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昆兰
蜂巢城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当画面上出现了联军都统的声音时，民众安静下来。 “让我们的利刺蛰瞎凤凰的眼睛，让我们的火把送它重生。大黄蜂，无往不胜——” 话音落下，民众一阵欢呼，如海面上的巨浪袭过。画面上的联军都统的头遮在套头帽里，有点像中世纪的僧侣。只在不时间，从那黑洞洞的帽口里闪过几道冰冷的眼光。人们只知道他叫昆兰，除此之外，没有更多他的信息。在这个城里都是外来者，都是其他城邦的移民或流民，所以没有人在乎一个没有历史档案的人存在，并做他们的都统——只要他做的一切无害于蜂巢。 他像一个迷一样出现在五年前战败的大黄蜂城里。和现在的妆扮没有两样。 他闯进了当时的议会。事实上没有人能阻止他。他的身影像一阵轻纱掠过议会门前的守兵，出现在议会中心的发言台上。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很震惊，他们经受不住战争的恐吓，子骏给他们身心上带来的痛苦让他们像惊弓之鸟。 昆兰那黑洞洞的套头帽中传出了声音，“要投降吗？各位大人们？” 大黄蜂一向以民主自诩，所以一旦有人站上了议会的讲台，如果不是荒谬或者污辱的言辞都可以在这尽情表达。议会席上的人也可以尽情的发问反驳。他们继承了科学院里自由答辩的精神，并让它在政治中发扬光大。 莫路清了清噪子，“你是谁？你想说什么？把你的观点亮出来吧。” 昆兰顿了一顿，向圆周型的议会席粗略地扫了一眼，然后把身子面向了莫路，并轻轻弯腰施了一个小礼。莫路也颔首回礼。 “是要臣服于楚国吗？”昆兰大声说道，“还是到海上去韬光养晦？” 他一语出口，众位议员一阵窃窃私语。 莫路再次说道，“你是谁？你以为如何？” 昆兰说，“没有人愿意臣服，太阳下的生命都有自由生长的机会。除非他甘愿做一棵小草，甘愿在阴暗的角落里做一株霉菌。” 他的话又一次引起了众人的交头接耳。 “这是一个自由人的国度，不是哪一个人的，不是莫路的，也不是你的，更不是我的。我们没有奴性，不像在那些古老的城邦和国家里，有的人生来就为奴隶，如果让他成为自由人，反而无所适从。而你们——”昆兰的手指向一边，那是一双戴着黑皮手套的手，他也许是想把全身都隐藏在阳光之下，“还有你们——”他的另一只手又指向另一边，“为着自由而快乐的生活来到这里，目的就是要摆脱那种陈腐的旧制，那种无法更改的命运。但现在你们又要回到别人的手掌之中，任凭他们揉捏，摆弄。就像一个从良的婊子又要在命运或强力的驱使下开始卖身。” 主管文化的大议长肖蒲说，“如果你不是恶魔，那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大黄蜂的。”肖蒲一语既出，四面席上马上喧嚣起来。 主管军事的大议长莫雷在席上为了盖过身边的议论声，几乎是叫喊着说，“那我们该怎么办？说大道理谁都会。你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昆兰欠了欠身，将左手摸住右肩，算是行礼，众人见他动作，都停下了议论，“大家可以叫我昆兰。面庞的真假与好坏与生活无关。我希望我能以这种方式面对所有的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无论是尊贵的还是贫贱的。只要我做到了一视同仁，那就无所谓真与假，也无所谓好与坏了。” 莫路说，“我们看不见上帝，但并不代表上帝不爱我们，你有保留你以何种面目面对他人的权利。我记住你了，昆兰，我钦佩你的勇气和口才。我希望你的才能也像你的口才一样好，请你给我们指一条让我们都满意的道路吧。我希望你是智慧的雅典娜，能带我们走出困境。” 昆兰再次对莫路施礼，“子骏的飞船和战车已经载满了粮食、资源和俘虏，他需要返回凤都去炫耀他的功绩。我们何不把城门钥匙交给他，让他以为我们已经臣服，这样他就会带领军队满载而回，到时我们再杀了驻守的楚军，启动龙髓，将蜂巢开往遥远的海上。凤都绝不会为了追击我们而远离雪峰山，那样他们的探测仪器也无法知道我们的所在。而且我们需要去的地方，是海之尽头，那里没有城邦，只有海水和鱼虾，也不会有人会和我们不期而遇，也不用担心有城邦会向凤都通风报信。然后我们用十年的时间，我想十年应该足够了，我可以让大黄蜂再次繁荣起来，灭掉凤都。” 会场上一片安静，尽管昆兰有意在最后一句话上拖长了音，表示他的说话完了。但人们疑惑的神情像他刚开始进来时那样的茫然。 不多会，莫路轻轻地拍起了手，脸上露出了支持的笑容。 在莫路的掌声过后，议会又是一阵喧闹。主管宗教的大议长宁一良举起他的法杖叫道，“你当子骏是傻子吗？”主管经济的大议长彭林拍着桌子说，“边远的海上什么也没有，海水的潮汐根本不可能让那里退为陆地，我们连一季作物都种不出来。” 只有主管教育的大议长李羚是个女人，她那高八度的声音，发出了面对课堂上喧闹学生的语调，“我们已无路可走，为什么不试试？在屈服中消亡，还是在反抗中死去？这不再是个问题。我支持他。” 肖蒲也大叫，“我们要试试，古代的越王还忍辱十年，我们为什么不能等。” 莫路终于拍了拍手中的木槌，全场安静下来，“如果有谁认为有更好的主意，请站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应声。 莫路说，“我们表决吧，从现在开始让昆兰代掌全城执事官，如果没有异议，请举起你们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