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木乃伊和硝石的关系

    有道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王远本来是想从付泉子那里打听印度的硝石产地，谁料到最后却是老巫妖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布莱克桑先生，您是说，您见过这种东西？”王远十分惊喜地问道。

    王远和付泉子交谈用的是中文，老巫妖自然听不懂。但他见到王远拿出来的土硝感到十分好奇，就向王远要了过去，结果摆弄了一阵子之后，突然说了一句这种东西他以前见过。

    原本得知付泉子根本不知道印度的硝石产地后，王远感觉十分失望，哪知道老巫妖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王远顿时是又惊又喜，连忙一叠声地追问起来。

    “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我那时见过的不是这种东西。”老巫妖急忙申明道，“您这种东西明显是提纯过的，我见过的是一种矿石。而且我只是觉得您的这种东西和墙根上结的那种白霜性质似乎很相像，有可能是同一种东西，所以……”

    “没错，这种雪硝和墙根上结的白霜确实就是同一种东西。”墙根上结的白霜，那不就是自然形成的土硝嘛。王远一听之下，顿时便急切地打断了老巫妖啰里八嗦、不着边际的废话，追问道，“可您不是说您见过的是一种矿石吗？”

    对于自己的发言被无礼地打断，老巫妖倒也不以为意，还是耐心地回答道：“没错啊，我见过的确实是一种矿石。我是想说，根据我的研究，以前我见过的那种矿石和墙根上结的白霜其实应该是同一种东西。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您的这种雪硝和那种矿石应该也是同一种东西了。”

    虽然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不过话倒是讲明白了。王远大喜道：“没错，正是如此，您是在哪里见过那种矿石的？”

    同时王远心里也在奇怪，据说欧洲好像是没有硝石矿的啊，老巫妖是在哪里看见的呢。

    “在埃及，”老巫妖的答案让王远觉得匪夷所思之极，“据说古代的埃及人就是用那种矿石来把死人制作成木乃伊。我一直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干的，可惜那些埃及人没有留下详细的资料。不过据我的研究，这个木乃伊它是……”

    卖糕的佛祖和三清祖师在上，古埃及人用硝石制作木乃伊？还有这样的事？木乃伊不是取出内脏之后，往肚子里填充香料制成的吗，关硝石什么事？王远惊讶得差点连嘴都合不拢了。就连眼前一个恐怖的巫妖在他面前大谈特谈什么木乃伊，都没能让他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注：据说古埃及人在制作木乃伊的时候，要把尸体浸泡在硝石溶液里防腐。此说是否属实不得而知，但埃及确实出产钠硝石。）

    好一阵子之后，王远才回过神来。虽然他一时仍然难以接受制作木乃伊要使用硝石这种超出自己认识的说法，但木乃伊究竟是怎么制作而成的，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因此他也懒得管它是真还是假，只要硝石是真的就行。

    真是没想到啊，王远感慨万分，自己一直苦苦地想要寻找印度的硝石，谁料到原来这东西竟然在自己身边的不远处就有出产。

    尽管王远也没有听说过埃及有硝石出产，但是既然老巫妖还专门研究过，想来应该不会是假的，估计肯定是他自己孤陋寡闻的缘故。如果埃及就有硝石的话，就不用劳神费力地从印度那么远的地方去搞这东西了，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据老巫妖说，似乎埃及紧靠地中海的北部沙漠地区就有硝石出产，运输还是十分方便的。不过有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在于，受希腊和罗马的影响，早在很多年前，埃及人死后就已经不再制作成木乃伊了，因此这种失去了使用价值的矿石也就没有人开采了。也就是说，现在即使王远拿着大把的银币过去，短期内也未必就能够买得到。

    另外还有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是，老巫妖要研究炼金术，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埃及帮王远找硝石矿。如果没有这个识途老马带路，王远另外派个人过去办这件事的话，显然效率就不会那么令人满意了。

    不过这时候被召集来开会的几个手下已经到齐了，现在王远也没工夫来慢慢给老巫妖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告诉他干革命工作不能挑肥拣瘦的道理。于是只好先许下一些好处，请他再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就赶紧开会去了。

    由于事关重大，因此王远只叫了老太监、斯通－耶罗、财务官布鲁斯－维纳尔、以及安东尼船长这四个人来商议。另外，那个据称是他的本家族侄，特意前来投奔他的王启年，也被他叫来旁听。

    这位族侄的拉丁语水平比王远可是高得多了，不但能够听和说，而且还能够流利地书写，作为会议记录人员是完全合格的，虽然实际上这次会议不需要也不会允许记录。

    让刚刚才投奔过来的王启年参加如此重要的会议，王远当然不会是因为他是自己所谓的“侄子”就搞任人唯亲。别说王远是穿越者，就算他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对于他们俩之间的那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他也根本就不会认可。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有他自己的考虑。

    对于这位年龄比自己还要大上将近一倍的族侄的来历，这两天王远也大致搞清楚了。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满肚子都是坏水的狗头军师一类的人物。

    这个王启年的祖上也是益州巴郡人，显然他和王远的亲戚关系就是这么拉上的。但他其实并不是中原人氏，而是在南洋出生和长大的。从他的祖父那一辈起，他们家就追随一位侯爵到了南洋地区建国，并且颇得重用。数十年下来，在那个侯国也算是名门望族了。

    不过这个王启年却是他们家族的耻辱。据说他从小就不学好，什么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坑蒙拐骗、调戏民女，凡此种种简直是无所不为啊。在他十七岁还是十八岁的那年，他跟随家中的长辈去侯府参加宴会时，竟然胆大妄为地溜进人家的内宅，去偷窥那位侯爷的内眷入浴，结果被人当场撞破拿住。

    王启年干出了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连带着整个家族都为之蒙羞，本来是要行家法打死的。但是据说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挣脱了捆绑并悄无声息地从家中逃了出来——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估计就连三哥们也都不会相信吧。

    虽然逃得了性命，但是在当地乃至附近的几个地区，他显然已经是无法立足了。不过正所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本来王启年经过了这次的教训之后，若是能够痛定思痛，从此浪子回头、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日后也未必就没有重新出头的那一天。

    然而可惜的是，此后王启年却并没有走上改过自新的光辉大道，反倒是因为失去了家中的管束，从此在堕落的邪路上越滑越远。他逃离家乡之后不久，就加入了一个以诈骗为业的犯罪团伙。

    俗话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王启年虽然是一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坯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个有文化的坏坯子。加入这个犯罪团伙之后，凭着他的一肚子坏水，王启年为团伙的发展和壮大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而与此同时他在团伙中的地位也稳步提高，几年下来竟然就成为了这个团伙的狗头军师兼二当家。

    但是夜路走多了总是要撞鬼的，在一次他们准备诈骗某个大人物的时候，由于老天开眼，原本计划得天衣无缝的行动，却在阴差阳错之下彻底暴露了出来。结果自然是险些受骗上当的大人物勃然震怒，诈骗团伙的成员锒铛入狱，最后明正典刑。

    王启年由于习惯性地预留了后路，再加上也许老天爷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竟然让他再次逃脱了正义的审判。不过由于那个诈骗团伙犯案累累，更诈骗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尽管王启年当时脱逃了抓捕，但官府却发下了海捕公文全国通缉他，国内显然是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于是王启年偷渡出国，向西逃到了印度。在那里，经过一段时间的“奋斗”之后，不知如何他竟然又混到了安达罗王朝某个贵族的身边，当上了这位三哥的狗头军师，给三哥出了不少坏主意。

    后来三哥们听了罗马人的挑唆，竟然不自量力地妄图挑战天朝上国。这个时候王启年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了，虽然他根本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也压根儿就没想过这时候应该要为国出力，但三哥们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三哥们似乎认定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觉得王启年这人只怕不大可靠，应当对他加以防范。某些激进分子，以及一些嫉妒他或者他曾经得罪过的家伙，甚至声称应该先清除掉他这个混入己方阵营的jian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