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83;夜晚
“咣，咣……” 有什么响动，接着便是闪过的灯光。啊，说起来，我竟然醒了过来。 “千月，你给我醒过来……” 汽车引擎的轰鸣着离开了附近，是我的幻觉吗？刚才好像有人在叫我。 “千月，拜托了，快点醒过来。” 好像是……冴子的声音……汽车又一次轰鸣着离开，而我从鞋柜上爬了起来。突然手指触碰到了四周挥舞着的什么东西，脑袋里瞬间响起了红色的警报，意识也立刻变得清醒，手臂更是反射般地缩了回来。 我揉着太阳xue，幸亏自己是晕过去的，否则冲着自己平时的睡态，肯定是翻下去被丧尸吃掉了吧。而且已经是晚上了，夜风通过空荡荡的大门吹过大厅，是错觉吗？总觉得丧尸似乎也有些不够精神了。难不成变成丧尸就从恒温动物退化成冷血动物了吗？ 嘛，这当然不是现在最关键的事情啊，应该不是我的幻觉，确实有辆车在围着教学楼转圈，简直是今天下午模式的翻版。难道是她们回来了，是想出什么办法了吗。我也要做好准备了，也许机会只有一次，不能辜负回来拯救我的人啊。 汽车引擎的声音在接近，我站起来走到鞋柜最靠近大门的一端，大厅的丧尸少了不少，只有零星的几个，但是还是没法跳下去，夜晚的视野不好，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灯光照亮了大门的左侧，接着一辆越野车冲到了大门前停了下来。 “千月，拜托了快醒过来。”是冴子的声音，她一边喊着一边用什么东西敲着大门的门柱，发出响声。 “冴子，是你吗？”我回应道，竟然不是那辆大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千月，谢天谢地，你没事吗？做好准备，我马上就回来。”冴子惊喜地喊道，然后汽车开着大灯再次飞驰而去。我迅速检查了下装备，背上背包，不过，冴子，我从不知道你还会开车啊。 没过多久，汽车引擎的声音再次接近，之间外面有道明亮的灯光旋转过大门前的地面，然后……我满脸大汗地看着那辆越野车一个漂亮的甩尾从松动的门柱间倒退着钻了进来，撞飞了几个挡路的丧尸，停在了鞋柜的前面。 “千月，快上来，丧尸马上要围过来了。”冴子那头伸出来向我喊道。 对，但是现在可不是吃惊的时候啊，我跳上车顶，一边从背后脱下武器背包，一边翻身钻进汽车的副驾驶座位。看着我将武器背包也拖进车里后，冴子再次踩下油门，准确地穿过仅仅比越野车宽一点的门柱，这次直接从大门前的台阶上飞了下去。车灯前面很多丧尸堆积在一起彼此阻碍着行动，而越野车也得以从重围中找到逃离的路线，从敞开的校门飞驰而出。 “冴子，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啊？”逃生的喜悦什么的完全没有感觉到，我彻彻底底地被冴子的亮相击败了，满脑子只剩下那个漂亮的甩尾。 “哎，先不说这个，千月，帮我把你那边的侧视镜打开，为了怕被门柱撞坏我合起来了。” “啊，哦，不过什么时候你还在意这种事情。”我掰开合上的侧视镜。冴子也打开她的那边，微微调了一下镜片的角度。 “因为你在车上啊，教官说这样安全些，要是我自己当然没有事啦。”冴子理所当然地说到。 “噢……”可恶，冴子，你这样说简直是犯规啊，“嗯……那个鞠川校医她们呢？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啊。” “来救你啊，我想了一下果然还是只有这种方法能把你接出来，就去找了一辆结实而且窄一点的车。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怎么叫你也不醒，只能看见鞋柜上你躺在那里，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真是急死我了。” “哦，对不起，只是晕过去了。对了，大厅里的丧尸是你引开的吗？”如果丧尸向下午那样密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开着车冲进来再冲出去。 “对啊，”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突然出现了难以形容的光彩，“141圈，我绕着教学楼转了141圈，那些东西基本都被我引出来了。” 我看着她却连一句谢谢也说不出来，141圈吗？突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我低下头闭上眼睛，轻轻说了句累了。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到了地方我再叫你。”一只手握我上了我的手腕，那里有一个精致的手环，按住上面红宝石的按钮然后轻轻一转，睡意便如潮水般涌出来，淹没了我的意识。 睡眠障碍症，或许可以用这个名字，实际上我可能是现在世界上还活着的唯一病人。大脑先天性的无法自主产生引起睡意的S因子，这种症状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加重，到了十岁的时候已经完全无法入眠了。所幸诞生在这个家族，世界上最好的脑科医生和纳米电子设计师为我制作了植入大脑的芯片，只要转动手腕的开关，便可以激活芯片，刺激大脑产生S因子，进入睡眠状态；而唤醒的方法也只有关闭手环的开关，然后等着血液中的S因子褪去，所以冴子才会对我睡着如此焦急。手环的关闭有三种，人工关闭，定时关闭或者睡眠时间超过10小时就会自动关闭。对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有的失眠而言，这也算是个便利的东西了，比如说我永远不用担心睡过了之类的事情。 “千月，醒醒，我们到了。”趴在车门上的冴子摇着我的肩膀把我叫醒。 “我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看着闪烁着蓝光的手环，这个颜色表示这次睡眠的时间不足一个小时。 “不到20分钟，下车吧，我们到了。”冴子打开车门，“这里很安全，周围没有那些东西，我已经检查过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是吗？鞠川校医她们也在吗？”我拖着武器背包走下车，扫视了一下，没有见到那些东西但也没有见到学校的巴士。 “不，鞠川校医她们先赶去大桥了。我们约好了在明天傍晚7点到东区警局回合。”冴子接过我手里的武器背包，推开一个街房的门走了进去。我抬头一看，LOVEHOTEL，自动亮起的霓虹灯闪着粉红色的光芒。完了，被抓住了……一点玩笑也没有，我甚至有了掉头逃跑的冲动。 4年了，我躲过了所有可能和冴子单独相处的时机，曾经的朋友以上恋人未满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全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4年前的那个夜晚。有人说最爱你的人也伤你最深，这句话形容我和冴子真是合适极了。我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了啊，还要插入这种感情剧，我的人生说不定已经让我弄得一团糟了。 “好些了吗？”冴子的声音，窗户上映出的是只围着白色毛巾的出浴美女，虽然面容隐约不清，但完美的身材却显露无疑。但是，果然是有那个意思吗？ “嗯，喝了些水，现在好多了。”我转过身，却不敢抬起头来。抱着最后的希望，尽量不要刺激到冴子。 “是吗？难得的夜晚哦，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太扫兴了。”冴子露出一阵笑声，却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那个，冴子，能放过我吗？”我放低语气，甚至有些祈求的意思。 “为什么？你知道我已经等了4年了，那个晚上开始我就一直在等着，不，在追逐你。了不起，完美的躲了我四年。本想这次打你个措手不及，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更没想到这反而给了我最大的机会。”冴子的笑声开始有了一种疯狂的感觉。 “冴子，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我只是想……”我当然不是讨厌她，但那个夜晚对我的伤害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虽然想好好跟冴子谈一次，但每次都怯懦的逃掉了，因为害怕那疯狂的冴子又会出现在我面前。这么说是我的逃跑让冴子压抑了更多的感情了吗？ “不行，今天的事让我明白了。现在的世界不同了，可能一转眼你就会离开我的身边，而且再也不会相见。你根本不明白今天你向我挥手时我的感觉，那种绝望那种冰冷，我再也不要尝到这种感觉了。”笑意开始敛去，冴子走到我身前，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这就是那141圈我一直在想的事情。” “冴子，对不起……”那141圈是我现在无法反抗的最大原因。为了我，一个少女要用什么样的意志想出这种方法并且实现它，而我现在没有什么回报的方法。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月姬，我不会再动手强迫你了，那样我也会心痛不是吗？那晚是我的错，我会改正的。”露出最后一丝笑容，接着的却是冷酷的语气和命令的声调，“现在到床上去，而且我喜欢你趴着的样子哦。我可爱的月姬，你把你所有秘密都告诉我是你最大的错误，我想你明白该怎么做的。” 我明白的，威胁什么的只是压垮我精神防线的稻草，而我的失败早已注定。 宽大的浴衣滑落在地，宣告成王败寇。今夜，胜利的王者会享用她的盛宴，失败者只能奉献她还剩下的一切。 然后，夜晚过去了，王者的盛宴结束，失败者被要求敛去她奉献的光华。能铺满一张双人床的秀黑长发编成了土里土气的麻花辫，能点缀夜空的柔媚双眸被藏在宽大的眼镜下，能绽放粉红樱花的洁白肌肤包裹在朴素的校服里。有人用化妆祈求一丝他人的赞赏，而这里却为了遮盖十数代基因传承的美丽结晶。因为王者说，那美丽是只属于她的权柄，她的王座。 “好像起来的有点早了，傍晚7点明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怎么办，月姬？”湿热的气息吹拂在耳朵上，身体僵硬了，心里的悸动还有灵魂的畏惧。 “冴子，不要现在，已经8点了啊。”我双臂抱肩，小心地说道。 “说的也是，不知道路上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早点出发吧，千月。”冴子再次露一个笑容，柔和却又自信的笑容，然后便背起我的武器背包，拿起木刀走出房门。 夜晚过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如同暴风雨后逃过一劫的幼鸟。 ………… 不用着急，盛宴的夜晚又不是只有这一次，毕竟皎月之光只在黑暗中才会璀璨夺目，那时才有照耀王者的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