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王启年的毒计（上）

    被三哥们强行忠君爱国了一把的王启年，在形势不妙的情况之下最后干脆来了个弄假成真，真的“毅然反正”，投奔了西海都护府。这家伙不愧是专业干过骗子的，十分能说会道，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下，居然令得西海都护府的一干官员当真认为他是个心怀朝廷的忠义之士。

    再加上他毕竟在三哥们那边待了很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而且他这些年还学会了梵文和拉丁文，也算是个人才了。因此都护府的曹德曹辅仁都护便暂时任命他当了一个秩二百石的屯田军小军官，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参赞军务，还上奏朝廷将他早年所犯的罪行一笔勾销。

    可以说，这又是王启年重获新生的一个绝好机会。只要他抓住这次机会好好为国效力，待到收拾了愚蠢的阿三们之后论功行赏，一个锦绣前程绝对是跑不掉的。到那时候，他过往所为的种种不堪，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嘛。那时他再回家重归宗祠，光耀门楣，岂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吗。

    然而可惜啊，王启年压根儿就没有这样的觉悟。

    也许是因为心痛从三哥那里逃跑时没法带走的金银财宝吧，这厮到了西海都护府之后，他满肚子的坏水又冒了出来，竟然利用参赞军务的便利条件，教唆和勾结拉拢了后勤部门的某些蠹虫上下其手，大肆贪污侵吞军粮等后勤物资。

    不仅如此，在三哥们投降之后，他利令智昏，竟然又利用自己熟悉三哥方面情况的优势，在收缴和清理战利品的时候私自侵吞了好几件十分珍贵的宝物。

    本来对于大家趁这次的机会发点财，上头也是默许的，毕竟大家这么辛苦地为朝廷出生入死，这时候不让人拿点好处是说不过去的。但凡事总要有个限度，普通的金银珠宝自然可以拿，但那些珍贵的宝物却是必须要上缴国库的，或者至少也要某些特别牛X的大人物才有资格贪污这些东西。王启年不过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军官，也敢对这些东西伸手，简直就是不知死活了。

    这次王启年就没有以前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侵吞战利品的事情很快就东窗事发，他再也没能逃掉，而是落入了法网之中。随后，他贪污后勤物资的罪行也很快被查了出来。

    贪污后勤物资，侵吞珍贵的战利品，不管是哪一条罪行，依照军法王启年都理当问斩。不过最后都护大人还是念在他总算也立下过一点功劳，因此对他从轻发落，只是判决没收他的全部财产，本人贬为官奴。

    如果不是后来遇上了王远的那位叔叔，也许在不久之后，王启年就会在沉重的劳役之下悄无声息地死去，从而在悔恨之中结束他可耻的一生。但是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偏偏让王远的那位叔叔遇上了他，还顺口和他攀谈了几句。结果这厮便顺势攀上了亲戚，再加上一番花言巧语之后，竟然说动那位便宜“叔公”将他赎买了出来。

    从安东尼船长那里详细了解过王启年的来历之后，虽然十二万分的不耻其为人，但王远却也深知这类小人其实是很有用处的，只看他自己怎么使用而已。何况阿瞒同学早就说过，道德品质什么的都是浮云，用一个人只要看他有能力就足够了。

    毫无疑问，王启年虽然人品十分低劣，但他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尤其是他的那一肚子坏水，更是能够极大地弥补正人君子王远同学在这方面的不足（呕吐），因此虽然心里很不喜欢这位便宜大侄子，但王远还是决定审慎地重用他，因此才让他来旁听这次重要的会议。

    “主公，昨天那两位阿特罗帕提斯贵客私下跟我说，想要和主公您联姻呢。”会议一开始，王远还没来得及宣布议题，安东尼船长却先对他笑道。

    “联姻？难道他们没看见我才定下了亲事吗，还跑来联什么姻，难道他们有什么妹子、女儿之类的要送给老子做小不成。”王远现在一听到结婚这件事就十分头大，对那两个捣乱的阿塞拜疆人更是严重不满，顿时没好气地答道。

    “没错，正是如此，”安东尼却是出乎意料地答道，“他们正是要把家族的女子送与主公作妾。穆尔图兹先生提出的人选是他那位议长哥哥的女儿，他的亲侄女；而盖达尔先生提出的人选则是他自己的亲meimei。”

    此言一出，王远不禁有些吃惊了。

    阿塞拜疆以及帕提亚的婚姻制度和华夏差不多，大人物也都是姬妾成群。不过虽然他们并不像华夏那样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而是既可以多妻，也可以纳妾，但妻妾之间还是有严格分别的。而且即使妻室之中，也还有正妻和次妻的分别。（注：帕提亚的婚姻制度没查到，除了他们确实存在姬妾制度之外，其余是胡乱推测的。）

    阿塞拜疆人一则已经送过王远几名帕提亚美女了，没道理到了现在才又忽然提出来要和他联姻。再者即使他们真是出于要加强双方之间合作关系的目的，难道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吗，王远可不相信他们的家族中会连一个旁支的女子都没有，只能让身份如此尊贵的女子给自己作妾。

    “这都是因为那只红老虎的缘故啊。”安东尼给王远解释道。

    原来，阿塞拜疆人和帕提亚人一样，信奉的是琐罗亚斯德教也就是拜火教。他们的教义认为，火是创世神最早创造出来的儿子，象征着神的绝对和至善，是人们的“正义之眼”。

    而那只祥瑞的红老虎由于浑身火红，没有一丝杂色，整张皮毛看上去就像是熊熊燃烧着的烈焰一样。那两个阿塞拜疆人看过之后，又经过再三的反复论证，终于断定这只神奇的红老虎绝对是火的使者，因此认为王远有真神的眷顾，所以就想要和他进行联姻。

    虽然这听上去确实令人十分难以理解，如果红老虎真是火的使者，那王远他们杀害天使，不就应该是恶魔的信徒了吗，怎么反而会有真神眷顾呢？但是教徒的思维方式显然不能从正常人的角度去猜度，因此王远也无意去深究他们的想法。既然阿塞拜疆人要送meimei和女儿给他作妾，他自然也不会反对。即便那两个女子相貌十分丑陋，大不了到时候扔到冷宫里不看就是了。

    “主公，那张红虎皮当时硝制得比较粗糙，因此老奴已经安排了人对它重新进行鞣制。只待一制好，就用它给主公制作一把气派的虎皮交椅。”说到红老虎的皮，老太监也凑起了热闹。

    虎皮交椅？天呐，王远心说老子又不是座山雕那种土匪，搞什么见鬼的虎皮交椅啊。

    “虎皮交椅就不要搞了，还是做成地毯，重要的场合再拿出来放在椅子下面踏脚吧，这样应该更加有气势一些。”王远急忙指示道。

    扯了一阵不相干的事情之后，会议终于正式开始。

    王远首先把王国目前面临的形势，以及自己和狐狸长老会谈的结果向几个手下进行了通报。然后将自己的心思透露给他们，让他们仔细合计一下，看看自己那个浑水摸鱼，趁机抢劫斯基泰人和二王子一方的计划是否可行。

    出乎王远意料之外的是，会议的结果竟然完全是一边倒。老太监等人根本没有经过任何争论就迅速地达成了一致意见，赞同站在大王子这一边，共同对付斯基泰人和二王子。理由很明显嘛，支持二王子又没有任何好处，支持大王子却可以浑水摸鱼。

    至于说王远提出的方案在具体cao作上是否可行，这些人的态度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令王远颇有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也难怪，自从他搞出了火炮这种大杀器之后，这班人对未来的信心简直比他还要足，一心就想着扩充领地的实力。如今看起来似乎连安东尼船长也被他们影响了，听见竟然有了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哪可能放过。

    “叔父，呃主公，虽然咱们加入大王子的阵营之后，确实是可以抢劫二王子一方甚至斯基泰人，可是您考虑过将来吗？”王启年忍不住劝谏道，“等到那位大王子打败二王子，登上王位之后，如果想要和斯基泰人重新修好，那时候万一他为了平息斯基泰人的怒火，拿咱们当替罪羊怎么办？”

    王启年由于不清楚领地的实力，见老太监等人一心只想着抓住这次机会扩充领地的实力，却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不禁感到十分担心。毕竟现在他也算是领地的一员，而且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他的利益和领地的利益是一致的，因此尽管他一开始只是旁听，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