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国际形势

    王远的叔叔从年轻时就立下了一个宏伟的志向，期望有朝一日获得朝廷的爵位和自己的封国。虽然阴差阳错之下，他来到了距离祖国万里之外的博斯普鲁斯王国，并在这里获得了一片不小的领地，但终究是没能实现年轻时的愿望，因此心头总是难免存着一点遗憾。

    三年多前，刚刚崛起的贵霜王国国主“邱就却”无视新朝帝国的警告，悍然兴兵意图吞并新朝的属国罽（ji）宾，结果被西域都护府发兵讨平，灭其国，然后以该地区为中心设立了西海都护府——这个名字显示它的管辖范围已经西到里海东岸了。

    西海都护府建立之后，由于国际国内形势的需要，逐渐和王远的叔叔之间建立了比较紧密的联系。

    这个时候的国际形势是：罗马帝国独霸西方，并且将整个北部非洲都变成了它的殖民地，就连小亚细亚和阿拉伯半岛都被它占据了一部分。可即便如此，仍然不能令它觉得满足，从百多年前起又不断向东侵袭安息帝国。不过这次它未能得逞，两国争斗了百十来年，总体上仍然维持着互有胜负的相持局面。

    在西海都护府设立之初，罗马曾与之进行过联系，希望和新朝联手共同对付安息帝国。不过这显然只是它一厢情愿的妄想，且不说自前朝汉武帝遣张骞通西域以来，中华与安息一直保持着十分友好的关系，就算不考虑这个因素，以此时新朝在这一地区的实力，加之还有来自天竺方向的牵制，若是和罗马联手，岂不是成了为渊驱鱼？相反，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安息，使之能够在家门口对罗马保持微弱的优势，在现阶段才是对新朝最有利的。

    此外，罗马又想获得中华的铁制武器，甚至炼铁技术。罗马人虽然很早以前就懂得炼铁，但由于没有掌握高温还原技术，因此炼出来的铁状如海绵，杂质非常多，必须要经过至少二十次以上的反复锻打，除去杂质之后才能使用。但是这样得到的铁，除了运气极好的时候会有少量生铁以外，基本上都成了熟铁。熟铁非常柔软，就连制作农具都非常勉强，更不能用于制作武器。罗马人曾经试过用这种铁制作武器，结果做出来的剑一刺就弯，还要在地上踩直了才能再次使用。所以除了长矛和用于投掷的标枪之外，罗马的武器和铠甲基本上都是用青铜制造的。

    但是罗马对优质铁的需求一直都是十分旺盛的，毕竟铁的硬度要比铜高得多。多年来，罗马一直大量进口来自东方的铁，但是近几十年来由于和安息交战，以及新朝的王莽陛下大搞分封导致国内用铁紧张而不再出口，进口铁的来源就只剩下了一个天竺，这显然不能满足罗马的需求，于是就想干脆直接引进技术。

    然而正所谓“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罗马人的要求自然再次遭到了拒绝，这令罗马人怀恨在心，同时由于他们正在和安息帝国争夺亚美尼亚王国的宗主权，担心新朝帮助安息，于是就在背地里给新朝使绊子。

    当初新朝征讨贵霜的时候，贵霜就以利诱和散布“新朝威胁论”等方式，纠集了一帮位于天竺西部和北部的小国家共同对抗新朝。这些小国家其实并不是天竺的土著民族，本身也是外来的侵略者，多数是塞人，也有一些希腊人。这些不识天数的家伙对抗****上国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先被新朝一通狠揍之后元气大伤，紧接着复仇的阿三们又杀了过来，于是就纷纷餐具了。

    这时候罗马人掺和了进来。由于从近百年前的奥古斯都统治时期起，罗马人就通过埃及从海路与阿三们进行贸易，因此他们很容易地就和阿三们的安达罗王国取得了联系，蛊惑阿三们把“外来侵略者”统统赶出天竺，并答应对阿三们进行援助。

    历史上阿三们也曾经统一过整个天竺，那是在两三百年前的孔雀王朝时期，著名的阿育王的功绩，不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王朝能够完成统一天竺的伟业了。孔雀王朝瓦解之后，天竺西部、南部的高原地区（德干高原）归属了安达罗王朝，后来这个安达罗王朝的统治者萨达加尼一世大肆进行军事扩张，干掉了北边的甘婆王朝，又打败了南边的羯陵伽王国，声势一时无两。

    正当这个萨达加尼一世野心勃勃地企图建立前辈阿育王那样的丰功伟绩时，从西边入侵的蛮族塞人给了他当头一棒。很快，这些凶悍的塞人就把他赶到东边去了。

    在王远原来的那个时空，萨达加尼一世之后，安达罗王朝的统治者乔达弥普德拉－娑多迦罗尼也算得上是一个中兴之主，正是他后来又驱逐塞人，收复了国土。在这个时空，由于塞人们遭到新朝的重创，阿三们的复国变得更加容易，取得的成果也更加辉煌，于是顿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在罗马人的唆使下，这帮阿三居然狂妄地要求新朝立即退出占据的天竺土地。

    这种要求显然没有任何道理，新朝占据的地方是征讨贵霜和那些塞人得来的，和阿三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何况即使有关系，也不可能把吃到嘴里的肥rou又吐出来啊。所以这种事根本就谈不拢，开打就是必然的了。

    阿三们原本以为新朝的西海都护府兵力有限，而自己是本土作战，兵力和后勤都有充足的保障，还有来自罗马的经济援助，打败新朝侵略军还不是轻而易举地事。

    事实证明，阿三们以他们自身的标准来衡量新朝军队的战斗力，这一举动是十分愚蠢和可笑的。虽然西海都护府的兵力确实处于极大的劣势，但凭借强大的战斗力，以及来自盟友安息帝国的少量援助，便稳稳地击破了阿三们的进犯，只是一时还无力进行大规模的反击。

    但是随着信息传回长安，天子震怒，诏令南海都护府和诸藩国——就是当年分封到南海地区的那些——共同出兵征讨，于是阿三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值得一提的是，罗马人在其中搞的小动作并没有能够保密多久，很快就被西海都护府发现了。基于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古训，自然要进行反击，而且机会很快就来了。

    王远的叔叔和北方草原的萨尔马提亚人有生意来往，去年夏天，当他得知这些野蛮人打算再次大举进入罗马掠夺——数十年来他们一直在这么做——的消息之后，便建议西海都护府暗中支援萨尔马提亚人，以报复罗马。接着他更是热心地在中间奔走，很快就把这件事办成了。

    他叔叔这么热心，当然不是因为爱国主义的缘故，而是为了了却自己年轻时的那番心愿，也就是获得朝廷的分封，虽然这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强悍的萨尔马提亚人不是无能的阿三，他们没有辜负华夏人民的殷切期望。以往他们总是进入罗马掠夺一番之后，很快就被罗马军团赶出来，然而这次由于有了外部势力的介入，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去年九月（罗马历，新朝历是七月），趁着秋高马肥之际，萨尔马提亚人突然大举侵入罗马帝国的默西亚行省（保加利亚北部）。由于保密措施得力，加上同时使用了迷惑敌人的计策，使得这次突袭很完美地达成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驻扎在默西亚行省的罗马帝国第十三军团，对萨尔马提亚人的这次大规模入侵始料未及，军团大部还分散在行省各处，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逐一歼灭了。

    十月，与前来增援的第五、第七马其顿军团决战于色雷斯行省北部边界。在这次战役中，萨尔马提亚人创造性地以火牛阵为前驱，惊得罗马人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其名震天下的乌龟阵轻而易举地被奔涌而来的牛群一举冲破，紧随其后的萨尔马提亚人继之以重骑突破和轻骑掩杀，结果两个军团被干净彻底地全部歼灭。至此，色雷斯行省也失去保护，沦陷于萨尔马提亚人的马蹄之下。

    这次战败造成的后果可以说是灾难性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失去了三个军团，短期之内根本无法弥补。虽然可以从其它行省调兵，虽然有地中海和多瑙韦斯河的便捷水运，但是命令传递、军队集结也都是需要时间的。

    更要命的是，对这次的战败还不能孤立地进行看待。因为就在几个月前，第四军团和第十二“掷闪电者”军团刚刚才在与安息帝国的战争中遭到了重创，不得不屈辱地签署和约，同意由安息国王沃洛吉西斯一世的弟弟提里达特斯成为亚美尼亚国王。这件事已经让罗马很丢面子了，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又吃了一个更大的败仗，要是因为这两次大败让某些人受到鼓舞，那麻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毕竟不列颠行省的起义也不过就是一两年前的事。

    所以这次战役的结果一传出去，顿时整个罗马帝国都震惊了。当然，暗中窃喜和兴奋的人也不少。