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叩关
作为守卫谷地这座富饶粮仓的桥头堡,剑堡的储备堪称丰厚。 有三万四千多名常备士兵在此服役,此外还有一只一百人的法师团。厚达数米的城墙,墙头矗立着数百架强弩俯视着山脊之下的芸芸众生。足够坚守半年的粮草储备,还有充足的箭矢武器。谷地人以近乎奢侈的态度来建设这座城池。 所有的这一切让剑堡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口。 它如一只猛虎一样盘踞在山脊上,遏制住森林中黑暗精灵们南下的步伐。 现在,在日光之下。剑堡不复月光下的险峭峥嵘,如同一只打盹的猛兽趴在起伏的山岭之上。为了适于他们敌人的步伐,剑堡的士兵们同样在日升入睡,日落醒来。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士兵们睡的正沉的时候。 城堡里一片静悄悄,只有守日人轻轻的步伐。 在被摇醒的时候,指挥官伯恩正被噩梦中可怖的幻象所纠缠着。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残阳如血,夕阳下的战场。难以计数的敌人冲了上来,在炫目的光芒下难以看清他们的面孔。士兵的呼喝声、战马的嘶鸣声充斥于耳旁,呼啸的末日流星从天而降。只有无止境的厮杀,飞溅的鲜血。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役,他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他的同伴越来越少。烽烟四起,灰黑色的雾气将太阳遮蔽。 这眼前的画面和绝望的感觉如此真实,以至于他在梦中出了一身冷汗,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噩梦却怎么也醒不来。 一阵粗鲁的摇晃将他从战场上解救了下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惊的坐了起来。 眼前是他平静的卧室,他的亲卫正焦急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了?”他擦了擦冷汗,顺手拉开了床头的窗帘。顿时,整个房间内一片光明,午后的阳光刺花了他的眼睛。他又一把把窗帘给拉上了。 亲卫在一旁焦急的说道:“大人,急报!银雀堡遭袭了!” 伯恩猛的清醒过来:“什么!谁干的!说清楚!” 就在伯恩急急忙忙套上外套的同时,他的亲卫终于把事情的大概描述了一遍。 就在十分钟之前,从银雀镇方向奔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骑士。他自称是耕谷七公民之一惠特尼的侍从骑士,来自银雀堡,那里在两个小时前遭到了黑暗精灵的突袭。他好不容易冲杀出来求援。执勤的士兵不敢耽误,立刻将他放了进来并且来请指挥官。 伯恩心中猛的一跳,银雀堡!那里可是现在盾节的所在地。现在恐怕谷地所有的民众都注目着这里。 银雀镇是怎么会被黑暗精灵突袭的? 从这里到银雀堡快马加鞭也要三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是如何不声不响的绕过剑堡,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突袭银雀堡?而且众所周知黑暗精灵畏光,几乎从会在白天活动,袭击银雀镇的到底是不是黑暗精灵? 伯恩几次追问,但是亲卫也不知道更多的情况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祈祷这只是传话的人表达有误,这只是一场误会。他简直不敢想象一旦那些嗜血残忍的卓尔们到了那里会发生什么。 当伯恩匆匆赶到大厅的时候,他的副手林纳已经到了,就站在一旁。他来不及和林纳打招呼,视线立刻被一旁座椅上的血人吸引了。 伯恩额头上的血管猛的抽搐了一下。 报信的骑士脸色惨白,血气尽失。他只是勉强坐在凳子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轻甲,还在一点点的渗出来。已经有牧师赶来在为他止血治疗。 看的出来他是经历了极艰苦的战斗才赶到这里。看到这位剑堡的总指挥,那名骑士立刻勉强站起来要行礼。 伯恩急忙走上前去,将他按在椅子上。他问道:“骑士,银雀堡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黑暗精灵现在包围了银雀堡!”骑士的第一句话就将伯恩的心沉到底部。 这一句话就耗费了他剩下了大部分的精力。牧师的治疗神术如同不要钱一样的朝他灌输了过去。骑士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今天中午的时候,银雀堡遇袭。这些卓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事前没有任何预警!他们从城堡的南面冲了过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好几位领主都不幸遇害了。现在,各位大人们依托城堡维持住了最后一道防线。他们锁住了传送法术。我的主人,耕谷的惠特尼大人命我和其他几位骑士突围出来,向各个方向的驻军求援。”但是如果没有救援的话,也僵持不了多久了。 他艰难的喘了一口气:“如果没有救援的话,也僵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这样的话,这位骑士恐怕是第一位突出出来的,因为剑堡是距离银雀镇最近的一个军事据点。伯恩追问道“卓尔总共有多少人?” “大概有四百左右。” 林纳此时问道:“你怎么会往这个方向来?”因为剑堡位于北方,按照常理推论,如果黑暗精灵们已经到了银雀镇,剑堡势必已经陷落了。所以林纳有此一问。 “剑堡这个时候没有燃起烽火,因此威尔斯大人推测剑堡并没有陷落,他们是从其他方向来的。”骑士勉强笑了一笑,这一下扯动了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幸好猜对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徽章递给伯恩。 伯恩接过一看。这是领主惠特尼的徽章,上面绘制着一缕稻穗和从湖水,这代表着徽章主人耕谷七公民的身份。上面还溅着斑斑血迹。 报信的骑士说完这些话之后,似乎放下了千钧重担,他的呼吸渐渐沉重,眼睛轻轻阖上。 “他死了?” 牧师轻轻拉住了伯恩:“大人,这位骑士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林纳在这个时候也走到了伯恩的身旁,接过他手上的徽章仔细端详,“我曾经在惠特尼的身边见过这个骑士,他的确是惠特尼大人的亲卫。” 伯恩握着染血的徽章,在大厅内又快又急的踱步。 万千种心思在他的心中翻滚。 关于盾节,关于银雀镇,关于黑暗精灵,关于防御,关于这诡异的突袭。一时间千头万绪都纷纷浮现了起来。 他在急迫中抓住最重要的一条,猛然止住脚步:“我要带人过去救援。”
林纳的表情极其严肃,“大人,这群袭击者必然不是经过剑堡,而是找到其他什么方法。我们一贯稳固才保住剑堡不坠。他们这次行动虚实未知,我们掌握的信息如此之少,贸然前去恐生不测。就算我们全速前进,三个小时之后到了那里,恐怕已经迟了……更怕那些卓尔到时候已经占领了银雀堡,到时候以逸待劳,我们远离了堡垒,送上门去,只怕前途难测。” “我们以最快速度出发,不惜马匹的脚力,两个小时之内就能赶到银雀堡。”伯恩挤出一个苦笑:“希望那些守卫们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林纳张口欲言,却被伯恩阻止住了,“我的兄弟,我知道你的顾虑。如果作为他们的同胞,此时还不去救援的话,日后我如何面对所有谷地人?我如何自处?” 林纳见伯恩心意已决,只好退了一步,“发生了这种事情,剑堡下的卓尔们必然蠢蠢欲动。大人还是留好后手。”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带走两万精锐和法师团。你留下,你们到时候依托剑堡,有强弓厚墙,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足以应付。” 他疾步向外走去,向他的亲卫吩咐道:“敲响警钟!紧急集合。我要所有人在十分钟之内在门口的广场,拿上他们的武器!”他看着呆立不动的亲卫大吼道:“立刻!马上!” 十五分钟之后,林纳目送他的主将带着剑堡的两万精锐从南门奔驰上大路,留下一条漫天灰尘的长痕。 剑堡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 他想了又想,让人把牧师给叫了过来,轻声吩咐道,“用一切办法,尽快把那个骑士弄醒,我还有话要问他。” 牧师有所犹豫,“大人,他失血太多,虽然治疗法术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神术也不是万能的。现在强行唤醒他恐怕对他的精神伤害极大。” 林纳目光如剑:“我说的是用一切办法!不惜代价!” 牧师被这个平时十分平和的长官所震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行了一礼,去照做了。 林纳没有时间关心牧师的情绪,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森林中的卓尔们这段时间都很平静,仿佛被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他们这段时间几乎是偃旗息鼓,却在这个太阳高悬的午后制造了这样一桩大胆的突袭。 伯恩担忧的是卓尔们的残忍,谷地的这些要人们能否保住他们的姓名。而林纳除此之外,更关注的则是黑暗精灵的真实目的。 他们策划了多久?去了究竟多少人?这一切背后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卓尔如果这次留下人质,他们几乎就握住了谷地的命脉。他们甚至可以以此为勒索,获得一切他们想要的。 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坚持跟着伯恩一起去,至少在谈判上他更擅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