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幕天席地
李元霸一行奔出马邑，一边驰马前行，一边分散人手戒备，准备在刘武周带兵追赶的时候分路截击，待奔出十余里后，放眼看去并不见追兵，连人踪也是一个不见，众人这才都放下心来。 各人都知道李元霸脾气，况且亲眼见得突厥人在闹市杀人，杀害汉人如同宰鸡一般，各人看在眼里均是愤恨，李元霸亲手将这伙人形野兽射杀，众人都觉得痛快之极。 说笑声中，数十骑一直向北，到得傍晚时分，官道已经渐渐消失，放眼看去，只见远方天际昏黄，枯黄色的草场连结成片，一眼看不到头，天地之间如此辽阔，令人看去心胸为之一开，只想放声大叫。 带队的老商人孙九长年在草原和马邑等地奔波，有时候也到河北的上谷等地，对草原各部及边地情形都了如指掌，这几年来，突厥人越来越强横，孙九也见多了原本和善可亲的突厥部落突然变的蛮横无礼，甚至是残暴酷厉，行走草原，也越发的艰难，此次受马贼之托，与李府之间搭桥牵线，见着李府中人出手射杀那些凶残的突厥骑兵，只觉得心胸一畅，原本是一张公事公办的老脸，竟也变的和蔼可亲起来。 眼见天色渐暗，孙九策马到得李元霸身前，恭声问道：“公子，距离交接的地方还有两天路程，今天天色已晚，咱们走了大半天，不见府兵踪影，马邑的府兵实力我清楚的很，并没有实力与咱们为难，不如就在这里歇息过夜，明天清早再赶路。” 李元霸不论前世今生，都还是第一次涉足草原，看到满天枯草如同大海一般无边无际，心情甚是愉悦，他知道在漫无边的草原之上，只有孙九这样的老手才能进转如意，当即便答应道：“如此甚好，便在此歇息就是。” 当即一声令下，李府众骑兵前年曾经跟随李渊到草原上练兵，众人身背干粮，逐水草而居，一切与突厥人无异，此次再行跟李元霸出塞，一切事物已经是驾轻就熟，并无不协之处。 当下众人欢呼一声，十余骑分散开来，唿哨声中驱赶隐藏在过膝荒草中的野兽，无数小兽自草从中飞速窜出，什么獐子、兔子、狍子，还有一群黄羊，被李府骑兵驱赶出来，众人箭落如雨，不一会功夫便打了大堆野兽。 李元霸看的心痒，也要取下弓箭去打猎，却被****规阻止道：“公子，你的铁箭一箭下去，便是黄羊也射碎了它，咱们还吃什么？” 李元霸讪讪收起弓箭，与****规等人一起去看众骑兵在平地上打起木桩，用牛皮搭建帐篷，然后挖沟取草，点起火来取暖，同时再放上铜壶，烧水解渴。 过不多时，前去打猎的骑兵们回来，猎得不少野物，当即剥皮清洗，然后架起烧烤，等到头顶星光璀璨之时，烧烤熟透的野味香气扑鼻，惹的人食指大动。 众人奔波一天，都觉劳累，李元霸又没有世家公子的架子，各人也不怕他，当即围着烧烤的好的食物，用小刀取食，围火取暖，饮酒助兴，虽然身处野外，举首抬目不见人烟，唯有满天星光在头，然而有着十几围篝火围在身边，却也是令人觉得份外温暖。 ****规一边啃着一条烤的焦黄的羊腿，一边向着李元霸笑道：“今天杀的痛快，我看那刘武周怎么和突厥人交待。” 王君廓却是若有所思，一边用小刀切着羊rou，一边向众人问道：“突厥人怎么到的马邑，在城里如此胡闹，那刘武周为什么要维护他们？” ****规冷笑道：“还不是为了战马，若是突厥人给他战马，让他做什么都成。” 他这话原本要说的更难听，只是想到李府将来没准也有用着突厥人之处，甚至会走的比刘武周更远，这才把话又收了起来，不曾说出。 孙九躲在火堆后的暗处，脸庞忽明忽暗，声音也悠远模糊，众人只听他悠然道：“刘武周这一年多来，亲自到突厥牙帐三四次，派的亲信来往草原也有几十次，突厥人也对此人很是在意，据我所知，公子射杀突厥兵的时候，突厥大将康鞘利就在城里，这个时候，刘校尉要么就是趴在康鞘利身前添人家的靴子，要么就得奉上好礼，以挽回突厥人的欢心。” 见众人有些不以为然，孙九嘿嘿一笑，又道：“死几个小兵，换一大堆财物，突厥贵人眼里，普通牧民的性命又算得什么？” 话说到这里，孙九的脸上已经满是落寞之色。 在这个老江湖眼里，突厥人有好有坏，汉人也有好有坏，可惜现在两边已经势若水火，突厥人残杀汉人，汉人有机会也不介意杀几个突厥人，而就在十几年前，牧民们遇到出塞的商人，还如同亲人一般的亲热。 李元霸却没有孙九那么深刻的感慨，他来自后世，知道中华文明原本是优秀之极的文明，而在发展途中却一直因为有着来自北方的危胁，数次被打断了文明进程，终于一直拖到西方文明发展壮大，在整个世界取代了中华文明的地位。而中华文明在同化这些异族文明的同时，自身的肌体里也被注入了落后与野蛮的毒素，就是到了今天，遗患犹存！ 若是给他机会，他不介意把草原上所有的部族全部都杀光，一个不留，就算是留一个屠夫骂名，也是绝无遗憾。 火堆里的木块烧的通红，劈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众人没了话题，一时间沉默起来。 良久之后，李元霸伸臂直腰，向着众人吩咐道：“刘武周不足为患，不过突厥人不可不防，咱们此次交易不容有失，为防突厥人前来报复，早点歇息，明日早点动身，换了战马，便一切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