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逼反刘勋
这次杨弘还没开口,太子袁耀却有些着急了,第一个开口道:“父皇,眼下应速派人去舒城,免除刘勋的庐江郡守之职!” 袁术瞪了自己的好大儿一眼,喝道:“此乃谣言而已,仲家借刘子台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造仲家的反!” 杨弘这次决定转变劝说思路,于是附和袁术道:“刘子台自然是不敢违逆陛下,犯上作乱的。但太子的意思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事情有变,行宫兵马较少难以应变。仓促间可能又会重演汝阴之战的一幕。” 袁耀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见杨弘开口帮自己说话,也是连忙道:“杨司徒所言,正是儿臣所想!” 袁术此时也不得不多考虑起来。张绣和刘勋最近的举动都有些奇怪,首先是张绣来攻打庐江,只带了两万兵马,以少击多,不符合兵家常理,似是有恃无恐一般。而刘勋拥众近三万,自己多次催促刘勋主动出击,刘勋却多次上表称张绣军野战难以匹敌,要求坚守庐江。 眼下张绣率军南下到庐江北界,却又止步不前了。难道张绣不懂打仗,故意给刘勋修缮城防储备粮草箭石的时间? 这一切都好似两人达成了莫种默契一般。 但就算这样,袁术也不太相信刘勋有异心。但汝阴之战的教训在前,也不由得他不多考虑杨弘的意见。 “卿以为,该如何安排才能应变呢?” 杨弘:“微臣以为,可将刘子台改任为丹阳太守。丹阳乃险要之地,丹阳以东为江东,以西为江西。如今刘繇在江西豫章郡苟延残喘,陛下可以丹阳为屏障阻挡江东孙策,先彻底消灭刘繇,占有江西之地,再联合豪帅严白虎、祖郎等人,再夺取江东,便可以江南为基业。” 听到杨弘这番献策,袁术眼睛也不由得亮了起来。对啊,有了豫章这样一个大郡为后方,再用仲氏天命和高官厚禄招降严白虎、祖郎这些江东豪强,并非不能降服吞并孙策。 但袁术也就这么想了片刻,犹豫道:“临战换将,乃兵家大忌,此时调任刘勋,怕是不吉罢!” 见袁术仍有所顾虑,杨弘劝道:“眼下张绣的军队还未到达舒城城下,陛下仍有时间任命镇守庐江的大将。要是再等一段时间,就真的难以行事了。” 袁术:“兹事体大,容仲家再想想罢!” 杨弘见状也不再多劝,过一会儿袁术只觉得烦闷,便是挥手屏蔽众人,起身回了后宫。 后宫诸多别院,住着为数众多的袁术妻妾,但袁术径直往冯氏所在而来。自昨天冯氏到了行宫,因为车马劳顿又受了惊吓,袁术还没多少时间与冯氏相处。 进门后,冯氏看到袁术立马是泪水盈眶,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的袁术甚为心疼。还没等袁术说话,冯氏便取出一封书信,交给袁术道:“妾身归来未能第一时间转交此信,不知是否耽误了明公军国大事!” 袁术接过信,信封上赫然留着张绣的签名。 袁术只道冯氏果真是识大体的,而不同于其他妻妾只知道互相争宠讨好自己,却不知男人最重要的还是事业。 袁术并不着急拆开信封,闭着眼他都能猜出来张绣这封信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也不想因为这封信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于是专心与冯氏温存起来。 片刻之后,歇息着的袁术还是拆开了信封,里面确如他所想,无非是一些痛陈大义、怒骂自己叛逆的陈词滥调,限令自己在什么期限内去帝号,自缚前往许都请罪云云。 袁术粗略看过,直接把信扔到一旁,轻蔑道:“黄口小儿,逞口舌之利罢了!” 冯氏轻轻拾起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中。 袁术见她如此认真,便道:“此信无关紧要,烧掉罢了!” “陛下一言九鼎,那就烧掉便是!”冯氏点着头,忽然又想起一事,便是问道:“那若是刘太守收到张绣的信件,也是他自己烧掉还是先呈送给陛下看阅呢?” 袁术闻言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道:“你知道张绣与刘勋有密信来往?” 见袁术忽然神情严肃,冯氏便是将她所知道的和盘而出,却是听的袁术眉头紧锁。 眼看时间尚早,袁术决心彻查此事,便是起身穿戴好衣服,命人召见杨弘陆勉等人。 得知袁术想要调查刘勋与张绣密信私通之事,杨弘便是提议派出特使,众人商议许久,又做了诸多安排。 次日,袁术派驸马都尉黄猗率一百甲士以犒军为名,直入庐江太守府。 刘勋还没发现不对劲,黄猗便是令甲士控制住太守府前后大门,直接开门见山道:“最近庐江有人流言惑众,说刘太守与张绣勾结,本驸马都尉奉天子诏令,特来彻查此事!” 刘勋大惊失色,就在他以为黄猗会下令让甲士擒住他的时候,没想到原本一脸冷峻的黄猗脸色又一缓,笑声道:“这番流言,陛下和诸位臣僚自然是没人信的。只是不清除这番言论,难免动摇军心。因此陛下已经派征东将军陆勉往军中稳定人心,又专门派我来还刘太守一个清白,希望刘太守配合!” 刘勋这才知道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军队此时都被袁术控制了,虽然极为恼怒,但是只能憋着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要怎么查,尽可随意!” 黄猗也不想和刘勋撕破脸,语气更加和缓,低声向刘勋问道:“不知太守大人是否和张绣有信件来往呢?” 刘勋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要说没有,黄猗是一定会搜查的,不如大方承认了。 “确有一封书信,来自张绣处。”刘勋道。 本以为不会问出什么结果的黄猗瞪大了眼:“那请太守大人拿出来罢!” 刘勋转头进了正堂,黄猗忙带着几名甲士跟在后面,生怕刘勋找到信直接销毁了。 但刘勋只是从堂内一大堆杂乱的书信里面找出一封,扔给了黄猗。原来他当日把这信封随手一扔,转头又忘了此事,此时却是有些后悔没听刘晔所言。 甲士捡起书信,恭敬地递给黄猗,黄猗接过,只觉得很轻,连忙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黄猗急问:“信呢?” 刘勋冷哼一声:“这就是张绣送给我的密信!” 黄猗:“我自然识得这信封上的落款,但我问的是里面的信纸内容呢?” 刘勋负手而立,闭上了眼:“送来的就是一封空信而已,从未有信纸!”
这话黄猗自然是根本不信的:“怎会有人白送一封空信?太守大人还是好好想想,这信纸是扔哪去了?” 刘勋:“你要搜便搜,搜不到又会说我销毁了信纸!可我要是销毁了信纸,岂会蠢到把信封留下给你作证据?” 黄猗见他死鸭子嘴硬,便是一声令喝:“给我搜!” 这番搜查自然是徒劳无获。黄猗只好拿着空信封,回去向袁术复命,但仍派甲士把守着太守府。 当这封空信摆在袁术面前,又听黄猗讲完搜查之事,袁术的一众幕僚谋臣对此也是意见不一。有人认为刘勋这是狐狸露出了尾巴,刘勋的解释难以让人信服;也有人认为此事十分蹊跷,且除了这封空信也没有更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刘勋和张绣有勾结。 但不论这两派人怎么争论,但有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那就是让刘勋继续担任庐江郡的军政最高长官已经不合适了,毕竟没人百分百信任刘勋会不会明天就倒戈一击,拿着他们这些仲氏臣子的人头向许昌朝廷邀功。 眼看就差最后一根稻草就可以彻底压断袁术对刘勋的信任,杨弘还是站了出来,说出了一句袁术不能否认的话。 “臣知道陛下与刘子台少年时有同窗旧谊,可刘子台不只与陛下关系亲近,昔日也与曹cao有深厚的交情。如今曹cao把持汉家朝廷,刘勋若以陛下为一桩功劳,以此投向许昌,曹cao必纳之!” 袁术眉头紧皱,杨弘的话他无从反驳。许久之后,只感觉胸中躁怒异常的袁术出声道:“替仲家拟旨……” 当日,黄猗就带着袁术的圣旨回到舒城,宣布免去刘勋庐江太守之职,改任丹阳太守,并且袁术还加封刘勋为征南将军。 至于新的庐江太守,则由原丹阳太守,袁术族弟袁胤担任。庐江兵马由袁术嫡系大将陆勉统领,兵符交由黄猗转交陆勉。 太守府内外都是黄猗带来的甲士,刘勋心中再怎么愤忿,也是只能叩首领旨谢恩。 见刘勋接受了处理结果,黄猗也是以为就这么轻松完成了差事,便是带着甲士撤去。 刘勋站在门口看着黄猗骑着高头大马离开,脸色铁青。旁边一名寄居在刘勋府上的门客一脸凶狠之色,低声道:“明公方才为何不许我们动手,宰了这鸟驸马都尉?” 刘勋回头看向自己院子里面。刚才因为黄猗要宣读圣旨,刘勋府上的老老少少所有人都在院子里,按照礼法伏地俯身接完旨,此刻都还没散去。 百十号人中除了妇孺老人,还有几十名健壮的奴仆亲侍和寄居在府上的门客。 刘勋冷笑一声,并不言语。虽然他的亲侍们大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壮士,门客中更是不乏能以一敌十的武勇之人,但是妄想这些布衣之士抄起刀剑和一百名全身披挂的带甲之士殊死相搏,不能说是自寻死路吧,至少可以说毫无胜算。 但刘勋此刻不想打击这名门客的积极性,反而打算好好利用这些门客的一腔血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