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兄妹

    林之间在胡府养了数日便向胡老先生告辞回村，胡老先生挽留不住，便让那胡月与小雪相送。一路之上，三人有说有笑，言谈之间，林之间方知胡月也是学识渊博之人，无论各朝历史抑或诗词歌赋文章皆有深厚造诣，与林之间交谈之时张口即来，滔滔不绝，林之间不由得心下十分佩服，乃道：“胡兄寒窗苦读不易，学识更是在我之上，为何胡兄不去考取功名？以胡兄大才，若是有心，只怕大有可为。”

    那胡月淡然一笑道：“林兄见笑了，某读书与常人不同，天下间读书人有泰半皆是为功名，岂知功名利禄得之不易，失之却速。苦读十余载，战战兢兢考取功名，运气差的闲置数年得不到一个官做，有那运气好的或者能为官顺利，却需逢迎上官，劳心政事，年年等待吏部考核，心力憔悴，顺利的或可升迁，一不小心得罪他人，则又前途不保，即便是升迁了，也是烦恼不断，俗语有云‘伴君如伴虎’，不知哪天触怒龙颜，便连性命也丢掉还要连累亲族。似我这般以读书为乐，躬耕于陇亩之间，笑傲于山林之下，不亦快哉？”

    林之间闻言深以为然，点头道：“胡兄雅士，所思所想果然与旁人不同，天下间似胡兄这般淡泊名利，心性高洁之士恐不多了。”那胡小雪在一旁道：“家兄故是高洁之士，林公子却也不差，文才武艺皆是不凡，林公子考取功名怕也不是为那虚名罢？”林之间一笑却不多解释，三人再走得一路，林之间停下躬身施礼道：“前面不远便是天麓村，二位无须远送了，我等就此别过，家中已多时无人照料，不方便待客，过得数日，二位若有暇，却请光临寒舍，之间必到履相迎。”

    胡月点头回礼道：“如此我与舍妹就不远送了，林公子且先安顿下来，我等过得几日必来叨扰。”小雪脸上颇有不舍之意，看了林之间几眼，羞红了脸道：“林公子独自一人，可要多保重，我与哥哥一定常来看你。”

    林之间一笑点头，遂与兄妹二人别过径往那天麓村而去。到得村中，先去徐家探望铁蛋，徐家大叔开门看见林之间，惊喜万分，扯着林之间左看右看，仿若要将他看个够一般。林之间对那徐家大叔笑道：“徐叔叔，铁蛋还好吗？那日我等遇上那蛇精，铁蛋被它打昏过去，我幸得一故人路过相助灭了蛇精，只是我身重蛇毒，被那故人带自家中将养，今日方痊愈归来，心中挂念铁蛋，故来相探。”

    徐家大叔闻言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日我等赶到之时只见蛇精尸体，并那铁蛋晕倒在地，只是不见你的踪影，我等将铁蛋救回，待他醒后盘问于他，他只言看见你苦战蛇精不下，欲要上前帮忙，却不过一个照面即被那蛇精打晕，往后便什么也不知了，气得我狠揍了那小子一顿，无奈我又与众村民寻到了那蛇精巢xue之中，也不见你，却是找到了村中失踪孩童的骸骨，于是便一把火将那蛇精洞口烧了，方才回转。如今见你归来，实是万千之喜，万千之喜啊！”说罢遂转头往屋内喊铁蛋出来与林之间相见，两人见面自又是一番惊喜，连那村中各户听见动静都来探望，各人七嘴八舌问起林之间那日情景，林之间耐心将那日情景复述一遍，便有那受害孩童家人上前来谢林之间为天麓村除此一害，林之间慌忙逊谢，连道不敢，更有许多村民为林之间送来各种家中珍藏美味，林之间退却不下，索性就在门外场院之中摆下数张桌子，邀村中之人共饮一番，一时间，天麓村中热闹非凡，众人直至深夜方渐渐散去。

    第二日，便有那村民在那山坡之上徐老爹坟旁为林之间搭起一座茅棚，以便他在此守孝，林之间此后便每日住在那茅棚之中，后来索性将那书籍等物也搬了来，日日在此读书习武，山中闲居无事，林之间或读书或练剑，晚间便将那本小册子拿出细细揣摩，睡前又将青霞功练习几遍，如此这般，倒也觉得日子容易打发得紧。

    期间胡家兄妹也隔三差五前来探望，有时胡月来与他把酒闲谈，有时却是小雪来为他浆洗衣裳整理家务，林之间初时深感不安，倒是那小雪却毫不在意，林之间虽拒绝了几次，她却依旧隔几天便来，林之间见她做得开心，便也只好随她去了。那铁蛋也常来陪伴林之间，便撞见过几次小雪，铁蛋问起，林之间只说乃是故人，便不再多言，那铁蛋本不是细腻之人，见林之间如此说却也不以为意，只是问这女子不会是和林之间订了娃娃亲的罢？恼得林之间便要捉着铁蛋打，铁蛋便笑着落荒而逃。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转眼秋去冬来，眼看到年关将近，林之间守孝期满，遂除了孝服，搬回家中居住，又去县城中置办了些年货，待在村中过了年，为徐老爹扫了墓，便告别村中父老去各地游学。

    大年三十，窗外瑞雪纷飞，家家户户关起门来团年，徐家大叔本打发了铁蛋前来邀林之间一同过年，却被林之间婉言谢绝，铁蛋强邀了数次，见林之间不肯，便去家中拿了些酒菜送到林之间家里，方才离去。林之间一人在灯下便就着这些酒菜小酌，正喝得兴起之间，便听门外有人叫门，林之间起身开门，见竟是胡家兄妹，那小雪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脸上冻得通红，林之间慌忙将二人让入屋内，在火盆里添上几根木炭，将火烧旺了让兄妹两取暖。

    小雪将那食盒打开，将里面菜肴一样样取出，竟皆精致美味热气腾腾，最后拿出一壶酒来与二人倒上，三人便在火旁坐定吃喝起来。林之间问道：“贤兄妹不在家中与胡老先生团年，为何反跑到这里来了？这风大雪大，万一滑到却叫在下于心何安？”胡月笑道：“一来是因林兄独自一人，这万家团圆之际未免显得冷清，在下与舍妹商量，反正家中几个兄弟皆已归来，爷爷却也不缺我二人，索性便带了酒菜却来叨扰林兄了。二来嘛……却是因舍妹有一事求了我多日，却是与林兄有关，因此想来此与林兄商议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