂无声。夏以沫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亦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推开宇文烨华的,只踉踉跄跄的奔到那个男人的身边,扶起他之时,她整个人都在不自禁的轻颤 望着她吓坏了的模样,宇文熠城朗俊的眉目,微微皱了皱,“不要怕”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向她全无血色的脸颊,似要将她所有的不安,一并抹了去一般,“我在这儿,它伤不到你的” 男人的嗓音极轻,竭力压抑着声线中藏也藏不住溢出来的虚弱。 “宇文熠城” 拼命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除了这四个字,夏以沫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男人的左肩,数道爪印,深可见骨,汩汩往外冒着黑色的血珠 他冷峻的脸容,此时此刻,一丝血色也无,苍白如纸,可他定定的望住她的一双墨眸,却柔软似盈盈秋月,仿若整个世界,惟有她 夏以沫紧紧抱着他,她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怕她一松手,他就会离她而去,再也寻不回来。 一旁的宇文烨华,目光微凝,在落向男人的肩头的伤势之时,锐芒陡然一盛。 “那雪豹的爪子上有毒” 突如其来的认知,令夏以沫整个身子都是一僵。 乌黑血迹,与男人靛蓝袍子融在一起,浸透了,湿漉漉的,guntang而冰冷,夏以沫望着沾在自己手上的男人的鲜血,一时之间,心痛如绞。 “宇文熠城你不要有事” 嗓音发颤,夏以沫低低唤着怀中已近昏迷的男人。 似听得她的声音,宇文熠城费力的张开眼睛,恍惚间看到她担心的模样,男人一张凉薄的唇瓣,甚至微微扯出一抹弧度,“我没事别怕” 虚弱的几不可闻的嗓音,未说完,已被一连串的咳嗽取代,男人一张俊颜,脸色越发苍白,到最后,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夏以沫抱着他微冷的身子,跪倒在地,怀中的男人,此时此刻,双眸紧闭,脸容如纸,那样强势的一个男子,如今却了无生气的倒在她的怀中,像是随时随地,都会从她的眼前,消失无踪一般。 夏以沫突然说不出来的害怕。 “宇文熠城,你不要死” 女子神色凄惶,呢喃一般出声。 她不知道,如果怀中的男人,真的救不活的话,她要怎么办 大抵只有陪着他一起 夏以沫茫然的想着。他是为着救她,如果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么,她惟有陪着他一起赴死 这很公平。 夏以沫更紧的抱住了怀中的男人。 天边,月色如洗。倾泻了一地碎银子般的流光。衬着大理石路面上的斑斓血迹,妖艳而诡异。 夜凉如水。 屋里,无数的太医,进进出出,一个一个面容沉重,不时低声商讨着救治的方案。 夏以沫呆呆的站在那儿。紧阖的帘子,遮住了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的所有情况。 她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更不知道,他身上的毒,能否解得了 她想去看他,想要陪在他的身边。可是,她的双脚,就像是钉在了原地,没有力气抬起半分。 脑子里一片混乱。惟有那个男人的身影,一遍一遍的划过她的眼前,除了他,再也想不到任何人。 连向婉儿气势汹汹的向她掠过来,都没有察觉。 耳光清亮。 在一片沉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响彻。 脸颊火辣辣的浮起疼痛,夏以沫却不觉得,只茫然的抬头,望向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夏以沫,你就是个祸害” 恶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的向婉儿,犹不解恨,咬牙切齿的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能让陛下不顾性命的救你如果陛下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 夏以沫望着她愤恨的模样,眼底却是一片平静,转眸,女子望向那个躺在床上的身影,幽幽开口道: “不用你动手” 女子嗓音极轻极浅,“如果宇文熠城有什么事的话,我也不活了” 她说的那样的平静,就像是月色下泛着微微波澜的一池秋水,清凉入骨。 向婉儿似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说,一时愣了愣。 半响,女子方恨然道,“夏以沫,就算你死一百回,也及不上陛下的命重要” 话音未落,却被纪昕兰厉声打了断,“够了” 一向端庄自矜的女子,此时此刻,精致的面容,却是一片雪白,有些骇人,“陛下如今生死未明,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争风吃醋来人,将向婉儿和夏以沫带下去” 立时有宫女上前。 “皇后娘娘” 向婉儿一壁不满的开口,一壁拼命的挣扎起来。 “我不走” 夏以沫却是语声极淡,她的眼睛,仍旧落在那个男人的方向,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哗,都与她无关,“我要留在这儿,等宇文熠城醒来” 说这话的女子,澄清透彻的一双眼眸,此时此刻,一片漆黑,远远望去,竟是一点光亮也无。 上官翎雪望着她,心中微微一动,旋即却是沉了沉。 “夏以沫,你不要得寸进尺” 自觉权威遭到了挑衅的纪昕兰,几乎将一口银牙咬断,“将她给本宫带下去” 几个宫人面面相觑了许久,立时上前,粗鲁的拉扯起夏以沫。 “住手” 恰好走出来的宇文烨华,立刻阻止道。 “沫儿,你没事儿吧” 男人快步向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说出口的话音,终究是藏也藏不住的一紧。 夏以沫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攥着他的手臂,一双澄澈的眸子,却依旧痴痴的望住宇文熠城所在的方向,只一迭声的焦切的问着: “宇文熠城呢他怎么样了” 她只担心他。尽管看不到他,但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谁也容不下。 宇文烨华眉目黯了黯。敛去了,柔声开口道,“太医已经找到了解药,正在施救” 一句话,令所有人揪着的一颗心,都不由稍稍松了松。 “我想去看看他” 嗓音干哑,直到此刻,夏以沫方才敢出口。 “不行” 纪昕兰想也未想,即冷声拒绝。 “皇后娘娘” 似不忍身旁的女子失望,宇文烨华沉声开口道,“皇兄是为着救沫儿才受伤的想来,皇兄醒来,会想见到她” 一句“皇兄是为着救沫儿才受伤的”,如一根尖锐的刺一般,狠狠刺中在场的其他女子。 一时之间,各种怨毒与妒忌的目光,纷纷落在夏以沫身上。 夏以沫只觉心头一片凄苦。宇文烨华说的对,那个男人,是为着救她,才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的 是他不顾性命的救了她。 这一刻,她只觉说不出的难受。 她最不想相欠的那个人,如今,却是欠他最多。 夏以沫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来偿还。 纪昕兰恨恨望了她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拖着繁复宫裙,拂袖而去。 上官翎雪静静的站在原地,目送那个女子,走进男人的房间。一双剪水般的双瞳,此时此刻,卸去了对那个男人的所有担心和关切之后,惟余一片沉静,遮住了瞳底深处,一切最真实的情绪。 在宇文烨华望向她的时候,回眸亦望了他一眼,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旋即,女子便又转回了视线。 偌大的宫殿,一时什么声音也无。沉寂如同坟墓。 躺在床上的男人,依旧没有醒。 他肩头上的伤口,已经敷了解药,却仍有丝丝鲜血,不断的渗出来,染透了雪白的纱布。 夏以沫定定的望住他。此时此刻,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儿,一张清俊的脸容,虽已褪去了先前中毒之时的青灰之色,却仍旧苍白一片,他古潭般幽邃的一双寒眸,紧紧阖着,遮去了濯黑瞳仁里素日的冷漠和如剑锐芒,显得异常柔和;他凉薄的唇瓣,亦轻轻抿着,削薄的弧度,形如丘比特弓一般
她一向知道他长得好看,却似乎从来不曾像这一刻这样细细的看过他。 夏以沫不由的伸出手去,轻轻抚向男人的脸颊。沿着他浓黑的眉毛,狭长的眼角,越过他锋锐的颧骨,再到他凉薄的唇角 夏以沫不由手势一顿。 尽管她与他已经有过太多比这更亲密的动作,可是,在他清醒的时候,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的看看他。 而就在不久之前,她差一点就失去了他 他不顾性命的挡在她面前的情形,就在眼前,不需刻意回想,就仿佛烙印在脑海深处一样,此生此世,只怕都磨灭不了。 那样危险的境地,他就那么不顾一切的挡在她的面前他不要命了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救她 夏以沫不知道。 太多的情绪,像是涨潮的汐水一样,慢慢淹没上来,令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顿在男人唇间的手势,此时此刻,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带出来的丝丝热气,一点一点拂在她的指尖,如此guntang,不断的提醒着她,他还活在这个世上的事实 他还活着,没有死。 这样的事实,令夏以沫是如此的庆幸。 她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不在了,会怎么样。她亦不知道,当他命悬一线之时,她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唯一清楚的是,她不想他死她是那样的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还好,他没事。 他没事。 不断的重复着这个事实,夏以沫轻轻笑了笑。 他活着,她很高兴。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夏以沫不由轻抚向男人的唇瓣。 他的吻,一向强势而霸道,但他的唇,却是这样的柔软,带着些微的干燥 他应该渴了吧 一念及此,夏以沫就打算起身,为他倒点水只是,她顿在他唇上的手势,还未得及的收回,却被一股微弱的力度,轻轻抓住 夏以沫下意识的转眸看去,一下子撞进男人甫睁开的濯黑瞳仁里 “宇文熠城,你醒了” 许久,夏以沫方才寻到失去的声音,呢喃的声线,在出口的刹那,却终究不由带了丝丝哽咽。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夏以沫紧张的问着,却犹不放心,“我去请太医” 男人修长的大掌,却兀自握住她的手不放,“不要走” 许是急于将她留下,男人太过用力,一下子牵扯到肩头的伤势,宇文熠城眉目不由微微一皱。 夏以沫果然不敢再乱动,“我不走你好好躺着” 宇文熠城定定的望着这一刻,她对他的关切与担心。 夏以沫被他看得有些发憷,一刹那,心突然跳的飞快。 一时之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一片沉静。 许久,夏以沫方才寻回一丝理智,轻声开口道,“你渴不渴我去倒点水给你喝” 握住她指尖的大掌,瞬时又是一紧。 夏以沫只能顿在原地。 又是一阵沉默。 “我昏迷的时候” 男人清冽的嗓音,犹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与沙哑,却是异常清晰,“你说过什么” “啊” 夏以沫没反应过来。 男人语声极低,“如果我有什么事的话,你也不活了吗” 这样的一番话,从宇文熠城口中说出,似带了无尽的缠绵悱恻,情深意重,“夏以沫,你当真愿意与孤一起同生共死吗” 同生共死 耳畔突然划过这四个字,夏以沫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面的男子,却灼灼望住她。一双濯黑的眼眸,虽虚弱,却带着异样的神采。 夏以沫被他瞧得有些心慌意乱。半响,方道,“你当时不是昏迷着吗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 宇文熠城望着她清丽脸容上,此时此刻,浮着的一层微微恼意,薄唇抿出一抹浅笑,“我当时虽没法醒过来,但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抬眸,男人定定的望住她,“夏以沫,你的心里,有我” 从男人凉薄唇瓣里,一字一句,吐出的每一个字眼,就像是一缕清风一样,轻轻拂过夏以沫的耳畔,直吹进她的心底。 她的心里,有他吗 他说的是这样肯定。 那一刹那,当他不顾性命的救了她之时,她对他所有的关切与担心,她害怕失去他的那种强烈 这一切,都是源于她的心中,有他吗 夏以沫不知道。 “为什么要救我” 许久,夏以沫突然轻声开口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