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裴氏父子
李元霸尚未答话，苏定方便先抢话道：“号称万人敌的未免太多，其实不足为凭。倒是我家公子，单人独骑在万人军中生擒敌主将，这才配称万人敌！” 说罢，又面露狐疑之色，向着那校尉道：“官兵中很少有人兴此号，到是贼兵里有不少人闹这个噱头来吓唬人。” 那校尉稍觉尴尬，却仍然老实答道：“末将说的堂兄，便是前任河南讨捕大使裴仁基，至于其子裴行俨的万人敌称号，倒确实是瓦岗贼兵叫起来的。” 苏定方悻悻道：“果不其然，不出我所料。” 苏定方虽然在迫不得已时有过投效贼兵的打算，到底是出身世家，潜意识里对那些出身草根的贼寇有着敌视心理，一听说河东裴家的人也投了瓦岗，不觉面露不满之色。 要知道裴仁基是正经的河东裴家的嫡系，还在开皇九年的时候，大隋起兵灭南陈时，这裴仁基就以世家子弟的身份从军，后来征吐谷浑，征高丽，因功至光禄大夫，又至讨捕大使，在河东裴家中，除了裴矩之外，最受两代隋帝信重。 其实他倒是求全责备，当今天下大乱，大业十二年荥阳一战后瓦岗军破鹰扬郎将刘长恭部近三万精兵，河南大震，洛口仓外围被破，中原局势急转而下，王世充尚且未被任命，而裴仁基又与监军萧怀静不和，当时局势之危急又不容他多想，只得率军及虎牢关一并投了李密，因此被封为上柱国河东公。 况且，除了裴仁基外，投靠贼军和起兵反隋，或是暗中准备的世家们举目皆是，隋朝大厦将倾是明摆的事，大家伙只是先行一步，或是还在等候更好的机会罢了。 裴姓校尉也不在意苏定方的态度，只是又很恳切的向李元霸道：“裴家出色的战将和大将不多，不过裴仁基确实是难得的将才，自幼从军，弓马娴熟，若不是遭了忌讳不得重用，河南局势也不会糜烂至此。况且，其子裴行俨确实是万人敌，前阵子有人来书，言道裴行俨阵中易骑，轻捷如飞，独舞铁檛，挺身陷阵，无人能是他一合之敌，每檛过去，常常把人连人带甲打的粉碎，其劲大如此，自然是所向无敌。” 李元霸尚不在意，苏定方却是恍然大悟，不觉点头道：“我在河北时，便听说河南有这样一个小将，手中双檛重过百斤，运转如飞当者辟易，不想就是裴仁基之子。” 几人说到这里，李元霸突然心有所悟，问道：“此子叫裴行俨，未知字号叫什么？” 裴姓校尉笑道：“行俨以前年岁还小，不曾取字，现下离的远了，不通消息，也不知道取了字没有。不过小时候在河东时，取过小名，叫做元庆。” 李元霸两眼放光，差点儿蹦将起来。 他知道后世的演义多半也是有相应的原型，穿凿附会而成。比如李家子弟多是武艺精强，后人便演义出一个无敌的李元霸，其余罗成、裴元庆，在当时也多半有着原型人物。只是他自己成了李元霸后，虽然一身神力，却也没有可能使用那一对重达八百斤的擂金锤，于是对追寻演义人物的心思才淡了下来。 不成想今日与禁军校尉随口应答，却发现了隋唐演义中第三条好汉的踪影，这当真是意外之极，也是极大的收获。 如果裴行俨果真如这校尉口中所说，使用的仍然是双檛这样的锤形武器，而且个人武力如此强悍，如果能招致前来，成为一名冲锋陷阵用的勇将，对敌之际，胜得百名重骑。 他面露欣喜之色，小心翼翼将那书信收起，再也不似适才那般浑不在意。 收起书信过后，李元霸又打听清楚，知道裴家父子先在大将张须陀手下征战，张须陀被李密设计围困战死后，裴氏父子后来无奈之下投了李密，其实心中并不愿意效忠此人，虽不能说时时刻刻想着离开，不过投效不久，不被信任重用，若是果真接了书信，知道太原李家愿意收留，再加上现在裴寂代表的河东裴家与李家已经是事实上的联盟，种种关系权衡之下，没准当真愿意前来投效。 当下与那校尉拱手别过，一行人逶迤出了晋阳宫，沿着官道抓紧赶路返回百练营的驻地。 李元霸算准时间，此时刚刚过了上元节不久，天气仍然寒冷的紧，又是冬冷农闲时节，古人御寒的衣物极少，如果没有十分要紧的大事，绝不会在清晨时分出门。他用十余骑兵先行撒开，牛车紧随在后，如果遇到碍眼人物，便可以紧急躲避，以免得暴露行踪。 却也不出他所料，四处哨探，除了沿途村庄鸡犬之声可闻外，再也不见半个人影。 约摸行了小半个时辰后，前方探路的骑兵折返回来，向着李元霸禀报道：“公子，前方来了一队商旅模样的行人，要不要规避一下再说？” 李元霸略一思索，便道：“上去看看再说。” 当下带着苏定方等人迎头赶上，远远看到一队五六人的小型商队，赶着几匹大叫驴，为首的一个汉子却是骑着一匹上好的枣红马，向着自己这边赶将过来。 李元霸一行人俱是骑马带弓，身着战甲，虽然并没有打出官军旗号，这一队商人远远见了，也是放慢速度，虽然犹豫害怕，仍然是迎了过来。 李元霸待这伙人又近一些，看到商人为首的汉子，却是忍不住喝一声采，暗道：“好汉子！” 他在这个时代久矣，世家子弟和传说中有名的英豪也见了几个，若论风度气质，除了李世民之外，再也没有人能与眼前这汉子相比。 都是神英内敛，却是掩不住的自信与魅力，而行止之间，哪怕是细微的小动作，也是令人觉得赏心悦目，说不出的潇洒随意。 而单论长相，此人又比李世民高出一筹，在男人中算是典型的美男子长相，而一脸的长胡须在这个时代，更是多增添了几分男人魅力。 李元霸不禁怀疑，难道商队之中，竟有如此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