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试射火炮
铸造完成的火炮还不能立即进行试射，接下来，这两门火炮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加工。正常来说，是应该用镗床对炮膛进行镗光处理，增加炮管内壁的光洁度，以免影响炮弹在炮膛内的运动。 然而王远没有镗床。倒不是说这种设备有多难制造，实际上原始的镗床并不是太复杂。《天工开物》上就有记载，制造鸟铳时要用一种原始的膛刀对枪管进行膛光处理。既然明朝能够造得出来，这时候自然也应该造得出来。只不过问题在于，即使现在造出了镗床，王远又到哪里去找高碳钢来制作膛刀呢。 虽然没有镗床，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其它办法对炮膛进行抛光处理了。最简单也是最常用的办法，就是采用人工方式对炮膛进行研磨。硅藻土就是一种优良的研磨材料，加入油脂一混合，就是原始的研磨膏了。12磅山地榴弹炮的口径较大，足够人的手伸进去。佛朗机炮的口径较小，就用一根木棍包上布，然后沾着研磨膏伸进去进行打磨。 这项工作显然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不过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来制造炮弹。 为什么这时候才开始制造炮弹？那是因为铸件会收缩，并非设计的是多大，铸造出来就一定是多大。因此尽管工匠们在制造铸模时就留了余量，并以他们多年的经验向王远打了包票，铸造出来的成品，数据绝对会跟他的要求一模一样，但在此之前他仍不敢完全相信。好在最后测量的结果表明，这些经验丰富的工匠们确实很有一套，并不是胡乱吹牛的。 王远记得，据说对于这种老式火炮，弹径与管径的最佳比例，应该是炮管内径为炮弹直径的1.05倍。如此则既不至于游隙太大，浪费过多的******，也不会发生炮弹卡在炮管里的危险。 按照这个理论，60毫米口径的佛朗机炮，其炮弹的直径应该是57毫米；而117毫米口径的12磅山地榴弹炮，其炮弹的直径则应该是在111至112毫米之间。不过由于尺子的精度问题，这些数据也就只能说尽量了。 佛朗机炮的口径太小，发射实心弹没有太大意义，开花弹又比较麻烦，现在王远懒得做，于是就只用霰弹；12磅山地榴弹炮则实心弹和霰弹都用。 工匠们奋战了两天，把炮膛都打磨光滑了，炮弹也制造了出来，这时终于可以开始试炮了。 在索契这个狭小的地方，要想找一个宽敞的、合适的地点来试炮，还真是不太容易。特别是还要考虑到保密的要求，那就更不容易了。最后有人想出了个主意，对索契城通往南边庄园的那条道路进行交通管制，然后就在那片海滩上试射。 于是在万恶的交通管制之下，靶场很快就在海滩上建立起来了。士兵们从300米的地方开始，每隔200米就用沙子堆起几个像坟头一样的醒目沙丘，一直堆到900米的位置。 除了已经被王远派到萨尔玛提亚人那里去替小白娘提亲的奥斯提亚，以及驾船送他过去的章鱼之外，城内的重要人物都聚集到了海滩上，准备观看王远的新式远程武器威力究竟如何。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身为军盲小白的王远同学，这时候竟然也能人模狗样地充当炮兵教官，指手画脚地给人讲解如何放炮。 “好了，现在开始试射吧。”见几名临时炮兵已经弄明白了开炮的程序，并且几次的模拟设计动作也像模像样的，于是王远就决定开始正式试射了。 首先拉出来进行试射的是12磅山地榴弹炮。呃，为什么说是拉出来呢，因为这门榴弹炮现在已经安装到炮车上了。确实就像王远说的那样，一头驴就可以拉着走。当然，炮车现在是用不着驴来拉的，几个抢到发射差事的军官直接就把它拉到了炮位上。 “先用实心弹，就打最远处的那几个沙丘吧。”指挥官王远同学命令道。 几个充当炮兵的军官顿时忙活开来，先用铳规测量炮身的仰角，然后开始挪动炮架调整角度，然后用炮身上的照门和准心瞄准900外的某个沙丘。 “没问题了，”负责瞄准的米歇尔招呼一声，“装药吧。” 一包250克的******立即被送入了炮膛中。这种******是王远精制的黑火/药，不但采用了最优化的火/药配方，而且还使用了颗粒化和慢燃这两种先进技术。可以说，仅就******这一项来说，王远已经达到了黑火/药所能达到的最好程度。 接下来，一个重约4.6公斤的青铜圆弹也顺着炮口滚了进去——按说应该是用铁弹的，但是王远不是还没有生铁嘛，而铅的密度又太大，造出来的炮弹就太重了，于是只好暂时先用青铜顶替一下了。 炮弹顺利地滚落到底，听声音没有任何阻滞，看来游隙会不会过大不怎么清楚，但至少不会发生卡住炮管的事故了。 张福手持一根前端活像个活塞头似的长木杆，伸进炮膛里小心地把弹药按压结实了。随后，负责开火的斯通－耶罗用一根铁钎从炮尾处的火门伸进去，刺破了火/药包，再插上一根长长的火绳作为引线。 “注意，马上就发射了。”王远招呼着众人闪得老远——这是为了防止火炮万一质量不过关炸膛——还率先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最后，斯通－耶罗点燃了引线，随即转身就开始朝大队人马所站的地方飞奔。就在他刚刚跑到大家的面前，才转过身去看向火炮的时候，引线也恰好燃到了尽头。 顿时，只见火门处像放焰火一样，忽地冒出一道火花来。随后便听得一声巨响，从炮口里喷出一股浓密的白烟和火光，以及一颗黑乎乎的炮弹。同时，在后坐力的推动下，炮车猛然一震，便不住地向后退去，大约退了三米左右才停了下来。 炮弹拖着一道长长的青烟，远远地飞过最远处的那几个沙丘，重重地砸在了海滩上。松软的沙滩没有能够完全吸收掉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大片的沙粒被砸得飞溅了起来。 显然，这伙冒牌炮兵的首秀是完全、彻底、以及可耻地失败了，他们没有能够命中900米处的任何一个沙丘。 然而此时没有任何人去注意这个情况，所有人包括王远这个始作俑者，都完全被火炮发射时的巨大威力惊呆了。特别是某个心中暗笑王远胆小，没有学着他捂住耳朵的家伙，更是面如土色。 “朱庇特啊！这简直是……，简直是……”激动的财务官布鲁斯－维纳尔先生试图表达一下他的感慨，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传说中的宙斯的雷霆，其威力大概也不过如此吧。”老太监倒是找到了一个比较贴切的比喻。不过有个别信仰希腊众神的，虽然也十分震惊于火炮发射的威力，但对老太监的比喻还是颇有些不以为然。 小白娘则一把抓住了王远，连声问道：“公子，那种******你是用什么东西配制出来的？” 开玩笑，这可是最高机密，哪能随随便便地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个问题，王远暗想道。 好在小白娘只是对高新技术比较痴迷，并非白痴，随后就醒悟到自己的问题问得不当，于是又连忙改口道：“下次您再要制造这种******的时候，一定要让我过去帮忙啊。我可以对天起誓，一定会严守配方的秘密，对谁都绝不泄露。” “就是对猫娘，也绝不泄露半句。”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这样啊，那行，下次我就叫上你。”这个要求王远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对小白娘，王远显然还是很放心的。毕竟这个伪娘是领地的头号技术专家，绝大多数需要保密的东西都是他研发或参与研发出来的，因此对他进行保密并没有太大的必要。 另外，王远其实对黑火/药并不太满意。一来黑火/药燃烧的时候不但会发烟，还会留下许多残渣，需要专门进行清理，很影响发射的效率；另外就是黑火/药的成分实在太简单了，说不定时间过久了之后，火药的大致成分就会被人破解出来，甚至从自己内部泄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 那时即使王远还掌握着最佳的配比方法，还有分级颗粒化和慢燃等先进技术，甚至那时他已经改用无烟火/药了，仍然占据着巨大的优势。但那又怎么样呢？火/药不再是他独家掌握的秘密，他最多也只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而不可能是跨时代的优势了。 因此王远其实心中早有打算，要尽早从印度购买并引进棉花这种作物，然后将来宁肯付出的成本高一些，也要使用技术含量和保密性都更高的硝/化棉来作为******。而且硝/化棉的推进力远远大于黑火/药，又不会产生烟雾和残渣，本来就是最合适的******。 “走，过去看看。”应付完小白娘后，王远顾不上火炮旁边的硝烟还没有散尽，一溜小跑便冲了过去，在炮身上仔细查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