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段：破茧】二百二十一、逝去的宫殿
一战，在流砂的意料之外。流砂之所以会放心让祁雷的攻击范围内，就是因为他料定紫澜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但是紫澜还是让他出乎意料了。 雷对战祁玉，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了紫澜的意图。对局开始至今已经过两个小时，该作的准备也基本上完全了。紫澜正式开始攻击，若雷能够吞下祁玉，对巨浪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只是，此时此刻的流砂，却只呆若木鸡，看着祁玉拉大着嘴角笑着，眼睛没有普通人那般微笑时候的弯起，反而是瞪得更大，空洞地可怕。 风环绕在这片区域，沾染了血腥和灰尘的气味。 冷得全然没有天该有的和熙。冷得仿佛找不到一丝人上该有的温。 流砂指尖冷得麻。 而听到祁玉的笑声，镜纱不由打了个寒颤。 雷已经整装开了自己的位置，看着他的背影，再想到祁玉的能力，镜纱不喊出了声：“雷……”也不管这样直接叫刚认识一个不久的男子的名字，是否会失礼。 雷停步，困惑地转头。即临战，他不知镜纱叫他做什么，因为严肃，绷紧的脸也让那道刀疤显得格外狰狞。 纱手插在大衣地口袋中。似是想说什么。然而想到了之前地经历。却心有余悸地揪起了眉头。只是。这样地表。于她。依然漂亮。 没等到回答。以为镜纱像以往他见过地许许多多人那样。被他地刀疤吓到了。却在这个时候。听到镜纱开了口：“等一下。千万。千万不能和他对视……” “嗯？”听到这句话。雷还一头雾水不明镜纱地用意。细细一想却明白了过来。当初水镜迷宫中五分钟试探地时候。镜纱对战地对象。就是祁玉。 她是在关心自己。不管是不是因为此时自己代表地是o这一方。至少她出言提醒了自己。这本意便是好地。 雷想到这里。豁然一笑。用低沉浑厚地嗓音。对镜纱说道：“谢谢镜纱姑娘……” 那一刻。雷脸上地刀疤。也仿佛被柔化了一样。再不刺眼骇人。 镜纱仿佛可以看到雷凶相的外表下，那个笑容背后，属于他个人的温柔。 祁玉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这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事——精致的五官镶嵌在鹅蛋脸上，皮肤白皙光滑，一黑色的短褂虽然简朴，却更显得他晶莹剔透，琉璃质感，漂亮得就仿佛是供奉在祠堂的瓷娃娃。 若他是个普通的男孩子，定然会受到无数人的喜。 可是祁玉不是普通人，那一双眼眸，便被按上了地狱的影。 雷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孩子便掉以轻心。即便没有镜纱提醒，雷也能够察觉到，祁玉的那双大眼睛，并不寻常。只望一眼，便好像周围的颜色全部黯了下来一样，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过去。 雷努力控制自己的精神不被影响到，抽出短剑便开始了对战。 这是当初招选的时候雷便用过的招数。将雷电能力储存在短剑之中用以弥补自己天生唤雷能力的缺陷。 原本，雷的唤雷能力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冷却，五分钟，足够让一场对战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雷不想因此而错失胜利的良机。 而在琥蒙城一役过后，雷也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他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不想在重蹈覆辙曾经的悲痛了。 可以说，这几个月，他一刻都没有怠慢过训练——天草，小满，镜绣，藜，慕容蓝，洛瑶，却云，甚至米都被他拖过来当陪练。当然，努力是有结果的，现在的雷，不消两分钟便可以再次进行零电阻雷电释放，只不过，这两分钟已经是极限了。那之后雷无论如何训练也突破不了这个极限。 不过，相比起五分，两分钟已经是飞跃般的进步了。 雷不求太多，至少这一战，他不能输。 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雷几乎是在就对祁玉采取了近，短剑的尖处是一点明亮的蓝光，随着雷飞地削击游走划拉出道道刺眼的光迹。然而祁玉却是笑着，无声地笑着，这样的笑容，生硬，如同画皮般可怕。风灌满了祁玉短褂的袖子，隐约可见他一双的小手半握着，丝毫不见捉襟见肘之态。 祁玉形轻盈地躲开了一次又一次狠厉的攻击，乍看之下，似是一片轻薄的纸片，柔弱无力，随风飘浮，仿佛一击便能够毁灭。 可是雷却怎么都攻击不到他。 不得不使用绝技了。雷想着，手指间骤然聚集起了丝丝游走的光路。 短剑剑上密布亮眼的雷电，只瞬间便炸裂了开来。 “嘶啦——” 雷的第一击零电阻，在他侧一丈的范围之内，爆开了一个球形的电击空间。 紫澜立刻想起了招选第四轮，雷闯祸的那个时候，也是漫天的雷光纷飞。这一击的威力，自不用多加怀疑。一人致死，八人重伤。纵是青的神降体制，强行防御之下也还是落得重伤，更何况是拥有着，看似孱弱的祁玉。 然而，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 雷强力的电击攻击之下，一道影却轻松脱离开了球形空间，了丝丝电流，然后消散在了空气中。 待到看清，雷也惊愕地倒吸 冷气。 退到安全距离的祁玉侧，不知何时环绕起了三个暗金色的球。 圆球在他的体周围飞旋转着，形成了道道轨迹——那是由等大小的三个圆环，呈六十度角在祁玉的前后相交于一点，却又互相不干涉。正好将祁玉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金光照耀得祁玉上那间黑色短褂熠熠生辉，再不见之前朴素之态。 而最重要的是，雷的零电阻攻击，被三个金色圆球全然挡了下来，没有伤到祁玉星星点点…… “……”雷才微怔了一，祁玉的嘴角便咧开了更大的弧度，然后双脚竟如幽灵般离地，飘忽着朝向雷这头过来。 说是飘忽，度却极快。 雷心道不妙，慌忙架起短退让躲避，却还是被金色圆球击中了手肘。 纵是雷忍耐非凡，也不由痛得“唔”了一声。 在那之前，雷牢记镜纱醒他的，不能和祁玉对视。所以，纵使是使用短剑近攻击祁玉的时候，他也是刻意错开目光。然而这一痛，却叫他闪避的时候滞了半刻。 后睁开眼，便看到祁玉如鬼魅般整个人倾到了自己的跟前，短被吹得全部掀到了后面，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 一刻，雷仿佛听到了，祁玉那无声的笑容背后，冷的“嘻嘻”声，如是地狱前来索要人命的小鬼那般。 黑_的瞳孔瞬间变换作了黑洞，散着嗜人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唯一存在的，只有祁玉的瞳仁——看不到尽头，如浓墨般黑得让人恐惧，让人绝望。 雷无法动弹，只知道感知停止了，动作停止了，思维也停止了。 体被剥离成了一片片，一点一点被吸入黑洞之中。…… 祁玉拉大了笑容，眼眸中点点暗金色的光，汇聚成了错综的网，终于罩住了眼前的猎物。 看到这一切，克朗维兴奋地握紧了拳头，手指关节“咯吱”作响，“来吧……来吧……尝尝地狱的味道吧……！” 殊不知，侧的流砂，牙齿咯咯颤…… “雷。” 虚无的空间内突兀传来的那一声唤，响彻了耳廓。 是谁？ 熟悉的声线，清朗澄明……是谁？是谁？雷想不起来，却总有莫明的怀念。 雷想睁开眼睛，现全无力。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雷头痛裂，脑中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却再次响起：“雷？怎么了。” 就像是突然间迸裂开了光球，眼皮上压下的光亮，重得他不由呻吟出了声。 只是同时，钳制着他的那股力量也悄然消失了开去。随之一同消失的，仿佛还有什么…… 雷终于恢复了力气，大汗淋漓。他试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点点光亮注入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隐约背光的轮廓，低头俯视着自己。似是见自己醒了，嘴角浮现出点点细碎的笑。 “梦魇了？”扬着眉头，手里还攒着之前盖在自己眼睛上的两片树叶。 “嗯……算是吧。”雷挣扎着起了。头隐隐有点痛，应该是做恶梦了。不过究竟梦到了什么，他也忘了。 算了，忘干净也好。没必要为一些不值得的事烦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二公主回来了？” 眼前这个拥有着俊朗外表和飘逸碎的男子名叫墨兰，是千鸳公主护卫队的队长。 听到雷的问话，墨兰打了个哈欠，欠坐到了雷的侧，伸了个懒腰，道：“还在贾颜下那里呢。……大湖刚刚换了我的岗，所以我就溜回来了。” 雷有些本来是趁着午休的时间跑来这小花园，想闭会眼睛歇会的，结果竟一觉睡过去了。还在想别误了什么事才好，听到墨兰的解释，倒也松了口气。 “偷懒咯。”雷体朝后靠了靠，随意地说了句，墨兰也不反驳，嘿嘿一笑：“我留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雷了然，却眉头深锁了起来。 “最近二公主的体不是很好吧……”这段时间千鸳一直会体虚，甚至有些厌食，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雷蹙起眉头的时候，眉目间是干净一片，姿色倒也不输墨兰。只是比起墨兰，雷上更多了一份粗犷和大气。 只是撑着体斜望着上方湛蓝天空的雷却没注意到，话音刚落，墨兰脸上闪瞬而过的局促。 “啊，这个啊。”墨兰轻叹了口气，似在掩饰什么一样岔开了话题，“让厨房给公主炖点有营养的东西吧……” 说完，又有些心虚地加了一句：“没办法嘛，快年底了，律瞳小王的婚期也将至，有的是好忙呢……你也不是不知道，贾颜下凡事都会找公主商量。总不能和贾颜下提意见吧。” “也是……”或说千鸳本人就不会照顾自己，想着，雷叹了口气。 天边，是浮云划过天际，只是这一去，再不见踪影。 千鸳公主的宫，安谧祥和。一切都该是这样继续下去的，然而雷仰头的那一瞬间，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渐渐消失了，有一种，他用力握紧双手，也抓不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