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功名但在马上取
李元霸眼前一亮，击掌赞道：“说的好！” 说罢在苏定方肩上重重一拍，却是差点儿将苏定方拍趴下。 当下哈哈大笑，与苏定方两人一起等着铠甲装换完毕，然后由百练骑兵领头，晋阳宫甲士押后，几十辆牛车载满了马甲与各式铠甲，由着宫门一侧而出。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数百人忙活了一夜，才装上车七百左右的铠甲，一百多副马甲，而几十辆牛车已经被压的吱呀响个不停，再想多装点，非得把这些牛车压散了架子不可。 因为得到了大量的铠甲，众人脸上却是没有疲惫之色，一个个嘻嘻哈哈，兴奋不已。 谁都知道这是好玩艺，还是在大隋国力强盛时集中了全国的工匠打造而成，现在的铠甲多半是匆忙制造而成，就算在防护能力上和这些铠甲差不多，在花纹细度与细节工艺上，也是远远不及。 待车队出了宫门，一直跟随在李元霸等人身后的禁军校尉向着众人抱一抱拳，笑道：“末将的事情已完，下面就请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一夜相处，李元霸已经知道隋军中还是卧虎藏龙，光是重骑轻骑游骑之分，还有草原骑兵战法与中原骑兵战法的优劣之处，甚至骑弓的局限性，适才等候之时，这校尉与李元霸及苏定方两人侃侃而谈，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他知道人才难得，当即有些依依不舍，向着那校尉道：“敢问将军姓名，可否愿意到我军中？我可以禀明唐公，任命将军为郎将！” 隋军的将军制度经过杨广几次改革，颇为混乱，不过只有在担任郎将之后，才有资格自行开府，统领一军自成系统，这一点倒是仍然没有改变。 眼下就算李府没有那么多军队给这校尉担当，但是以李元霸的身份一诺千金，将来也必定会有所安排，只要这校尉点头答应，日后自然就能飞黄腾达，前途比在这晋阳宫中担任禁卫要强上许多。 那校尉显然也是一楞，他没想到李元霸为了招纳自己，居然肯下如此血本。要知道郎将不易得，就是李渊也得向朝廷使银子打擂台，才能顺利得到任命的文书。而李元霸虽然没有吐露姓名，话到此时身份也是昭然若揭，若不是李家的嫡出公子，断然不敢说出这等的大话。 他犹豫片刻，终于摇头道：“公子好意末将心领，不过末将曾经随陛下三次征辽，见了太多厮杀，此时带着一帮兄弟们在此养老，已经是心满意足，建功立业的心思，是再也不会有了。” 这校尉说完咧嘴一笑，此时天色大亮，李元霸这才看清，此人脸上有一道刀疤由眉角到嘴角，成一条浅红色的斜线，穿越了整个脸庞。 见李元霸看向自己，那校尉又是一笑，道：“这是辽东城下留下来的刀疤，当时陛下亲自擂鼓，三十万府兵兄弟一起冲过辽水，围攻辽东城，彻夜不停的攻打，我也曾登上城头，却被人一刀劈了下来！” 李元霸动容道：“好汉子！” 那校尉苦笑一声，摸着脸上的刀疤道：“若不是这一刀，只怕我就留在辽东回不来了。” 此语一出，所有知道那一场战事结果的人都是默然不语。 天子亲率百万大军，十二卫府兵精锐一起攻入辽东，结果打不下辽东城，府兵轻进被人断了粮道，三十万精锐全部葬身于异域不得返回，到现在尸骨还留在了辽东，被高句丽人铸成了京观，以做纪念。 李元霸脸上杀气突现，向着那校尉沉声道：“辽东之仇，元霸誓为中国子弟报之！” 他自身上箭囊中抽出一箭，“啪”一声当场折断，沉声喝道：“若违誓，有如此箭！” 苏定方先是感动，再看四周的禁军甲士，也俱是露出感动之色。而再看几个跟随在李元霸身边的百练营的豪杰壮士，却是面露不安之色。 他心中醒悟过来，急忙示意李元霸不可轻言辽东之事。 李元霸也是明白，数次征辽，中原子弟战死在辽东的数十万人，而家乡父老更是因为要运送粮草物资而有百万以上路死沟渠，所以一听征辽之事，眼前除了这些负有血海深仇的禁军甲士，旁人都是面露怯色。 他摇头道：“以中国之力去征伐高句丽这样的跳梁小丑，未免也太瞧的起他们，此事容后再议便是。” 话虽如此，苏定方兀自不能放心，将那几个百练豪杰叫到一边，严加斥令，让他们不可将李元霸的话传到军中。 只是李元霸虽然如此豪气，却仍然不能令得这些在辽东九死一生捡了一条命返回故国的军人重新恢复军人的血性。 其实若是寻常征战，哪怕打生打死，这些军人都不会有如此表现，实在是几次征辽，朝廷和天子指挥失措，百万大军败的窝囊之极，又死伤的惨重之极，三次战役过后，象眼前这样的军官能捡条命回来，想让他们再上战场，却是当真难了。 功名但在马上取的心思已经是荡然无存，只想有浊酒一杯孤灯一盏共话当年事，便可了此残生。 李元霸心生感慨，有心想再劝慰几句，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当下只得拍拍那校尉肩头，拱手告辞。 刚欲行时，那校尉却是将他们叫住，沉吟片刻，便道：“公子既然欲得人才，末将愿意修书一封，请末将一个堂兄弟回太原，必可为将军一大助力。” 李元霸知道眼前这校尉必定是河东裴家的子弟，想一想裴家上下，只怕一个有名的大将也是没有，眼前这校尉倒是大将之才，可惜雄心已消，很难再用。 他有心拒绝，却是不好伤了这校尉好意，当下只得点头应允。 那校尉立刻命人取来纸笔，修书已毕，交给李元霸后，又笑道：“我这堂兄也还罢了，只是他的儿子勇武非常，每有征战所向披靡，无人能挡他一击，所以又号称万人敌，公子得他，当胜过今夜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