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那一脚的温柔
蔡邕,字伯喈,陈留圉人,博学多才,通晓经史、天文、书法、音律,又擅长辞赋。蔡邕为人正直,性格耿直诚实,眼里容不下沙子因而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rou中刺,随时有被加害的危险,所以一生可谓颠沛流离,先是被发配到北地充军,获赦后,便远离朝堂,逃至吴地,隐居了起来。 直到董卓控制洛阳,为了广收士大夫之心,才征辟蔡邕入朝。董卓残暴,蔡邕本推辞不就,最后是被董卓派人绑来洛阳的。 蔡邕官拜侍中,董卓待其甚厚,赐予府邸,极其恢弘。 此刻,刘辨等早在蔡邕府中高坐,正是宾主尽欢。 酒到酣处,郭嘉端起酒杯,言道:“可惜杯中不是陛下研制的果酒,否则我等可以更加尽兴。” 郭嘉这话似乎是在说蔡邕的酒不好,不过蔡邕性格虽然耿直,却是宽厚温和的人,自然不会把郭嘉之言放在心上。 荀攸却调笑郭嘉道:“你这浪子,适才见了尊夫人,解了相思之苦,只怕此时此地,已无有他物能吸引你呢?” 郭嘉却道:“非也,此处有一物,早便令嘉垂涎不已”,转而对蔡邕道:“伯喈公通晓音律,精通古典,听闻隐于吴地时,曾作‘柯亭笛’与‘焦尾琴’,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幸聆听仙乐呢?” 原来郭嘉之意不在酒,却在欣赏蔡邕的音乐造诣。 如果说周瑜是配得上是“曲有误、周郎顾”之赞誉的话,则“蔡邕听琴”更是对蔡邕那无与伦比的赏乐造诣的肯定。 相传,蔡邕在陈留时,有一次邻家饮宴相召,蔡邕行至门口,却闻一人于屏后抚琴,蔡邕竖耳倾听,大惊道:“乐中有杀心!”便急逃走。仆人告之主人曰:“蔡君虽至,却又去矣。”因为蔡邕素为乡人所重,主人遂急忙亲自追赶,询问其逃离的原因。蔡邕便以实情相告,众人无不惊。后抚琴之人道:“适才见一螳螂捕蝉,鸣蝉将要离开却并未飞起,螳螂随之一进一退。我心下紧张,只忧螳螂捕不到鸣蝉。此莫非便是生了杀心,而流于琴声之故乎?”蔡邕笑道:“此足以称为杀心了!” 而“焦尾琴”的出世则更能体现蔡邕对声音的敏感。一日,蔡邕途经吴县,见一铁锅烧水。蔡邕忽然听到桐木在火中爆裂的声音,遂好奇地上察看,见一块老桐木板正燃烧着。他赶紧将桐木抽出,以水浇灭,又用双手捧着,细细端详,受不释手。随后,蔡邕就动手把它雕成一张七弦琴,因琴尾正好在烧焦的地方,故名为“焦尾琴”。这架“焦尾琴”与齐恒公的“号钟琴”、楚庄王的“绕梁琴”、司马相如的“绿绮琴”并列为中国古代四大名琴。 至于“柯亭笛”的制作,也颇具传奇色彩。却说蔡邕举家迁往会稽,途径一片竹林,引起了蔡邕的逸趣,便想取竹制笛,以消减旅途劳顿。可惜遍观诸竹,也未见满意者。心灰之下,蔡邕行至柯亭,却被这小巧玲珑的竹亭给吸引住了。于是迈步进去,四边瞧瞧,忽然数起檐下的竹子来,数到第十六根就停住了,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好似想到了什么,马上搬来了一把梯子爬上去对着那根竹子又看又抚摸,越看越爱,非要将那根竹子拆下来。亭子乃前日才搭好,主人自然不愿意拆。蔡邕耐心的解释道:“此竹光泽淡黄,又有黑色的斑纹,兼且又圆又直,不粗不细,真乃绝佳之制笛材料”,主人方勉强同意。笛子作成后,果然不同凡响。而由于竹子取材于柯亭,故名唤“柯亭笛”。 曹cao等所以同郭嘉一起前来,不为其他,也是为见识一下蔡邕那超逸绝伦的技艺,于是众人皆请蔡邕献技。 蔡邕谦逊道:“微末之技,何足挂齿”,却有心在刘辨面前表现一番,故而望向坐于主位的刘辨,道:“只恐有辱陛下倾听?” 刘辨自回到古代后,每到无聊时,时常想听听音乐、玩玩游戏,可惜哪来的电脑,连电视、小说都没有。灵帝刘宏倒是会玩,可惜那样只会闹得祸国殃民,刘辨只得收起玩性,而后来接连而来的乱局,刘辨也无暇消遣。直到现在驱走董卓,收得中央大权,刘辨才终于有些空闲,今日所以来蔡邕府上,也是为了稍微放松一下神经。略有醉意之下,刘辨哪能不同意,于是说道:“久闻伯喈公敏于音律,朕也早已心驰神往,愿公莫拂了众人心意。” 蔡邕见刘辨也推崇自己,那还不使出浑身解数,只是突然想到一事,又道:“邕欲将焦尾琴与柯亭笛合奏一曲,不知在座诸公谁擅长笛乐?” 众人中其实不乏懂音律之人,不过在蔡邕面前,深恐班门弄斧,为人所笑,竟无一人敢于应承。 蔡邕其实也没指望座中之人有多高的技艺,本来就另有打算,见诸公无人应承,便对刘辨道:“小女文姬颇通音律,只是出来献技,于礼不合啊!” 刘辨尚未答话,曹cao就建议道:“此事易办,在一侧支起帏帐,只教令千斤居于其中即可。” “言之有理,就这么办。”众人皆赞同。 于是蔡邕召来蔡琰,又令人取来焦尾琴与柯亭笛,教文姬抚琴,自己则吹笛。 不一刻,乐声奏起,众人皆屏气凝神。 琴笛合奏的正是一曲“翠鸟”,正是蔡邕将其所作的“翠鸟诗”谱成曲谱而来。 琴声先奏,直如轻风拂面,杨柳依依,一时间春意盎然,满堂花香。待笛声奏起,又如鸟落枝头,莺莺翠翠,转瞬间生机勃勃,燕歌鹃唱。众人只感到进入一片园林之中,鸟语花香,满园春色。 什么是之音?是后世商城里那喧嚣的情情爱爱吗?是酒吧里死去活来的无病呻吟吗?亦或是某些所谓歌手无聊透顶的说说唱唱吗?那些都不是!那些金属的冰冷、虚假的情感、无稽的宣泄,背后都捆绑着丑陋的利益。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正是形容的这返璞归真的境界! 在信息大爆炸的后世,其实也不乏经典的曲目,只是在利益的驱使之下,也为满足一些扭曲的审美观,乱七八糟的所谓音乐作品,批量问世,以致这门艺术被玷污——滥竽充数、良莠不齐——以至于刘辨对声音变得麻木了。 而此刻,刘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音乐! 随即,帏帐后开始起歌: 庭陬有若榴。 绿叶含丹荣。 翠鸟时来集。 振翼修形容。 回顾生碧色。 动摇扬缥青。 幸脱虞人机。 得亲君子庭。 驯心托君素。 雌雄保百龄。 有人说,到极致的美好只能用“无法形容”来形容,也许是对的,但极致的美好也应该是每一个人都能形容,即便是再穷于辞句、再木讷、再迟钝、再蠢笨的人也能形容,只是深刻地程度罢了。 刘辨就不是一个擅长形容的人,尽管如此,他嘴角仍轻轻蹦出八个字——“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帏帐后边那个如喜鹊晨唱、黄莺早歌的仙娥之声,没有进入众人的耳朵,而是直接沁入众人的心扉,直如一股涓涓清泉滋润着五脏六腑。 似晴天湛蓝,白云当空,又似仙娥啼唱,鱼龙起舞,直令仙人不寝,鬼神动情!恐怕天地神人、山川灵物、闻之无不感到鼓舞! 细细听来,一种清丽脱俗、飘然出世的感觉占领了众人的心头,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 歌声已停,琴笛早歇。众人仍迟迟未从那片宁静中走出来。 本来已有醉意的人也早就酒醒,即便是放浪惯了的郭嘉此刻也是一副安详的神情。 直至帏帐后传来那燕歌莺啼的声音:“小女子琴技拙陋,教陛下与诸位大人见笑了。” 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未及赞扬,皆用力往帏帐后望去,只恨视线不能穿透过去。 刘辨也有些不堪,屁股早就不在座垫之上,那副要起身而又未起身的姿势保持了许久仍不自知,只靠一只手掌支撑起大半身子,竟也没觉得累。好在众人皆沉醉其中,倒也无人发觉。
刘辨卖力的望向帏帐之后,也只能依稀见到一个玲珑有致的娇躯正起身离去。 蔡琰已离去良久,堂中竟仍无一人敢出声,生怕破坏了那份宁静与安详。 毕竟蔡邕作为弹奏者之一,最快醒觉过来:“陛下,诸位大人,且继续饮宴啊。” 众人这才恢复喧闹,继续推杯换盏起来,不过显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竟连赞扬的话都忘记说了。 酒已过半,刘辨欲起身如厕,遂来到蔡邕身边,密问道:“伯喈,朕欲更衣,不知府中何处可……” 蔡邕赶忙起身,伸手躬身道:“陛下请随我来。” 刘辨道:“伯喈且安坐,只需告诉朕如何走,朕自去寻找。” 蔡邕便将茅房所在告之刘辨,刘辨便转入后堂去了。 刘辨毕竟饮酒极多,脑中昏昏沉沉,竟把蔡邕的话给忘了,在后院中转来转去,也未找到茅厕,又不好意思回去再问蔡邕,只得出了后院,往一侧寻去。 又寻了半响,仍未找到茅房,索性寻一墙根,就地解决。 却不知一旁小径上,走近三名少女。 三名少女,一白一青一红,左边白衣者正是赵雨,中间青衣者却是适才抚琴的蔡琰,而右边的红衣者面生,眉眼之间,却比二女更加秀丽:风髻雾鬓、螓首蛾眉、清眸流盼、素齿朱唇、冰肌莹彻、楚楚动人,正是“一点樱桃启绛唇,两行碎玉喷阳春”。三女如同三朵鲜花,一白一青一红,个个娇艳欲滴,倾国倾城。 却听赵雨挽住蔡琰臂膀,问道:“琰jiejie,可曾见到陛下?” 蔡琰道:“帏帐太厚,未曾仔细观望,不过依稀能见到身影。” 赵雨面露失望,又问道:“那身材如何?” 蔡琰道:“虽然只是坐着,不过仍能看得出,陛下体格健美,伟岸挺拔。” 赵雨笑呵呵道:“坐着你也能看出来呀,好不知羞。” 蔡琰闻言,两腮一红,不依道:“雨meimei,怎的取笑jiejie?” 两女于是轻轻打闹起来。 红衣少女见二女打闹,也是面暇飞艳,顾盼生姿,忽然却好像听到什么,问二女道:“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二女才停下打闹,竖耳倾听,只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从墙角传来。 三女往声音处望去,顿时齐声发出一声尖叫——啊—— 那流水声不是别人发出,正是刘辨在小解。 刘辨正自享受那份快意,却突然听道一声绝对高于九十分贝的尖叫,不及提起裤腿,转身往一侧望去。 刘辨其实不好色,但不代表他不闷sao,最起码他不是柳下惠。 所以,陡然间看见三个姿貌绝顶的少女,仍忍不住产生了蚀骨销魂之感,于是呆呆的望着三人,浑然忘记了自己裤子都还没有提起来。 “yin贼!受死吧!”回过神来的赵雨,飞起一脚就朝刘辨裆下踢去。 大汉朝的未来,会不会只能靠刘协来接班呢?请看明日更新。 (第五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