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忠jian难辨曹孟德(中)
却说曹cao听刘辨询问,正欲答话,袁绍抢先言道:“大王!孟德此次回京,却是因大王之故啊!” “哦?此话怎讲?”刘辨听袁绍之言,极为疑惑,遂出言相问。 袁绍答道:“前者汝南黄巾复起,攻没郡县,屠杀官吏,朝廷兵少,北军又忙于平定西凉羌乱,故而一时无力征剿,大王于殿上保奏南阳黄忠为骑都尉,其领郡兵三千,月余擒斩贼首,数郡悉平;又有河东徐晃得大王保举为步兵都尉,会合河东郡守于蒲坂大破白波黄巾。孟德于谯县闻之,大觉快意,遂急回京师,一则助其父收拾家当,二则乃是欲见大王也。”所以说曹cao为其父收拾家当,乃是因父曹嵩的太尉之职乃是在四月被刘宏罢免。 袁绍说罢,曹cao也接口道:“cao虽不才,素有为国讨贼立功之心,隐于谯县,实为无奈之举。大王昔年于德阳殿中列举我大汉五毒,字字振聋发聩,如今又善识人才,虽不及弱冠之龄,天下志士莫不仰望。cao虽无大志,然欲睹大王风采久已。”言罢又向刘辨敬酒。 与曹cao说话,刘辨其实很有压力,加上曹cao言语中全是夸耀,刘辨顿觉汗颜不已。曹cao虽然说得诚恳,但刘辨历经两世,对人心的把握已有几分火候,自然不会完全相信曹cao话中之意。 对曹cao这次返京的真正原因,刘辨虽不似何进、张让等耳目遍布朝野,但得知历史的他心中自然明了,如今已是七月初,历史上刘宏将于下月设置西园八校尉,曹cao返京,必是应何进相召,特为此事而来。 刘辨也不再追问,言道:“既如此,少时筵席散去,孟德须随本王回府,今日本王欲与孟德秉烛夜谈。” 曹cao欣然同意,刘辨举盅复与曹cao饮了一杯,遂与厅中众人相互邀饮。 厅中所坐之人,左边依次为袁绍、曹cao、鲍信、潘隐,右边则依次为何颙、袁绍、陈琳、吴匡、郑泰,至于典韦许褚,府中仆从本已为其各安置一席,但二人不愿就坐,而是坚持侍立于刘辨身侧。曹cao相貌并不出众,比起身边的袁绍袁术兄弟来,甚至有些丑陋,皮肤略黑,身高仅七尺出头,用后世的算法即不足一米六五,好在面容刚毅,眼神中又不乏精光闪耀,故而还是给人一种不容忽视之感。 宴席既散,刘辨正待携曹cao一同归府,何进却喊住刘辨,言有要事相商,刘辨遂请曹cao于厅中稍待,自与何进往书房相谈。 到得书房,何进谓刘辨曰:“辩儿可知天子欲设西园八校之事乎?” “竟有此事乎?”刘辨嘴上佯作不知,心中却道:果然是为了这个。 “十常侍妒我权大,故怂恿天子置西园八校以分我兵权,其八校兵分别为:上、中、下三校、助军左、右校及左右校,据传,天子欲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统领全部八校兵丁,诚如此,则我等危矣!” “舅舅可有对策?”刘辨知道历史上西园八校尉其实多数都是何进的人,刘宏欲以西园军制衡何进的初衷并没有实现。面对刘宏的计划何进不可能坐以待毙,这其中自然是他动了手脚。故而刘辨也欲知道何进到底如何应对。 “我召曹cao、袁绍兄弟等前来,便是欲争夺八校校尉之职,如今其他七校我并不担忧,只是这上军校尉一职,除非……有人能说动天子……”说到这里,何进满脸希冀的望向刘辨。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刘宏极为宠幸刘辨,虽然如今尚未册立太子,但人人都知道,不出意外,这东宫之主年内必属刘辨。只观刘辨那“河南王”的封号便知刘宏之意,自古册立藩王多以远离都城之郡国封之,而河南郡乃全国中枢,京师洛阳尚属河南郡之一县,若将河南郡封与刘辨,那置天子何?何进正是基于此点,希望刘辨能倚仗刘宏的宠幸去为他的人争取上军校尉一职。 黄巾平定后,何进秉政以来,威势日重,又广征海内名士,如今朝堂上有真才实学之人大多依附何进,虽说的确是因为灵帝刘宏过于昏庸之故,但何进依仗权势屡屡不将刘宏放在眼中,刘辨恨刘宏无能之余,更恨何进霸道,故而这三年来,刘辨虽面上仍与何进亲密,心中却对何进越来越不满。 刘辨心中暗笑,你何进如今已身为大将军录尚书事,执掌全国兵权,朝政皆付于你手,而十常侍与你的平衡早已被打破,倘若父皇再不留点兵权制约于你,难保你不会行那王莽之事。况且,西园招募新军,正是我刘辨执掌兵权的机会,如今父皇已天命不久,我尚担忧准备时间不多,若不赶紧取得兵权,登基时候也不过一傀儡。 刘辨心中这么想,但面上功夫还要做足:“舅舅放心,辩儿必不会叫阉党得逞,那上军校尉一职决计不会交与蹇硕之手。” 话中却并未言明会为何进争取,但屠夫何进头脑简单,哪里会想到刘辨有那般心思,故而得到刘辨“首肯”,满心欢喜,又转移话题,赞起刘辨的外貌来:“辩儿面容英武俊俏,一年更胜一年啊!” 闲话且不表,却说刘辨等回得王府,命人取出果酒,刘辨自与曹cao坐于后园亭中对饮。 曹cao浅酌一口果酒,只觉芳香沁鼻,甘甜可口,遂又饮了一大口,置于口中品味良久,方才咽下,仍觉后味无穷,乃奇道:“此乃何酒?味道竟如此甘美。” “孟德不曾饮过果酒乎?”刘辨反问道。 “饶安果酒cao倒是饮过,只是没有如此甘美,大王府上佳酿乃何处所酿?” “现今洛阳城中已有多处酒坊在仿酿此酒,孟德竟不知耶?” “洛阳城中所售之果酒,家父亦曾派人送至谯县,只是也不如此酒味美。” “孟德可知洛阳城中仿酿的此酒价值几何?”问罢,刘辨举起手中酒杯,示意曹cao共饮。 “听闻一坛价值百金。”曹cao亦举起手中酒杯,只是迟疑未饮。 “仿酿的尚值百金,孟德以为你我杯中之酒又价值几何呢?”刘辨见曹cao未饮,知道其心中不舍,又笑问道。 “此酒之甘美,胜仿酿者百倍,既如此,此酒可值千金!”曹cao咽了一口唾沫,答道。 “呵呵!恐怕孟德便是怀揣万金亦难在洛阳城中购得此酒!”刘辨将杯中果酒一口饮尽,笑道。 “噢?这却是为何?”曹cao疑惑更甚,仍不舍饮下。 “孟德且尽情饮下,此酒乃我府中所酿。”刘辨示意侍立在亭外的高俅端起酒壶为自己满上,便又催促曹cao速速饮下。 见刘辨催促,又得知果酒乃刘辨自己府上所酿,遂放心饮下,一旁高俅立即为曹cao又斟满一杯,复退出亭外。 刘辨续道:“此酒酿造不易,父皇自己也舍不得饮,而是令我每月往宫中送上几坛,父皇便以高价出售给朝中大臣。”言罢,也不禁为刘宏的贪财而尴尬。 “此酒既酿造不易,cao又怎敢多饮!”曹cao听到酿造不易几个字时,心中不禁又对刚才的贪杯而暗暗后悔。 “呵呵!孟德,孤言此酒酿造不易非指其他,乃因酿酒所需果品稀少,此酒其实制作并不繁琐,孟德不须介怀。” “哦?那此酒是以何果品酿造?” “蜜瓜?”其实是哈密瓜,只因中原气候不适宜种植,故而到明、清时方才传入中国。刘辨能拿它酿酒,却是刘辨偶然从西域国家向大汉进贡的贡品中发现,当时就如获至宝,刘宏当时其实并不舍得刘辨将其拿走,还是刘辨称可以用其大赚一笔钱财,刘宏才忍痛勉强同意的。
“请恕cao孤陋寡闻,这蜜瓜是何物?” “此瓜乃西域所产,我大汉气候并不适于种植。” 听了刘辨的解释,曹cao看了手中果酒,愈发不忍再饮。 刘辨见此,又道:“其实,能酿出如此甘美之果酒的果品,于南方还有南越蛮国之香蕉、西域诸国之西瓜,只可惜,现今这些沃土还不属我大汉所有。”言罢,颇有深意地望向曹cao。 曹cao何等样人,岂能不明白刘辨话中之意,言道:“cao每读史籍,最为佩服而欲效仿者,乃霍骠骑也。” “只可惜,我大汉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自顾尚不暇,何来余力去开疆拓土?”言罢,故意长叹一声。 “大王虽年幼,却颇有高祖之风,垂髫之年便能道出我大汉五害,舞勺之年又能识人才于微末,何愁四海不能清宁。” “孟德不觉孤有些好高骛远了吗?” “非也,好高骛远只是形容眼高手低之人,大王能如高皇帝般辨识人才,武皇帝般有拓土雄心,眼光长远,正是我大汉复兴之主也!” 能得大魏太祖武皇帝曹孟德如此赞誉,刘辨也不禁飘然,不自觉的对曹cao的那份芥蒂消除了不少,反而坚定了收复曹cao之心,便又问道:“想必孟德应知,孤所言那大汉五毒,毒因何在?” 曹cao奇怪刘辨有此一问,但认定刘辨必是能带领大汉走向复兴的真命天子,于是毫不避讳的言道:“乃因宦官干政之故!” “宦官何以能干预朝政?” “因天子宠幸宦官所致!” “如此说来,大汉五毒却是因天子宠幸宦官所致了?”刘辨故意面露愠色,语气严厉地问道。 “大王,cao不敢!”曹cao惊出一身冷汗,在皇子面前直斥天子的不是,的确是有些过于大胆和放肆了。 “呵呵!孟德所言却是实情,在孤面前不必慎言。”刘辨见吓唬曹cao的效果已经达到,语气又缓和下来,拿起酒杯,起身踱至亭边,边饮边讲道:“其实宦官干政也只是结果,而并非原因,自孝和皇帝以来,天子大多幼年即入主大统。幼帝即位,年幼无知,自然权归太后,太后又大多无辅政安邦之能,不得已只能依靠娘家人来处理朝政,如此一来,朝政便落入了外戚之手。天子成年后,自然不甘成为傀儡,为夺回权利,便只有依靠宫中宦官,因为天子长于深宫,势单力薄,关系最密切者,莫过于宦官,宦官协助天子执掌大权,自然就要享土地之封,而登公卿之位了,之后朝政便又落到了宦官手中。故而说,天子宠幸宦官,很多时候也是无奈之举,但就因于此,大汉权柄便在宦官与外戚手中轮流传递,如此交替反复,便是我大汉的朝局。” 说道这里,刘辨又坐回席上,望向曹cao,沉声道:“但,这还只是大汉毒因之一!” 曹cao也没有想到刘辨会对大汉朝政看得如此之透,依刘辨之意,这还只是部分原因,曹cao不由也对刘辨的见解产生浓厚兴趣,遂言道:“愿洗耳恭听!”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