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撤离动员
所谓的滴血神术其实就是输液，对于医术已经相当精湛的老郎中而言，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原来心目中的滴血神术如此简单，只要把针头扎进血脉，让药水顺着血脉流遍四肢百骸就可以了。 “这就是输液了，你们学会了没有？” 输液确实很容易，经过宝珠师傅反复演示几次之后，老郎中们就学会了。但是他们心中清楚的很，“输液很简单”这种话只能由师傅宝珠说一说，对于他人而言，依旧是神乎其神的绝技，因为这门医术最关键的不是那个“输”字，重点在“液”上面。 如何配制可以和血脉相溶的药液这才是“滴血神术”的精髓，如果不会配制药液的话，就算是会输液的手法也没有用。 经血脉而达心田的药物，看起来好像是水一样的液体，其中必然饱含着无数精妙的药理，绝对不是说随随便便什么药水就可以往血脉里灌的。这可是直达心田的药物，万一要是药液配制的不对，会出大麻烦的。 “这个药液的配制确实很要紧，无论什么样的药液，必须和人体自身相吻合，和血液越接近越好……这个道理一时半会恐怕你们也不会明白……” 三百年后的药理和老郎中们所掌握的那一套阴阳表里的理论有很大差异，说不上哪个更加高明。因为风格迥异，绝非一两句话就可以做到融会贯通。 其实不光是四个老徒弟不明白药液的配制，宝珠自己对西药的使用还是处于入门级呢，当然说不大清楚。 既然宝珠师傅会配制灵药，又有输液这种可以直达心田的用药手段，几个老徒弟顿时感觉底气十足，感觉战胜千里瘟仅仅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宝珠当然知道仅凭输液根本不可能击退病魔，很严肃的对这四个“得意门生”说道：“千里瘟是什么病也不需要我多说，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你们应该很清楚，我也就不废话了。输液确实可以抵挡一阵子，要是彻底击退千里瘟，工夫还要用在输液之外。我现在说一下系统化的治疗方案……” 符栋的医术之所以比宝珠要高明的多，其根本之处并不是以为科技的先进，而是因为理念的系统化。 做全面而又周详的预先筹划，经过万全的准备，制订出至少两套事无巨细总揽全局的安排，做到进退有据，这才是现代医术的真正精髓。 亲耳听到宝珠师傅一条条的安排，一道道的准备，老郎中们彻底服气了：这个师傅认的一点都不冤。 宝珠只所以可以做大家的师傅，绝非只是因为懂这么一点滴血神术，而是因为她已经站在更高的战略层面看待病痛，把各种医疗手段运用的淋漓尽致。就好像两军交锋一般，某个士兵再怎么勇猛也不可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只有那些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指挥家才是胜负的关键。 宝珠所提出的系统化治疗方案，就好像是一场战争的前期谋划，输液这种新奇的手段固然有效，却只能当作奇兵来使用，真正要想全面胜利，必须直面千里瘟的威胁，以堂堂之师击煌煌之阵，没有半点取巧的可能。 听完了宝珠的系统化治疗方案，四个老郎中顿时就知道了自己和师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了。 先不说宝珠的医术怎么样，光是这个治疗方案，就需要深厚的医学理论作为基础，以丰富到了极点的经验作为铺垫，如果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神医，想都想不到如此精密周详的计划。 这就叫专业，这就叫系统化。 这已经不是医术高低的问题了，而是对于医道的认识深刻到了某种程度的自然反应。 “师傅的医道之深，弟子望尘莫及，终此一生能及师傅之万一也会含笑九泉……” “今日弟子方知道医术和医道的区别，师傅的造诣令弟子仰之弥高！” 这个系统化的治疗方案完完全全就是符郎中的心血，也是人类在经历了无数次大疫情之后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其中包含了无数血的教训，就这样被宝珠给“窃取”了。 老郎中徒弟由衷的称赞让宝珠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不过她知道这个方案完全就是现学现卖，不是自己的真本事，“老脸”一红就把话题叉开了：“千里瘟之疫情汹汹，不得不多花点心血做安排布置，你们把这个方案腾抄一下，给你们的学徒……给咱们杏林派的弟子都看看，要让大家做到心中有数，治疗起来也更加有效一些。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四个“得意弟子”捧着师傅的“心血结晶”各自出去安排，宝珠则打来抽屉和符郎中讨论问题…… “什么？现在还没有做全面的疏散隔离工作？你那边的政府……官府到底在磨蹭什么？如果在是我这边，出现这么大的疫情，疏散、撤离、检验、隔离等等工作早就全面展开了，而且是每半个时辰上报一次，万一出了差错……别说出差错了，哪怕是报告的不够即使，也要有无数官员被免职……被摘掉顶戴花翎……” 符栋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这种程度的大疫情，要是放在三百年以后，各级卫生部门早就做出反应了。不仅是卫生防疫，还包括交通、物流以及其他政府部门，早已经实施了全面动员，要是象这样白白浪费这么多天的话，会有一大批官员老爷被判刑！可惜的是这不是三百年后的现代社会，而是官僚主义盛行的康熙末年。 宝珠的“重大疫情报告文书”虽然早已经递上去了，却如石沉大海一样没有消息，直到如今也不见官府有任何动静，宝珠的心里急的好像猫抓一样！ “不能再等了，绝对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既然官府置若罔闻，你就要撇开官府自己行动。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也要弄出一个隔离区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以你的家为核心，附近一定区域的人口必须撤离，这是底线！” 进行大规模的民众疏散，这话说起来简单，真正要做起来的话，哪有那么容易？ 光是这一个小巷子里，就有二十多户人家。如果进行彻底的疏散，这一百多口子怎么办？他们能搬到哪里去？甚至还有几家开着店铺做着生意，让他们抛家舍业的离开，恐怕不那么容易！ 可是千里瘟已经来了，局面已经如箭在弦，不撤的话损失更大。无论如何也要动员大家离开！ 宝珠知道这是得罪人的事情，可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试一试！ 第一家动员的对象就是隔壁是四哥四嫂。 “四哥，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家里来了许许多多的病人。我老实告诉你吧，这是千里瘟。” 四哥收拾着卖rou是家什，漫不经心的反问：“千里瘟？啥叫千里瘟？” “就是一种很可怕的恶疾，极易传人，稍有不慎就会染病……” 宝珠把千里瘟仔仔细细给四哥说了一遍：“为了安全起见，你和四嫂必须离开这里到乡下去避一避，等千里瘟过去再回来！” 四哥这个人性子直，说话也爽快：“宝珠妹子，你把千里瘟说的这么邪乎，我这心里还真有点泛毛。可你也看到了，我们两口子全指望这个rou铺过日子呢，我们能到哪里去？我们走了之后rou铺的生意咋办？” “四哥呀，现如今是先顾命，哪里还顾得上rou铺？” “不顾不行啊，我这rou铺好歹也是个买卖，一天能进不少钱呢……” 连通情达理的四哥都不大理会宝珠的撤离建议，其他人家就更不必说了。 “你的铺子一天可以赚多少？” “最少五十文，要是生意好，一百文都不止。” 宝珠毫不犹豫的摸出一锭银子：“这是五两，算是补偿四哥你一个月的损失，四哥你赶紧走吧，万一要是染了病可就真的麻烦了！” 四哥起早贪黑的杀猪卖rou也赚不了几个小钱，看到宝珠掏出银子补偿自己，脸色腾的就红了：“妹子，你这是做甚？我怎能拿你的银子哩？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就是舍不得铺子……算了，啥我也不说了，这就关了铺子到乡下去避一避。” 本以为劝大家疏散会很艰难，想不到四哥如此爽快，三两句话就同意了。 顺利的有点不敢想象！紧接着又做了几家的动员工作，虽然开始的时候有点困难，可只要宝珠一拿出银子来补偿大家的损失，所有的困难无不迎刃而解，这让宝珠欢喜异常。 只不过是半天的工夫，就已经有一半街坊接受了宝珠的建议。 原来街坊们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看来这个工作很好做的嘛。 宝珠这么认为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毕竟是热土难离，怎么可能因为三两句话就离开家乡？ 街坊们之所以很容易就接受了宝珠的建议，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首先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宝珠过低的估计了千里瘟的爆发程度。 这几天来，患病的人数急剧增加，几乎所有的药堂都是人满为患，很多人已经感觉出不对头了。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人有钱去治病，相对于拥挤在药堂里等待治疗的那一部分人，更多人是因为贫穷而只能选择硬挺着。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走着走着就上吐下泻的患者不在少数。虽然人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感觉到了疾病的临近。 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再加上宝珠“阎王敌”的盛名，由不得人们不相信。 连神医宝珠都说的这么严重了，宁可辛苦一些少赚点钱，也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撞那个五五之数的大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