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马群
众人闻言纷纷散去，此时正值二月，说是春天天气犹为寒冷，草原之上更是无所遮拦，到得晚间风声啸厉，更添寒意。 李元霸吩咐人去睡，自己却是留坐在篝火旁边，眼见得木柴烧的通红，火星劈里啪啦四贱飞舞，偶尔抬头，看头顶星空如海，幽远静谧，此时此刻当着此情此景，却只觉得自己与这一片浩瀚无边的草原连结在一起，不分彼此，而自己也不过是天地间一过客，犹如一草在原，纵生的株高叶大，终不免叶枯根黄，最终化为泥土。 而数月之后，又有无数新草长出，只是再不同于去岁罢了。 唯有在这样的景色之中，方能让人深深体会，什么叫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而只有奋发戮力，以有限之生多行快意恩仇之事，方才不负此生。 李元霸饮一口马奶酒，竟是有些醺然欲醉。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李元霸也不回头，笑问道：“是小五儿吧？” 霫人女孩默不做声，望着火堆里加了一些枯黄的藤草，篝火原本已经暗淡，添了新草后，火光突然一下猛涨起来，将两人的身影照的老长老长。 而火光亮处，也照得霫人女孩白玉般的脸庞更添了些红霞，越发的妩媚动人。 李元霸嘿嘿一笑，向她道：“到了这里，五儿这个名字不必再叫，你原本的名字也不问了。” 他说罢饮酒，动作竟是潇洒随意。 原本年纪不小，见惯了男女之事，开初对这小丫头有兴趣，不过是迷茫时的无聊之举，既然对方并不对自己有兴趣，那不如洒然放手的好。 男儿大丈夫，自然是建功立业要紧，年轻之际奋扬万里，快意恩仇，没得去在意一个小小女子做甚。 见他如此，霫人女孩咬着下唇，双眼已经是朦胧一片。 她原本想着要告诉李元霸自己很喜欢他，很崇拜他，很愿意做他身边的女人，可惜对方一开口，就把她满腔柔情浇的冰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嘴唇动了几下，终于柔声道：“今天已经晚了，你早些睡吧。” 李元霸却是第一次听到她声音如此轻柔，心中诧异，转头一看，却只见到对方褐色的长发在纤细的背部飘扬，柔软的发丝在火光的映射下舞动着，宛如精灵。 仿佛感受到了李元霸诧异的目光，霫人女孩又恶狠狠的道：“早些睡打起精神来，过两天就要见到我部落里的人，我可不想让大伙儿看到俘虏我的人是个没精神的软蛋！” 李元霸苦笑着答应一声，待霫人女孩去的远了，自己又在火堆前又坐了良久，方去入帐休息。 此后两日无事，众人清早起身赶路，中间并不休息，一直赶路，到了晚上人马都累的不成了，才找一块背风的地方，做饭喂马，调整体力。 待到第三日清晨，各人奔行不久，孙九常年奔走于草原，年纪虽然老了，一双眼睛却如同鹰隼般凌厉，众人只听他先是撮唇唿哨，然后又大笑道：“霫人和王钟他们来了。” 众人听得他如此一说，都是精神一振，当下李元霸带着王君廓等人奔行到高处，手搭在额极目远眺，初时还是什么了看不到，只看到孙九单人独骑，在草原上向着西面疾驰而去，待孙九奔成一个小小黑点之后，众人方看到在他对面又有数十骑迎上前来，只是隔的太远看不清楚，蓝天大地之上，唯有一个个小小黑点急速移动罢了。 众人相顾骇然，草原上果然是学问极大，孙九能得享大名，使得部落与马贼都相信于他，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远方的骑士身影方才渐渐看的清楚，在几十骑之后，又有百多牧民赶着数百匹战马紧随在后，因为要照顾马群，那些牧民移动的速度不快，却是因为马匹众多，蹄声如雷，声势更加惊人。 李元霸看到战马，心中欢喜，与王君廓等人相视一笑，立刻驱骑迎接上去。 虽然霫人部落的长老们与王钟等马贼先到，李元霸却是错骑一直向前，直到马群之前，与那些赶马的牧民一起行动。 成片的战马被驱赶着一直向前奔腾，赤黄黑白汇流成河，李元霸略看了一下，这些战马都约摸是五六岁左右的壮年马，个头体形也是健壮有力，奔驰起来活力十足，显然这一次霫人部落下了血本，要知道就算是在大草原上，这样一个大约五六百匹马由上等战马组成的马群，其价值也是不菲。 李元霸原本以为对方最多赶来两三百匹普通战马，此时一看竟是所得远远超出原本的期望，不觉心中大喜。 由于心中欢喜，待马群与李府骑兵们稍近一些后，李元霸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这群战马，奔赴霫人和马贼们所在之处。 李五儿早就策马赶到这群人中间，此时正围着一个霫人大汉撒娇，两只黛蓝色的大眼已经哭的通红，显然是在述说着离开部落这些日子里所受的委屈。 看到李元霸赶将过来，那霫人大汉又安抚了小姑娘几句，便即策骑迎将过来。 大冷的天，这霫人身着的羊皮袍子却只是随意用皮带扣合一处，胸前仍然敞开，头上的毛发已经全部剃光，只留下头顶中央的长发，却是结成了一个辫子。 李元霸望之皱眉，突厥人也是剃发，发型也是稀奇古怪，编几十条辫子的也有，不过眼前这汉子的发型却是让他份外不喜，无他，与后世某个占了华夏全境的异族有关。 那霫人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驱骑迎上前来，向着李元霸躬身为礼，然后大咧咧道：“上次马贼袭击部落，我在外游历并不在家，部落却是吃了大亏，现今回来，才知道是公子在贼人手里救了部落中被俘的人，也包括我亲爱的妹子，霫人也是知恩图报，将来公子到草原上，便是霫人全部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